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夜,安靜得近乎凝滯,只有篝火偶爾爆出的“噼啪”聲打破沉寂。子墨和素心圍坐火旁,借著微弱的光亮小聲交談。素心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靈動的光澤:“這些天跟著你,倒像是誤入了一場修仙奇緣,以前只在話本里聽過這些,沒想到竟真能碰上?!?/p>
子墨輕笑,正欲回應(yīng),卻覺腳邊泥土微微震動,似有重物挪動。他眉心輕蹙,下意識握緊劍柄,素心也察覺到異樣,玉笛橫于身側(cè),警惕地望向四周。四周霧氣忽而洶涌翻騰,如浪潮拍岸,沖散了本就不多的火光。黑影從霧中探出,似是一條巨大的鎖鏈拖拽著沉甸甸的鐵球,沖著篝火迅猛砸來。
鐵球砸落,激起漫天火星,子墨和素心迅速閃身避開,卻見那鎖鏈盡頭,黑衣人首領(lǐng)立于暗處,雙目冷冽似刀鋒:“小子,躲得倒是利索,可終究還是逃不出去?!?/p>
素心低喝一聲,玉笛揚起,悠揚笛音瞬間穿透霧氣,直擊四周。那怪獸似被笛聲刺痛,發(fā)出哀嚎,黑衣人亦是微微蹙眉。子墨趁機拔劍,劍刃泛起冷光,直指黑衣人:“你到底想怎樣?”
黑衣人冷哼,身形暴起,手中短刃化作一道烏芒,直取子墨咽喉。子墨劍鋒一轉(zhuǎn),以一式“太極游龍”卸去對方力道,兩股真氣在空中相撞,爆出沉悶聲響。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卻迅速調(diào)整攻勢,劍招連綿不絕。
素心不等子墨分神,玉笛輕點,數(shù)道氣流從笛孔噴出,直沖黑衣人周身要穴。黑衣人冷哼一聲,短刃一揮,竟將氣流盡數(shù)絞碎,反手一掌拍向素心。子墨大驚,劍身橫掃,逼退黑衣人半步,素心趁機躍到子墨身后,玉笛對準黑衣人:“你當真要為了這破匣子,與我們不死不休?”
黑衣人眼神陡然變得森冷:“九宮圖匣關(guān)乎一門絕世秘密,豈能讓你們壞了大事!”話音未落,身后黑影重重攢動,竟是先前退去的怪獸卷土重來。鐵鏈纏繞、鋼刺亂舞,雨幕般的攻擊將子墨和素心逼入絕境。
子墨只覺劍身震顫,虎口發(fā)麻,素心的笛聲也漸漸紊亂。他咬緊牙關(guān),真氣在丹田狂亂奔涌,卻始終無法順暢運轉(zhuǎn)。危急時刻,他突然想起師父曾言:“陰陽相生,剛?cè)岵??!彼麖娦蟹€(wěn)住心神,劍法陡變,每一式都似緩實快,以柔化剛,竟與黑衣人的攻勢僵持起來。
素心見狀,笛聲再轉(zhuǎn),清脆高亢的音符如穿透云層的光束,直刺怪獸雙眼。怪獸哀嚎著后退,素心抓住機會,搶身上前,一腳將鐵球踢向黑衣人。黑衣人被砸得踉蹌后退,子墨趁機揮劍斬斷鎖鏈。
鐵球落地的轟鳴聲中,黑衣人暴起,短刃直指子墨心口。千鈞一發(fā)之際,素心抽出腰間短劍擋在子墨身前,短劍與短刃相撞,火星四濺,素心被震得倒飛出去,嘴角溢出鮮血。
“素心!”子墨心如刀絞,劍鋒急轉(zhuǎn),直逼黑衣人。
黑衣人冷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彼麚]手間,數(shù)道黑影從霧氣中沖出,竟是更多的怪獸。子墨劍法雖精妙,但敵眾我寡,漸漸體力不支。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鐘聲,清越悠長,穿透重重霧氣。怪獸們 hearing 竟似受了驚嚇,紛紛退去。黑衣人面色一變,咬牙切齒:“暫且記下這筆賬!”他轉(zhuǎn)身消失在霧氣中。
子墨跌坐在地,望著素心,心中滿是愧疚:“都怪我,連累你了?!彼匦拿銖娨恍Γ骸吧翟挘l讓你身上揣著個燙手山芋?!彼龔膽阎忻鲆活w草藥,放入子墨手中,“快,幫我止血。”
子墨按住素心傷口,草藥的清香彌漫開來。素心輕嘆一聲:“看來咱們得找個地方養(yǎng)傷,再去太極門了?!?/p>
“嗯?!弊幽c頭,忽而警覺地望向四周,黑霧翻涌,似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暗處窺視,而那鐘聲,正從山林深處悠悠傳來,指引著他們前往未知的所在。
