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拉得密不透風(fēng),房間里只亮著一盞落地?zé)簦S的光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幅擰巴的畫。
左航正用鑷子夾著一朵干花,往鄧佳鑫的襯衫口袋里塞?;ㄊ巧现茑嚰仰坞S口說好看的,他當(dāng)天就去花田摘了,晾了整整七天,花瓣脆得像一碰就碎。
“別動?!弊蠛降穆曇艉茌p,帶著點不容置疑的執(zhí)著,鑷子尖不小心戳到鄧佳鑫的胸口,他卻像沒看見似的,專注地調(diào)整著花的角度,“這樣才好看?!?/p>
鄧佳鑫乖乖坐著,指尖卻在左航的腰側(cè)畫著圈,力道越來越重,像在刻什么記號。“你昨天襯衫上沾了根頭發(fā),”他突然開口,聲音平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不是我的?!?/p>
左航夾花的手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把鑷子放下,轉(zhuǎn)身從抽屜里拿出個玻璃罐。罐子里泡著十幾根長短不一的頭發(fā),標(biāo)簽上寫著日期,最新的那行是昨天,字跡是鄧佳鑫的。
“你看,”左航把罐子遞到他面前,指腹摩挲著罐壁,“昨天那根我收起來了,在最底下?!?/p>
鄧佳鑫的視線落在罐子上,忽然笑了,伸手接過罐子搖了搖,頭發(fā)在透明液體里慢悠悠地轉(zhuǎn)著圈?!澳墙裉爝@朵花,”他抬頭看左航,眼神黏得像蜜糖,“有沒有被別人碰過?”
左航彎腰,鼻尖蹭過他的領(lǐng)口,深深吸了口氣,像在確認(rèn)某種專屬的氣味。“沒有,”他說得極慢,每個字都裹著獨占欲,“我摘的時候戴了手套,晾的時候鎖在柜子里,除了我,誰也碰不到?!?/p>
鄧佳鑫突然伸手,拽住他的領(lǐng)帶把他拉過來,兩人的鼻尖幾乎撞上?!澳悄隳??”他的指尖滑過左航的喉結(jié),帶著點冰涼的壓力,“今天去買鑷子的時候,有沒有看別的東西?”
左航的眼神暗了暗,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沒有,”他盯著鄧佳鑫的眼睛,像在確認(rèn)一個不容置喙的事實,“我眼里只有那家店,只有那把鑷子,只有你說過好用的那一款。”
鄧佳鑫笑了,抬手撫上他的臉,指腹輕輕擦過他的睫毛?!拔倚拍恪!彼f,語氣甜得發(fā)膩,另一只手卻悄悄摸向桌角的剪刀——那是早上左航用來剪花枝的,還沒來得及收。
左航注意到他的動作,卻沒阻止,只是低頭,吻了吻他的指尖?!澳阆爰羰裁矗俊彼麊?,語氣溫柔得像在說情話,“剪我昨天不小心蹭到灰塵的袖口?還是剪我口袋里除了這朵花以外的東西?”
鄧佳鑫拿起剪刀,咔嚓一聲合上?!凹粑覀冎g的影子好不好?”他笑著說,眼里卻沒什么笑意,“它們纏得太緊了,我怕別人看出來。”
左航低笑起來,伸手把他攬進懷里,下巴擱在他發(fā)頂?!凹舨坏舻模彼f,聲音悶悶的,帶著點滿足的喟嘆,“就像你拔不掉我種在你窗臺的花,就像我扔不掉你偷偷塞在我書里的頭發(fā)——我們早就長在一起了?!?/p>
落地?zé)舻墓鈺灷铮瑑扇说挠白哟_實纏得很緊,像兩株被精心圈養(yǎng)在同一個花盆里的植物,根須在泥土下互相纏繞、絞殺,卻又在陽光下開出同樣偏執(zhí)的花。誰也離不開誰,誰也別想離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