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把最后一片碎瓷片踢進墻角時，消毒水的氣味正順著鼻腔往肺里鉆。

她盯著鏡中腫成青紫色的左耳，指甲在大理石臺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三個小時前，林氏集團公關(guān)部總監(jiān)剛在電話里吼，說剩下的兩家美妝品牌正在連夜修改解約函。

“小姐，”護士敲門的聲音怯生生的，“張助理說新代言的品牌方到了?！?/p>

林薇薇猛地轉(zhuǎn)身，發(fā)梢掃過輸液架上搖晃的吊瓶。

張助理捧著檀木禮盒站在門口，盒蓋上“云溪”二字在日光燈下泛著冷光——那是江城最高端的護膚品牌，主打“天然植萃，零添加”。

“他們不是說要等我臉消腫？”她扯過毛毯蓋住半張臉，聲音卻不自覺地拔高。

張助理賠著笑掀開盒蓋：“品牌方說您昨天在病房錄的道歉視頻播放量破億，觀眾都夸您真誠?！彼噶酥付Y盒里的鎏金請柬，“發(fā)布會定在明天上午十點，地點在云溪總部頂樓?！?/p>

林薇薇盯著請柬上燙金的玫瑰紋路，喉間突然泛起甜腥。

她想起顧晚直播時那句“假體移位”，想起沈硯轉(zhuǎn)發(fā)的“沈太太說的都對”，想起全網(wǎng)都在刷的#林薇薇塌房比翻書快#話題。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抓起請柬按在胸口——這是她最后的機會。

顧晚是在拆第三箱快遞時發(fā)現(xiàn)那個牛皮紙袋的。

老吳蹲在滿地泡沫紙里拆粉絲寄的平安符，突然“咦”了一聲：“晚晚你看，這快遞沒寫寄件人。”

牛皮紙觸感粗糲，封口處壓著枚朱砂印。

顧晚剛撕開一道縫，鼻尖就竄進股熟悉的艾草香——是系統(tǒng)出品的霉運符。

她指尖微顫，后頸的皮膚跟著發(fā)燙，這是觸發(fā)系統(tǒng)提示前的征兆。

“宿主檢測到可使用道具?！卑殢乃绾筇匠鲱^，粉肉墊拍在符紙上，“這張是加強版，能鎖定目標七十二小時內(nèi)的運勢。要確認嗎？”

顧晚望著符紙上歪歪扭扭的朱砂紋路，想起三天前直播時林薇薇撞車的畫面。

那時她用“天機推演”透支了命數(shù)，腕間的黑氣至今未散。

可此刻符紙在掌心發(fā)燙，像團燒不盡的火——林薇薇昨天剛在社交平臺曬出云溪的代言海報，配文“新的開始，真誠永遠值得”。

“確認?！彼Я艘麓?，“我要去發(fā)布會現(xiàn)場。”

老吳的手頓在半空：“晚晚你瘋了？林薇薇現(xiàn)在跟瘋狗似的，上次你直播她買了五個熱搜罵你克妻命——”

“幫我找套云溪的工服?！鳖櫷泶驍嗨讣饪焖賱澾^手機屏幕，“云溪總部的后臺通道監(jiān)控盲區(qū)，三點鐘會有保潔推車經(jīng)過?！彼ь^時眼尾微挑，“我只是去確認個東西。”

老吳張了張嘴，最終嘆著氣翻出平板電腦：“我讓人把工服送到地下車庫?！?/p>

發(fā)布會當天的云溪總部像座水晶宮。

顧晚混在端茶點的工作人員里，袖中符紙被手心的汗浸得發(fā)皺。

她盯著指示牌上“VIP休息室”的箭頭，心跳快得要沖出喉嚨——系統(tǒng)提示說，霉運符貼在目標常用物品上效果最佳。

休息室門把手上還沾著晨露的潮氣。

顧晚垂眸調(diào)整呼吸，指尖剛要觸到金屬把手，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她本能地后退半步，卻撞進身后人的懷里。

“不好意思。”她慌忙轉(zhuǎn)身，看見張助理正皺著眉看她，“我……我是來送茶點的?！?/p>

張助理掃了眼她托盤里的碧螺春，揮了揮手：“進去吧，林小姐剛到?！?/p>

顧晚攥著托盤的手青筋凸起。

她低頭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借著彎腰放茶點的動作，指尖快速在門把手上一按——符紙精準貼在金屬縫隙里，艾草香混著茶香散進空氣。