待到天明,子墨與素心相互扶持著繼續(xù)前行。素心的傷口雖已止血,但行動仍顯不便。子墨心中焦急,卻也只能強忍擔憂,一心尋找前往太極門的路。
走了大半日,山林愈發(fā)幽深,四周的霧氣也越發(fā)濃厚。子墨突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景色竟與昨日相似,仿佛他們一直在原地打轉(zhuǎn)。素心察覺到異樣,皺眉道:“這霧氣有古怪,怕是有人故意設(shè)下的幻陣?!?/p>
子墨心中一緊,想起師父曾提過的陣法之術(shù),陰陽相生,虛實相間。他閉目凝神,感受著四周的氣息流動,試圖找出陣法的規(guī)律。
突然,素心輕呼一聲:“看!”她指向遠方,那里竟出現(xiàn)了一座小小的木屋。木屋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仿佛海市蜃樓。
子墨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前去探查。他們小心翼翼地接近木屋,卻發(fā)現(xiàn)屋門虛掩,里面靜悄悄的。子墨推門而入,屋內(nèi)陳設(shè)簡陋,只有一張木桌和幾把椅子,桌上放著一只陶壺,壺嘴還冒著熱氣。
素心剛想上前,卻被子墨一把拉住。他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迅速掃視屋內(nèi)。就在這時,屋角的陰影中傳來一陣輕笑,一個灰發(fā)老者緩緩走出,他面容枯槁,眼中卻透著精光:“兩個小家伙,倒是機靈?!?/p>
子墨劍已出鞘,護在素心身前:“前輩是何人?為何設(shè)下幻陣?”
老者不答反笑:“云中子那老道的徒弟?九宮圖匣可在這丫頭身上?”他突然出手,枯枝般的手指直取素心。
子墨劍光如電,逼退老者半步。素心趁機后退,手中玉笛橫掃老者腰間。老者冷哼一聲,衣袖一揮,竟將笛聲化作的氣流盡數(shù)擋下,反而逼得素心連連后退。
“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崩险咂凵矶?,子墨劍鋒急轉(zhuǎn),與他纏斗起來。
交手數(shù)招,子墨只覺老者內(nèi)力古怪,竟似能吞噬自己的劍氣。素心在旁焦急,玉笛輕點,笛音穿透霧氣,直擊老者心神。老者悶哼一聲,身形微滯,子墨抓住機會,劍鋒直刺老者肩頭。
老者倒飛出去,撞翻木桌,卻在落地瞬間消失不見。子墨和素心對視一眼,只見桌上陶壺忽然滾動,從中滾出一張羊皮卷軸,上面畫著一幅太極圖,與子墨見過的那張《兩儀圖譜》極為相似。
“這……這是?”素心驚呼。
子墨展開卷軸,卷軸末尾寫著幾個小字:“陰陽相濟,破陣而出?!彼偷匦盐颍骸斑@幻陣是太極圖所化,只有領(lǐng)悟陰陽相濟之理,才能脫身?!?/p>
素心點頭:“原來如此,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子墨思索片刻:“按圖索驥,先找陣眼?!?/p>
他們循著霧氣流動的方向,在林間穿梭。素心的笛聲與子墨的劍意相互呼應(yīng),漸漸地,霧氣中的景象開始變化,竟出現(xiàn)了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小路。
走了許久,子墨發(fā)現(xiàn)小路盡頭有一塊巨石,上面刻著一個巨大的太極圖。他立刻意識到這是陣眼所在,于是走到巨石前,按照卷軸上的指示,將九宮圖匣放在太極圖上。
圖匣與太極圖接觸的瞬間,發(fā)出一道柔和的光芒,霧氣開始迅速消散。子墨和素心眼前一亮,四周的幻陣瞬間瓦解,一條通往太極門的石階路清晰地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望著通向山門的石階,子墨深吸一口氣:“素心,我們終于出來了?!?/p>
