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中的悸動
寒風裹挾著細雨掠過學校的走廊,池淺縮了縮脖子,抱緊懷中的作業(yè)本。自從上次在居酒屋的聚餐后,宋星恒總會在課間出現(xiàn)在她的課桌旁,有時是帶著楓糖香氣的可頌,有時是寫滿解題思路的便簽。而周異焚依舊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只是批改作業(yè)時,紅筆批注總會比別人多出半頁。
"喲,聽說你的小舔狗又來送溫暖了?"刺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王璐帶著幾個女生堵在樓梯轉角,指甲上的水鉆在日光燈下閃著冷光,"聽說你爸住院了?果然倒霉鬼生的女兒就是上不了臺面。"
池淺的手指死死攥住作業(yè)本,紙張在掌心發(fā)出細微的褶皺聲。她想起今早接到媽媽的電話,聽筒里傳來的嘆息聲比北京的冬風更冷。宋星恒送的可頌還揣在口袋里,溫熱漸漸被寒意浸透。
"需要幫忙嗎?"清冽的男聲突然響起。宋星恒斜倚在樓梯扶手上,棒球服領口露出半截銀鏈,"我記得校規(guī)第23條,校園霸凌要記大過處分。"他揚了揚手機,屏幕上的錄像界面泛著冷光。
王璐臉色驟變,冷哼一聲帶人離開。宋星恒走近時,池淺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著煙草味:"別怕,有我在。"他伸手想替她整理凌亂的發(fā)絲,卻在半空頓住,最終只是將圍巾取下裹在她肩上,"晚上帶你去吃銅鍋涮肉?就當慶祝擊退惡龍。"
與此同時,實驗樓頂層的化學競賽考場內(nèi),周異焚盯著燒杯中翻涌的紫色溶液,思緒卻不受控地飄遠。今天早上路過教室時,他看見宋星恒倚在池淺桌邊說笑,陽光落在她揚起的嘴角,像撒了一把細碎的金箔。玻璃管突然發(fā)出刺耳的炸裂聲,紫色液體濺在白大褂上,暈開一片詭異的暗痕。
"周同學?"監(jiān)考老師關切的聲音傳來。周異焚摘下護目鏡,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口袋里的銀杏葉書簽——那是昨天,他鬼使神差從池淺的書里抽走的。此刻金屬書簽邊緣磨得發(fā)燙,燙得他眼眶發(fā)酸。
頒獎典禮在禮堂舉行時,池淺站在后排,看著領獎臺上的周異焚。他穿著熨燙筆挺的白襯衫,領獎詞說得簡短而冷靜,只有譚景萱注意到他在人群中搜索的目光。宋星恒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邊,溫熱的掌心覆在她冰涼的額頭上:"要不要去后臺找他?"
池淺搖頭,轉身時卻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周異焚攥著獎杯站在陰影里,喉結滾動了兩下,最終只是低聲說:"明天來辦公室,我?guī)湍阊a習化學。"他轉身離開時,宋星恒清晰地看見他白襯衫后背洇開的汗?jié)n,在聚光燈下泛著水光。
深夜的宿舍里,池淺翻出手機相冊。最新的照片是宋星恒今天替她擋雨時偷拍的,畫面邊緣還能看見他含笑的側臉。她手指懸停在刪除鍵上,最終點開周異焚的對話框,輸入框里的光標閃爍許久,又被一一刪除。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池淺蜷縮在被窩里,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她不知道周異焚批改作業(yè)時故意多出的批注,不知道宋星恒手機里偷拍她的37張照片,更不知道此刻周異焚正對著實驗報告發(fā)呆,鋼筆在草稿紙上反復寫著她的名字,直到墨水暈染成模糊的墨團。這場關于心動的迷霧,才剛剛開始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