“出去?！绷洲鞭钡穆曇魪幕瘖y鏡后傳來，“別碰我的東西?！?/p>

顧晚抬頭時正撞進鏡中林薇薇的視線。

對方半張臉裹著冰袋，左眼腫得只剩條縫，卻還是惡狠狠地瞪著她：“看什么看？沒見過美人？”

“見過。”顧晚垂眸將茶點擺正，聲音輕得像片羽毛，“但沒見過戴假貨還覺得自己是真貨的?！?/p>

她退出門時聽見身后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這是她今天說的最真心的話。

發(fā)布會開始時，顧晚縮在后臺的消防通道里。

大屏幕上，林薇薇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走上臺，妝容精致得像幅畫。

主持人遞過話筒，她剛要開口，忽然捂住臉頰：“等等，我臉……有點癢?！?/p>

臺下傳來零星的輕笑。

顧晚盯著監(jiān)控屏幕，看見林薇薇的指尖剛碰到臉頰，皮膚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

先是額頭冒出細密的紅點，接著兩頰腫成饅頭，最后連嘴唇都開始外翻——活像被蜜蜂蟄了整張臉。

“啊！”林薇薇尖叫著抓向臉頰，假睫毛被扯掉半只，“水！快拿水！”

攝影師的鏡頭忠實地記錄下這一切。

顧晚望著大屏幕上她抓得血肉模糊的臉，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顧家，林薇薇往她水杯里投藥時，也是這樣扭曲的表情。

“各位來賓，”品牌方負責人的聲音在顫抖，“我們懷疑林小姐對產(chǎn)品成分過敏……”

“放屁！”林薇薇撲向負責人，指甲在對方西裝上劃出幾道痕，“是顧晚！一定是她下的咒！”

臺下哄堂大笑。

有記者舉著話筒喊：“林小姐之前說顧小姐克死養(yǎng)父母，現(xiàn)在又說她會下咒，您到底信哪個？”

顧晚躲在消防門后，聽著外面的喧囂，手心里全是汗。

她摸出頸間的玉鐲——那是母親留下的遺物，此刻正貼著皮膚發(fā)燙。

“宿主，功德值加80?！卑毜穆曇敉蝗辉谀X海里響起，“檢測到新功能解鎖：符咒繪制?！?/p>

她猛地抬頭，正看見大屏幕上彈出新聞彈窗：“沈氏法務(wù)部聲明：經(jīng)查證，云溪品牌所屬集團曾向林家提供非法資金支持?！?/p>

后臺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手機提示音。

顧晚望著手機上沈硯發(fā)來的消息：“我讓人查了半年，今天終于能給你看。”她指尖在屏幕上摩挲，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碇匚锏沟氐穆曇簟洲鞭睍炦^去了。

回別墅時已經(jīng)是深夜。

顧晚推開門，看見沈硯坐在沙發(fā)里，面前的茶幾上擺著涼透的草莓蛋糕。

他抬頭時眼尾泛紅，額角還沾著未干的汗，卻還是笑著張開手臂：“回來啦？”

顧晚撲進他懷里，聞到淡淡消毒水味。

她伸手摸他額頭，果然燙得驚人：“你發(fā)燒了？”

“沒事。”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今天見了幾個老中醫(yī)，說我這體質(zhì)得常喝中藥。”

顧晚突然想起三天前他替她擋的那杯酒——當時他說只是小感冒，現(xiàn)在想來，怕是根本沒好利索。

她鼻尖發(fā)酸，剛要說話，腦海里又響起阿寶的聲音：“宿主，系統(tǒng)提示：恭喜解鎖‘符咒繪制’功能，請選擇符咒類型?！?/p>

沈硯低頭吻她發(fā)頂：“想什么呢？”

“沒什么?！鳖櫷砀C在他懷里笑，手指悄悄勾住他袖口，“就是……突然想學(xué)點新東西?！?/p>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灑進來，落在茶幾上那疊符紙上。

沈硯望著她發(fā)亮的眼睛，喉結(jié)動了動，最終只是收緊手臂——有些事，等她想學(xué)的時候，他再慢慢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