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星圖在血池上方劇烈震顫，三百六十道光束突然收縮成七道鎖鏈，死死纏住葉云歌的四肢。他左臂的劍紋像活物般扭動，青銅液逆流而上，在指尖凝成半截熟悉的劍尖。

"容器不能碎！"妹妹的尖叫刺得人耳膜生疼。她的青銅手指突然暴長三寸，指甲刮擦著星圖表面，在云隱虛影的右手虎口處劃出火星。"看他的繭子！"

葉云歌瞳孔驟縮。記憶里教他劍法的師父，左手虎口明明磨著厚繭。可星圖中調(diào)換嬰兒的云隱，右手虎口的繭子厚得能看見發(fā)黃的死皮。

血池突然咕嘟咕嘟冒泡。水面上浮起兩個嬰兒的殘影，一個被塞進染血襁褓，另一個......葉云歌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另一個嬰兒右眼角，有顆和他一模一樣的朱砂痣。

"你早就知道？"他轉(zhuǎn)頭盯著李文淵。書生袖中的卦象珠發(fā)著青光，算盤邊框已經(jīng)裂開三道縫。

李文淵的喉結(jié)動了動。"星圖需要媒介才能維持......"

話沒說完，妹妹的青銅軀體突然彈起。她的頸椎發(fā)出齒輪卡死的咔咔聲，十指如刀插向葉云歌右肩胛骨。蘇瑤的殘手猛地橫擋過來，黑血濺在青銅指甲上滋滋作響。

"右肩胛骨！"妹妹的尖叫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她的指甲在葉云歌皮膚上劃出火星，衣料燒焦的味道混著檀香直沖鼻腔。

葉云歌一把撕開衣襟。右肩胛骨的位置，皮膚下隱約浮著火焰狀的烙印。那痕跡像是被烙鐵燙過，邊緣處還有細小的青銅液在流動。

血池轟然炸開。無數(shù)刻著"甲子三"字樣的骸骨從池底翻涌而出，最上層是具嬰兒骸骨，細小的指骨死死攥著半塊玉玨。李文淵的卦象珠突然全部炸裂，青光裹著碎玉片射向骸骨堆。

"甲子三...是實驗批次。"李文淵喘著粗氣，袖口被反噬的力量燒得焦黑。"他們用雙生子......"

骸骨突然自動堆疊成北斗陣型。當搖光星位的骸骨轉(zhuǎn)動時，葉云歌左臂的劍紋突然劇痛——那位置正好對應他肩胛骨的火焰烙印。嬰兒骸骨手中的玉玨開始發(fā)燙，裂紋里滲出黑血，在空中拼出半幅劍譜。

"劍繭在右......"蘇瑤的殘手蘸著黑血，在青銅地面寫字。血字寫到一半突然消散，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舔舐干凈。

葉云歌的青銅劍脫手墜入血池。水面映出他扭曲的臉，還有背后三百六十面重新聚攏的記憶鏡片——每個鏡片里，五歲的他都蜷縮在同一個血池角落，而云隱的左手始終按在他心口。

妹妹的青銅眼珠突然轉(zhuǎn)向玉玨。她的嘴唇開合間露出森白牙齒："北斗第七星......"

骸骨堆突然旋轉(zhuǎn)起來。那些刻著"甲子三"的骨頭相互碰撞，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葉云歌跪在骸骨前，顫抖著伸手去夠那半塊玉玨。指尖碰到玉玨的瞬間，肩胛骨的烙印突然變得冰涼，像是有什么東西順著脊椎爬進了大腦。

玉玨上的火焰紋突然活了。黑血順著紋路流動，在空中勾勒出葉家祖祠的輪廓。當血線畫到祠堂匾額時，葉云歌突然聽見父親的聲音在顱骨內(nèi)回蕩："歌兒記住，搖光星亮時......"

妹妹的青銅手指猛地刺入自己眼眶。她挖出兩顆流動著青銅液的眼球，狠狠按在玉玨上。"看清楚！"她的聲音突然變成男女混響，"我們才是祭品！"

眼球在玉玨表面炸開。青銅液滲入火焰紋的剎那，血池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葉云歌低頭看向水面——自己的倒影正在融化，而水底深處，另一個與他相貌相同的人正緩緩睜開眼睛。

血池中的倒影突然裂成兩半。葉云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臉在水面扭曲變形，而水底那個睜眼的人影正以完全同步的姿勢抬起右手——只是那指尖凝結(jié)的不是青銅劍尖，而是一滴黑得發(fā)紫的血珠。

"別碰玉玨！"李文淵的算盤突然炸開第四道裂縫，三枚銅錢從袖口激射而出。但已經(jīng)晚了，葉云歌的指尖完全沒入玉玨裂紋的剎那，整池血水突然倒灌進骸骨堆的縫隙。那些刻著"甲子三"的骨頭開始瘋狂重組，拼出一具完整的青銅骨架。

妹妹的軀體突然痙攣著跪倒。她挖空的眼眶里噴出青銅液，在空中凝成細線連接到骨架的眉心。"三十七年..."她的聲音突然蒼老了四十歲，"原來我們被腌在血池里三十七年..."

骸骨堆成的北斗陣突然亮起第七星。搖光位置的嬰兒骸骨漂浮起來，指骨間那半塊玉玨竟與葉云歌左臂的劍紋產(chǎn)生共鳴。皮膚下的青銅液像被燒紅的鐵絲，順著血管往心臟方向爬行。他疼得單膝跪地時，突然聽見骨架發(fā)出金石相擊的笑聲。

"終于等到容器成熟。"青銅骨架的下頜骨一張一合，露出的舌骨上赫然刻著與葉云歌肩胛骨相同的火焰紋。血池底部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水面突然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五歲的葉云歌被七根青銅釘釘在祭壇上，而云隱正將染血的劍尖抵在他心口畫符。

李文淵突然撲上來按住葉云歌流血的手腕。"不能讓它讀取記憶！"書生的指甲突然暴長寸許，狠狠剜進自己掌心。血珠濺在玉玨上的瞬間，那些重組中的骸骨突然僵住，最頂端的嬰兒頭骨咔噠轉(zhuǎn)動九十度，黑洞洞的眼窩直視葉云歌。

"哥..."妹妹的青銅軀體正在融化，聲音卻越來越像人類，"看它右手指骨..."

漂浮的嬰兒骸骨突然攥緊拳頭。在它細小的無名指骨內(nèi)側(cè)，刻著個歪歪扭扭的"柒"字——與葉云歌幼時在祠堂暗格里發(fā)現(xiàn)的生銹銅鎖刻痕一模一樣。血池水面突然結(jié)冰，冰層下傳來指甲抓撓的刺耳聲響，三百六十面記憶鏡片同時映出同一個畫面：云隱將兩個襁褓并排放在祭壇時，其中一個嬰兒的右手無名指正在滲血。

青銅骨架突然暴起。它的臂骨掃過血池冰面，帶起的冰渣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枚細針，暴雨般射向葉云歌眉心。李文淵的卦象珠終于全部炸裂，飛濺的玉片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組成龜甲紋，卻聽見骨架發(fā)出令人血液凝固的冷笑："甲子三的卦師，你師父沒教過你？"

最后一枚玉片崩碎的瞬間，葉云歌肩胛骨的烙印突然燒穿衣衫?；鹧婕y路在皮膚上蔓延成完整的星圖，而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正好對應嬰兒骸骨無名指上那個"柒"字。血池冰面轟然炸裂，水底伸出七只青銅手臂，同時抓向正在融化的妹妹——

"不是調(diào)包。"葉云歌聽見自己的聲音混著金屬回音，"是復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