素心微微一笑:“是啊,總算沒白挨這一頓打?!笨伤捯魟偮?,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陰惻惻的笑聲。黑衣人首領(lǐng)從暗處現(xiàn)身,身后跟著幾道黑影。
“小家伙,你以為這樣就能逃掉?”他一步步逼近,“九宮圖匣,交出來吧?!?/p>
子墨護住素心,劍尖直指黑衣人:“休想!”黑衣人冷哼一聲,揮手間,數(shù)道黑氣從他體內(nèi)涌出,化作一只巨大的黑影怪獸,直撲子墨二人。
怪獸體型龐大,雙目赤紅,如山崩地裂般沖來。子墨揮劍斬去,劍鋒卻只能在其身上留下淺淺劃痕。素心玉笛急奏,笛聲如利箭穿透怪獸耳膜,怪獸痛吼著后退,卻仍不死心地纏斗。
就在這時,遠處山門處傳來悠長的鐘聲,緊接著,一群身著道袍的弟子從山上飛馳而來,當先一人正是清羽。
“子墨,終于找到你們了!”清羽見到子墨,立刻揮手發(fā)出一道青光,直取黑衣人。黑衣人一驚,轉(zhuǎn)身迎戰(zhàn),卻被清羽的法術(shù)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
清羽高聲喝道:“太極門弟子聽令,圍住這伙賊人!”眾弟子迅速行動,將黑衣人及其手下團團圍住。
黑衣人見大勢已去,怒喝一聲:“撤!”黑影怪獸瞬間化作黑氣,與黑衣人一同消失在山林深處。
清羽快步走到子墨和素心面前,檢查他們的情況:“傷得如何?”
子墨搖頭:“無大礙,多虧了素心姑娘?!彼匦膮s虛弱一笑:“若非你及時趕到,我們怕是撐不住了?!?/p>
清羽微微一笑:“走吧,先回太極門,再作計較?!彼D(zhuǎn)身對眾弟子道,“將這里清理一下,莫要驚擾了山林的生靈?!?/p>
一行人沿著石階登上山門,太極門的景象逐漸展現(xiàn)在子墨和素心眼前。山門之外,云霧繚繞,古木參天;山門之內(nèi),殿宇巍峨,香煙裊裊。子墨望著這仙境般的所在,心中滿是震撼。
清羽帶著他們來到大殿前,那里早已聚集了許多太極門的弟子。清羽對眾人說道:“這位是云中子道長的徒弟子墨,他身懷重要的九宮圖匣,大家務(wù)必?zé)崆橄啻!?/p>
眾弟子紛紛行禮,子墨也連忙回禮。清羽又對素心說道:“多謝姑娘一路上的照顧,掌門有請二位?!闭f完,他引著子墨和素心走進大殿。
大殿內(nèi),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者端坐于蒲團之上,正是太極門掌門玄機真人。他起身迎接子墨和素心,目光卻落在九宮圖匣上。
“子墨,可真是辛苦你了?!毙C真人的聲音平和而有力,“云中子道長的信物,我們已經(jīng)收到。你手中的九宮圖匣,正是解開太極門千年謎題的關(guān)鍵?!?/p>
子墨趕緊行禮,將圖匣雙手奉上:“弟子遵師父遺命,將圖匣送至貴門,望能助您解開謎題。”
玄機真人接過圖匣,輕輕摩挲著上面的九宮格,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云中子道長一生致力于修復(fù)完整的兩儀圖譜,如今,這重擔便落在了你身上?!?/p>
子墨心中一緊,卻堅定地點頭:“弟子定當竭盡全力?!?/p>
玄機真人又看向素心:“素心姑娘,你一路護送子墨,功不可沒。不知姑娘是否愿意留在太極門,一同探尋這圖匣之謎?”
素心猶豫了一下,望向子墨。子墨點頭鼓勵,素心便道:“既然與這緣分扯上了,素心愿助一臂之力。”
玄機真人微笑:“好,清羽,帶他們?nèi)グ差D下來,明日一早,我們便開始研究圖匣?!?/p>
清羽領(lǐng)命,帶著子墨和素心來到一處幽靜的院落。子墨望著窗外的月色,心中滿是感慨。這一路的艱險與奇遇,讓他成長了許多,也讓他對師父的遺愿有了更深的理解。
而在這夜色中,太極門的深處,玄機真人的弟子無塵,正站在暗處,陰鷙的目光掃過子墨的房間。他從懷中摸出一枚黑棋子,輕輕拋起又接住,低聲自語:“九宮圖匣,終于到了太極門。不過,想解開它,沒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