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指尖的鈴鐺聲在里清脆地蕩開，風鈴卻只是安靜地坐著，青藍色的眸子像蒙了層霧，既不掙扎也不恐懼。
"沒用嘛。"青鸞鼓了鼓臉頰，轉(zhuǎn)頭看向倚在墻邊嗑瓜子的林晚星，"林姐姐，你這鈴鐺該不會是假貨吧？"
林晚星噗地吐掉瓜子殼，笑瞇瞇道："怎么會？這可是我花三文錢從地攤上淘來的'真言鈴'，據(jù)說連死人都能撬開嘴(逗小孩玩真有意思)。"
白昭璃冷眼旁觀，指尖銀針寒光一閃："直接扎啞門穴。"
風鈴終于有了反應，她緩緩抬眼："會失聲，不是疼。"
眾人一時無言。青鸞嘆了口氣，轉(zhuǎn)而從袖中取出那面祖?zhèn)鞯那嚆~古鏡窺天鏡。鏡面斑駁，邊緣云紋暗沉，在昏暗的石室里泛著幽幽青光。
"還是用老辦法吧。"她指尖輕點鏡面，漣漪般的波紋在銅鏡表面蕩漾開來，"風鈴姑娘，得罪了。"
鏡光如水漫過風鈴的雙眼，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拽入記憶深處。
我:“這鏡子還能放小動畫片？有意思?！?/p>
風雪呼嘯的九嶷山巔，青銅祭壇矗立在十二尊無面石像中央。年幼的風鈴跪伏在祭壇上，額頭緊貼冰冷的地面，身旁站著與其極為相似的男孩。
"風鈴，自今日起，你為第二蝕月使，承太卜之眼意志，守九嶷山門。"
蒼老的聲音自高處傳來。風鈴微微抬頭，看見戴著青銅面具的巫祝手捧一枚拳頭大小的青銅眼球——那東西表面布滿血管般的紋路，在注視她的瞬間，左眼驟然刺痛如灌入滾燙的金屬液體。
"骸龠眾，世代守護太卜之眼，誅殺一切覬覦者。"
記憶碎片閃爍，戴上面具的風鈴已立于山道。巨劍出鞘的剎那，鮮血在山地上潑開刺目的紅。她低頭看著自己爬滿青銅紋路的手掌，聽見巫祝冰冷的聲音從祭壇傳來："蝕月使風鈴，任務失敗，執(zhí)行抹除。"
鏡光驟滅，青鸞踉蹌后退兩步，臉色微微發(fā)白。風鈴依舊安靜地坐著，仿佛方才被窺探記憶的不是她。
"所以山上那群青銅臉是守護者？"我皺眉。
風鈴點頭："殺入侵者，不殺無辜。"
"那我們算——"
"你們動了太卜之眼。"
沉默。
“動你媽逼，你們都給人抓上去當活祭品了，別以為長得可愛就可以胡說八道，為所欲為?！?/p>
“哇，我親愛的趙學弟不可以爆粗口哦。”
白昭璃忽然冷笑："所以我們現(xiàn)在是必殺名單頭號目標？"
風鈴的回應很干脆："嗯。"
營地外突然傳來騷動。漕幫弟子跌跌撞撞沖進來，袖口沾著詭異的青銅色顆粒："報、報告！山霧凝結(jié)成銅渣，沾到的兄弟皮膚開始發(fā)硬！"
林晚星猛地站起身，星晷儀在掌心瘋狂旋轉(zhuǎn)："糟了......"
風鈴左眼的鼎紋微微閃爍："凈山儀式開始，你們逃不掉了。"
營地外的騷動聲越來越近，隱約能聽見金屬摩擦的銳響，像是利劍出鞘的顫鳴。
“凈山儀式？”我冷笑一聲，七星劍已然握在手中，“我倒要看看，這儀式能有多凈。”
話音未落，石門轟然碎裂！
狂風裹挾著青銅色的山霧席卷而入，霧中一道人影緩步踏來。那人身形修長，一襲墨藍長袍，袖口繡著暗銀紋路，腰間懸著一柄細長的劍——劍鞘漆黑，劍柄卻纏著赤紅絲絳，宛如血線纏繞。
他的臉隱在青銅面具之后，只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眸光冷冽如刀。
“蝕月使，風錦?！彼_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詭異的柔和，“擅動太卜之眼和我妹妹者，死。”
風鈴的身體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青鸞眨了眨眼，小聲嘀咕：“這聲音……怎么聽著有點耳熟？”
白昭璃指尖銀針寒光一閃，冷聲道：“裝神弄鬼?！?/p>
風錦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被縛的風鈴身上。他的眼神微微一滯，隨即又恢復冰冷。
“廢物?！彼p聲道，也不知是在罵誰。
下一秒，他拔劍——
劍光如月華傾瀉，剎那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那抹寒光占據(jù)。離魂劍出鞘的瞬間，劍身竟無實體，宛如一道虛幻的光影，卻又帶著切裂靈魂的鋒銳。
“小心！”我厲喝一聲，七星劍橫擋，劍鋒相撞的剎那，他忽然覺得腦海一空，仿佛有什么東西被硬生生抽離——
記憶切割。
風錦的劍名為離魂劍，是鴛鴦魂魄劍的另外一把，能斬斷人的記憶。
"哥..."風鈴輕聲喚道。
"閉嘴！誰準你擅自行動的？"風錦劍鋒一轉(zhuǎn)，突然用劍面"啪"地拍了妹妹頭頂一記，"知不知道我翻遍整座山？連巫祝大人的青銅鼎都掀了三個！"
"......(你妹被抓好像還沒超過15分鐘吧)"
白昭璃的銀針悄無聲息抵上風錦后頸："再動一下，死。"
"哈？"風錦歪頭，青銅面具下的眼睛突然亮得嚇人，"就憑你這根繡花針？知道我誰嗎？骸龠眾最強蝕月使！離魂劍一出鬼神哭！去年青銅演武大會我可是......"
