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所的樓頂像一塊被狂風啃噬的礁石,草帽一伙的身影釘在邊緣,衣袂被風扯得獵獵作響,每一道褶皺里都裹著決絕。
CP9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上,發(fā)出冰冷的叩擊聲,像在為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倒計時。
斯潘達姆握著黃金電話蟲的手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狂喜——他仿佛已經(jīng)看見這群海賊被屠魔令碾成碎末的模樣。
“看看那面旗幟吧,愚蠢的海賊們!”
他的聲音像生銹的鐵片刮過玻璃,指向司法島上空那面刺目的世界政府旗幟
“那可是由四海與偉大航路,170多個加盟國組成的聯(lián)合組織的標志,這就是世界!你們不過是渺小的螻蟻,也敢來司法島撒野?”
叁芙拉沃的目光掠過他扭曲的臉,落在那面被風撐得鼓鼓的旗幟上。白底襯著圖案,像一塊凝固的血痂,死死粘在天空的皮膚上。
“原來羅賓的敵人,是這個啊?!?/p>
她聽到船長忽然開口,聲音被風撕成細片,卻精準地扎進每個人的耳朵。
他轉頭看向狙擊王,草帽下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
“把它打下來?!?/p>
烏索普的手指扣在“兜”的弓弦上,指節(jié)泛白。巨大的彈弓在他手中彎成一輪殘月,特制的彈藥裹著硫磺的氣息,像一顆即將炸裂的心臟。
“必殺——火鳥星!”
他的嘶吼混著風聲沖上云霄,彈丸離弦的瞬間燃起烈焰,化作一只展翅的火鳥,尾羽拖曳著赤金色的光,劈開厚重的云層。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被燒融了。
火鳥穿過旗幟的聲響像綢緞被撕裂,緊接著是布料燃燒的噼啪聲,世界政府的徽章在火中蜷曲、焦黑,最后化作一縷青煙,被風卷著墜入司法島的深淵。
寂靜像潮水般漫過樓頂,CP9成員的面具下滲出冷汗,連海風都屏住了呼吸——這群海賊,竟真的敢在世界政府的臉上,剜下一塊血肉。
羅賓看見了那團墜落的火焰。海樓石手銬勒得手腕生疼,像一道永遠解不開的詛咒,勒住了她二十年來所有的呼吸。
奧哈拉的火光又在眼前炸開,學者們的慘叫、屠魔令的炮聲、薩龍大叔沉入海底時最后的笑容……這些畫面像碎玻璃,扎得她眼眶發(fā)燙。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塊浸了毒的海綿,誰碰誰就會腐爛,所以當CP9用伙伴的性命要挾時,她幾乎是松了口氣
——終于,可以用自己這攤爛泥,換他們一條生路。
“快走??!”
她嘶吼,聲音被淚水泡得發(fā)漲
“別管我了!我本來就想死在這里,你們不要白白送死!”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風中顫抖,她的指甲摳進掌心,血珠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顆顆早已干涸的眼淚。
路飛的聲音卻穿透了回憶,穿透了二十年的恐懼,直直撞進她的心臟:
“羅賓,我要聽你親口說,你想要活下去!我們是伙伴,不管面對什么敵人,都要一起面對,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離開我們的海賊團!”
想活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生銹的鑰匙,猛地捅開了她緊鎖的喉嚨。
羅賓的身體猛地一震,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和草帽海賊團相處的點點滴滴。
路飛為了保護她與神官戰(zhàn)斗;山治會貼心地為她準備喜歡的咖啡;喬巴會天真無邪地向她請教問題;還有大家一起經(jīng)歷的冒險、一起度過的歡樂時光……
這些溫暖,像細沙里的珍珠,被她死死攥在手心,卻又怕硌碎了,不敢示人。
火鳥墜落的余燼還在天邊閃爍,伙伴們的臉在淚光中變得清晰。
羅賓猛地抬起頭,淚水決堤而下,流過臉頰時帶著滾燙的溫度,像要把二十年來的冰冷都燒盡。
“我想活下去!”
她的嘶吼震得鐵窗嗡嗡作響,聲音里裹著血、裹著淚、裹著二十年來不敢說出口的渴望
“我想活下去!把我……也一起帶去大海?。?!”
這聲吶喊像一道驚雷,劈開了司法島的陰霾。
路飛的草帽在風中跳了跳,露出他咧到耳根的笑;烏索普的彈弓“哐當”落地,他抹了把臉,不知是汗還是淚;弗蘭奇靠在墻上,機械臂的關節(jié)發(fā)出咔咔的響,眼眶卻紅得像涂了漆
有些聲音,比大炮還能擊穿人心。
風突然變得溫柔,卷起幾片被火燎過的旗幟碎屑,落在羅賓的手背上。海樓石的冰冷還在,但她第一次覺得,手腕上的鐐銬沒那么緊了。
因為她聽見,伙伴們的腳步聲正踩著司法島的廢墟而來,一步一步,像在為她重新丈量生命的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