仲嵐飛一襲朝服走入御書房，向窗下伏案的天子行禮。上朝剛散，他原本可以直接回府，但御書房的傳召來得突然，如一根離弦的箭，沒有絲毫回旋余地。

"臣參見陛下。"

天子頭也不抬，手中朱筆在奏折上劃過，留下一道鮮紅如血的痕跡。片刻后才道："愛卿免禮。聽說你成親三月，至今與王妃聚少離多？"

仲嵐飛心頭一緊，不敢直視天子犀利的目光。

"臣職責所在，不敢松懈。"

"是職責所在，還是心不在焉？"天子放下朱筆，目光如炬。"當初你執(zhí)意求娶衛(wèi)家女，朕念在衛(wèi)將軍為國征戰(zhàn)功勛卓著，便準了這門親事。如今倒是你自己不上心了？"

"臣不敢。"

天子嘆了口氣，眼神柔和幾分："嵐飛，你從小便聰慧過人，朕視你如親弟。這次南境不穩(wěn)，朕打算派你前往安撫。臨行前，好好陪陪王妃吧。"

離開御書房，仲嵐飛心緒紛亂。南境之行意味著至少三月不歸，現(xiàn)在想來，確實該回府看看衛(wèi)清瀾了。

踏入安王府，仲嵐飛感到一種久違的寧靜。府中老仆見他歸來，臉上閃過訝異，隨即恭敬行禮。

"王爺，您今日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王妃可在府中？"

"回王爺，王妃在后園習字。"

仲嵐飛點頭，直接朝后園走去。路過廚房，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嚸β德曧?，管家正在吩咐廚子準備膳食。

"今日準備些什么？"仲嵐飛隨口問道。

管家愣了一下，隨即答道："回王爺，都是些王妃平日喜歡的小菜。王爺今日若留用晚膳，老奴這就吩咐再添幾道您喜歡的。"

仲嵐飛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在府中用過晚膳了。每次回府，不是直接去書房處理公務，就是疲憊至極倒頭就睡。

"按王妃的喜好準備就好。"

后園的梅花亭中，衛(wèi)清瀾正專注地在紙上書寫。初冬的陽光斜斜灑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纖細的剪影。她身穿素色長裙，發(fā)間只簪了一支簡單的木簪，眉目如畫卻不施粉黛。

仲嵐飛站在亭外，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衛(wèi)清瀾似有所感，抬起頭來，看見他的剎那，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王爺今日怎么有空回府了？"她輕聲問道，語氣平淡得如同在問一位遠方歸來的客人。

仲嵐飛心中涌起一陣愧疚。他走進亭中，看向她的字帖，是一首《蝶戀花》。

"字越發(fā)好看了。"

衛(wèi)清瀾收起字帖，站起身來。"王爺難得回府，先去沐浴更衣吧，我讓人準備些點心送去。"

她轉(zhuǎn)身欲走，仲嵐飛卻拉住了她的手。衛(wèi)清瀾微微一怔，低垂著的眼睫輕輕顫動。

"清瀾，我這次回來，是想告訴你，我要去南境一趟，可能要三個月左右。"

衛(wèi)清瀾抬起頭，眼中波瀾不驚："王爺何時啟程？"

"三日后。"

她緩緩點頭，抽回手，仿佛在思索什么。"那王爺這幾日好好休息，我去準備些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