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荷花池泛著詭異的藍光,劉管事的尸體浮在水面,右手還緊緊攥著什么。金光瑤站在圍觀人群最后排,聽見身邊兩個門生竊竊私語:
"這都第四個了..."
"聽說死前都收到過東珠..."
薛洋不知何時擠到他身邊,濕漉漉的小手鉆進他掌心,悄悄寫下兩個字:傀儡。
金光瑤心頭一跳。他原以為薛洋只是用醉魚草制造意外,難道...
"讓開!都讓開!"護衛(wèi)長粗暴地推開人群,從死者手中摳出一物——是個桃木刻的小人,背面用朱砂畫著古怪的符文。
人群瞬間炸開鍋:"是巫蠱!""東瀛邪術!"
金光善陰沉著臉趕來,看見木偶的瞬間勃然大怒:"查!給我掘地三尺地查!"
回廊轉(zhuǎn)角,金光瑤拽著薛洋疾走,直到僻靜處才停下:"你干的?"
薛洋眨眨眼:"書上說要用活人試術。"
"那符文呢?"
"照著《東瀛秘術》描的呀。"薛洋得意地掏出個小本子,"就是筆畫有點歪..."
金光瑤翻看那本筆記,發(fā)現(xiàn)全是歪歪扭扭的符文和人體經(jīng)絡圖,最后一頁還畫了個笑臉。他深吸一口氣:"聽著,從今天起,所有實驗必須提前告訴我。"
"為什么?"薛洋撅起嘴,"明明成功了!那老東西死前還幫我試了新研制的笑粉呢!"
金光瑤捏住他的下巴,聲音壓得極低:"因為我要你殺的人,比劉管事重要得多。"
薛洋眼睛一亮,立刻湊上來咬耳朵:"殺誰?金子軒?金光善?還是..."
"首先,"金光瑤從袖中取出布防圖,"把金麟臺所有密道都摸清。"
雨停了,月光刺破云層,照見薛洋虎牙上閃過的一絲寒光。他舔了舔嘴唇:"要鍍金的鐐銬當報酬。"
"成交。"
三更時分,金光瑤在燈下研讀《亂魄抄》殘頁。薛洋蜷在他腳邊玩傀儡戲,十指纏著紅線,操控兩個小木偶打架。其中一個木偶突然扯斷紅線,撲到另一個身上又抓又咬。
"這個像不像金子軒?"薛洋咯咯笑著,"明天往他茶里放癢癢粉好不好?"
金光瑤正要回答,窗外突然傳來異響。他迅速吹滅蠟燭,把薛洋塞進暗格。門被輕輕推開,月光勾勒出一個纖細身影——是白天送綠豆湯的侍女。
"孟公子,"侍女聲音發(fā)抖,"秦夫人請您明日未時去賞荷。"
金光瑤接過她遞來的荷包,摸到里面硬硬的物件——半塊玉玨,與金光善腰間那塊正好能合成一對。前世秦夫人也是這樣,在暗地里幫過他許多次。
侍女匆匆離去后,薛洋從暗格里爬出來,手里攥著根紅線:"她身上有傀儡線的味道。"
金光瑤一怔:"什么意思?"
"就是..."薛洋皺著鼻子比劃,"像被什么東西操控著。"
月光忽然被烏云遮蔽,室內(nèi)陷入黑暗。金光瑤摩挲著玉玨,想起前世秦夫人那些不合常理的舉動...難道從一開始,她就只是某人手中的傀儡?
薛洋的紅線在指間繞成復雜圖案,他突然說:"我想學更厲害的操控術。"
金光瑤望著窗外重云密布的天空,輕聲道:"很快就有機會了。"
遠處傳來打更聲,金麟臺的燈火次第熄滅。只有荷花池依舊泛著幽幽藍光,像一只永不閉合的眼睛。
金麟臺的夏蟬叫得人心煩,薛洋趴在冰鑒上數(shù)鎏金牡丹紋,指尖凝的水珠墜在十二瓣花蕊間。突然將整張臉埋進冰堆,含糊的抱怨混著碎冰響:"熱死了,我要把知了都毒?。?
金光瑤從《君子儀典》后抬眼,九歲的薛洋像塊融化的飴糖癱在竹席上,金線繡的童子抱鯉紋小褂半敞著,露出鎖骨處新添的朱砂痣——那是前日試蠱時留下的印記。
"坐直。"他叩了叩書案,"申時秦夫人要考你《禮運篇》。"
薛洋翻身滾到案幾邊,發(fā)梢還沾著冰碴:"那個提線木偶又要裝慈母?"說著突然將手伸向金光瑤后頸,"你這里...有根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