他忽然噤聲——因為風鈴默默伸出被捆著的雙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哥，丟人。"
"......"
趁著風錦僵住的瞬間，我的劍鞘重重敲在他后腦。這位中二少年晃了晃，"砰"地栽倒在妹妹身邊，離魂劍當啷落地。
青鸞麻利地掏出備用鐵鏈："買一送一，齊活~"
一刻鐘后
風錦被鐵鏈纏成粽子，和妹妹背對背綁在石柱上，嘴里還塞著林晚星特制的辣條（"防止念咒"）。但即便這樣，他仍努力扭過頭，用氣音對風鈴說話：
"鈴兒別怕，哥剛才故意放水的！等會我數(shù)三二一，你就用合魄劍斬第三根鎖鏈......"
"哥。"風鈴平靜打斷，"你面具歪了。"
"什么？！"風錦頓時瘋狂扭動，"快幫我扶正！"
白昭璃冷眼看著這對兄妹，突然把我拽到角落。
"那個青銅鈴鐺。"她壓低聲音，"兩只合鳴時會引發(fā)記憶紊亂——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哇，這么神奇?！?/p>
帳篷里，風錦被捆成粽子，嘴里塞著半塊桂花糕——白昭璃特制"誠實糕"，加了點讓人說真話的藥粉。他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嘟囔："鈴兒別怕，哥在呢......等會我咳出這塊糕，你就——"
"建議你咽下去。"白昭璃頭也不抬，指尖銀針寒光一閃，"加了點好料的，吃不死你。"
我蹲下來，用劍鞘戳了戳他腦門："你們骸龠眾選蝕月使是不是只看武力值不測智商？你們兄妹二人一個中二病一個精神病，真是病入膏肓了......我突然感覺我說話怎么和反派一樣的。"
風錦突然轉(zhuǎn)向白昭璃："姑娘！你這樣的美人何必跟著這種——"
“那我得好好問候你的母親?！?/p>
"啪！"
“你虐待戰(zhàn)俘！”
白昭璃的醫(yī)箱蓋子突然彈開，一包藥粉精準糊在他臉上。青鸞湊過來小聲問："白姐姐，這什么藥??？"
"讓他閉嘴的。"她淡淡道，卻在轉(zhuǎn)身時"不小心"踩到我的腳。
我齜牙咧嘴："白大醫(yī)師這是還記著我三天沒來找你的仇？"
"誰記得你來不來。"她低頭整理銀針，發(fā)間那支總是簪不穩(wěn)的玉簪晃了晃，"反正你來不來都一樣。"
我湊近一步，故意壓低聲音："阿璃你已經(jīng)是第8次別過臉耳尖紅了，就算阿璃再怎么可愛，這么弄也是會膩的呀。"
她手上動作一頓。
"趙黎峻。"她突然抬頭，琥珀色的眸子在燭光下格外明亮，"你臉上有東西。"
"什么？"
"厚臉皮。"
我大笑起來，順手接過她手里的藥箱。箱底粘著張字條，上面是她工整的小楷：【三日后換藥，遲到就加黃連】。
風鈴弱弱舉手："那個......我們是不是該討論下怎么處置家兄......"
“這還不簡單，你倆當人質(zhì)唄?！?/p>
"處置？"白昭璃從袖中掏出個小紙包扔給我，"喂他吃完這個再說。"
我打開一看，是西街王婆的松子糖——上次我說好吃，她嫌太甜的那種。
"不是說不愛吃甜的？"我晃了晃紙包。
她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月白色的裙擺掃過石階："毒藥需要糖衣。"
走到門口時，她突然駐足："劍穗又散了。"
我低頭一看，果然。還沒反應過來，一根穿著紅線的銀針破空而來，精準穿過玉扣。針尾在她指尖輕輕一繞，打了個漂亮的結(jié)。
"再散就給你縫脖子上。"她收回手，耳邊的碎發(fā)垂下來，遮住了微微上揚的嘴角，“快去睡覺吧，別和我胡攪蠻纏了，其他事明天再說?！?/p>
第3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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