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宴設(shè)在古鎮(zhèn)最高級的酒店。水晶燈下觥籌交錯,投資方代表輪番致辭。虞書欣坐在主桌,正對著空蕩蕩的座位——丁禹兮的名牌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座無人認領(lǐng)的墓碑。
"虞小姐和周總認識一下?"制片人突然引著個穿暗紋西裝的中年男子走過來,"周韜老師,丁老師的昔日合伙人。"
虞書欣的叉子在盤子上劃出刺耳聲響。周韜約莫四十出頭,梳著一絲不茍的背頭,笑容像是用尺子量過般精準。他俯身握手時,虞書欣聞到了濃重的古龍水味。
"久仰虞小姐。"周韜的拇指在她手背上微妙地多停留了半秒,"禹兮經(jīng)常提起你。"
虞書欣抽回手:"是嗎?他說我什么?"
"說你...很有潛力。"周韜意味深長地笑著,遞過一張名片,"有機會合作。對了——"
他湊近一些,聲音壓低:"別太相信禹兮那套'表演純粹論'。五年前他為了爭取《白夜行》改編權(quán),可是把原著作者的女兒都..."
"書欣!"張巖突然插入對話,"王導找你拍照。"
虞書欣機械地跟著張巖走向露臺,夜風一吹才發(fā)覺后背已經(jīng)濕透。周韜的話像毒蛇般鉆進她耳朵——丁禹兮真的會做這種事嗎?那個因為她改對一句臺詞就眼睛發(fā)亮的人?
"離那人遠點。"張巖遞給她一杯香檳,"業(yè)內(nèi)都知道他不是善茬。"
虞書欣一飲而盡,酒精灼燒著喉嚨:"他說丁老師..."
"別管說什么。"張巖打斷她,"記住你的身份。公司在你身上投了多少錢?現(xiàn)在正是上升期,談戀愛等于自殺。"
露臺下方的花園里,幾個煙頭明明滅滅——是蹲守的狗仔。虞書欣突然覺得無比疲倦,她借口補妝溜出宴會廳,不知不覺走到了酒店后院的竹林小徑。
月光把石板路照得發(fā)白,虞書欣的高跟鞋踩在上面發(fā)出清脆聲響。轉(zhuǎn)過一個彎,她猛地停住腳步——丁禹兮獨自坐在涼亭里,面前擺著半瓶威士忌。他沒穿外套,領(lǐng)帶松開,鏡片后的眼睛在月光下呈現(xiàn)出罕見的淺褐色。
"你不是不來嗎?"虞書欣脫口而出。
丁禹兮明顯僵了一下:"...出來透氣。"
"和周韜一起?"
酒杯在丁禹兮指間頓住:"他找你了?"
虞書欣走進涼亭,酒精讓她膽子大了許多:"他說你五年前為了拿版權(quán)..."
"放屁。"丁禹兮罕見地爆了粗口,"他當年偽造我的簽名挪用項目資金,現(xiàn)在又——"他突然剎住,灌了一大口酒,"算了,你不必知道這些。"
虞書欣奪過他的酒杯喝了一口,嗆得直咳嗽:"我想知道。所有關(guān)于你的事。"
夜風拂過竹葉,沙沙聲像是某種隱秘的低語。丁禹兮轉(zhuǎn)頭看她,月光在他的睫毛下投出細碎的陰影。虞書欣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左眼下方有顆極小的淚痣,平時被眼鏡完美隱藏。
"為什么?"他問得很輕。
"因為..."虞書欣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我可能,大概,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