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平穩(wěn)地行駛在上海霓虹閃爍的街道上,車廂內卻一片沉靜。
窗外流光溢彩,映在汪藏海閉目冷峻的側臉上,明暗不定。
張昭月靠在椅背,試圖平復拍賣場帶來的緊繃感,但解雨臣最后那穿透面具、帶著強烈執(zhí)念的目光,依舊像根無形的刺扎在心頭。還有那個女人手腕上的玉鐲……空空的手腕莫名地感到一絲涼意。
就在這時!
毫無征兆地,一股冰冷尖銳的劇痛猛地貫穿她的心口!比上次在枕溪居書房那次更猛烈,更猝不及防!
“呃!”她痛得弓起身子,悶哼出聲,冷汗瞬間浸透鬢角,面具下的臉色煞白。
汪藏海瞬間睜眼,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心口……好痛……”昭月捂著胸口,聲音發(fā)顫,那股劇痛帶著一種強烈的、撕裂般的空茫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被強行剝離,冰冷徹骨。
汪藏海眼神驟變,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探查脈象。脈象除了因劇痛而紊亂,并無中毒或內傷的跡象!這痛楚,來得詭異!
又是這樣!汪藏海的心猛地一沉。上一次出現(xiàn)這種毫無征兆的心悸劇痛,是在張起靈的生死關頭!難道……
他立刻看向阿成,聲音冷得像冰:“立刻查!巴乃!張起靈!”
“是!”阿成神色一凜,立刻拿出加密通訊器。
昭月蜷縮在座椅上,劇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滿身冷汗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與心悸。她茫然地看著汪藏海緊繃的側臉,一種不祥的預感沉甸甸地壓下來。
巴乃,張家古樓。
消息很快傳來,阿成的聲音帶著凝重:“先生,剛收到緊急線報。張起靈在古樓外圍遭遇‘密洛陀’核心異變體,陷入苦戰(zhàn),情況……極其兇險!張家其他人被另一波異變體拖住,無法及時救援!”
汪藏海眼神幽深。果然!又是這種跨越空間的、詭異的靈魂感應!昭月對張起靈的牽絆,遠比想象的更深、更危險!更…讓他嫉妒!
他看向昭月,她臉色蒼白,眼神帶著未散盡的痛楚和茫然。必須斬斷!必須盡快!
“回枕溪居?!蓖舨睾5穆曇魯蒯斀罔F,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準備一下,阿成。我們……去巴乃。”
“去巴乃?”昭月猛地抬頭,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是因為……他出事了嗎?”那個沉默強大的身影在她腦中閃過,心口殘留的冰冷仿佛在印證。
汪藏海深深地看著她,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那塊青銅殘片,需要特定的環(huán)境激活。巴乃張家古樓,是最合適的地方。而且……”他話鋒一轉,帶著冰冷的殺意,“有些不安分的蟲子,也該徹底清理了?!憋@然,這指的不僅是古樓的危險,還有汪家內部勾結裘德考的族老,以及……可能會聞風而動的解雨臣。
昭月的心跳得更快了。去巴乃,意味著直面張家,直面那些兇險,也意味著……可能會再次見到張起靈。恐懼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交織在一起。
與此同時,解家在上海的隱秘據(jù)點。
解雨臣靠在真皮沙發(fā)上,臉上玩世不恭的面具早已摘下,露出一張俊美卻籠罩著寒霜的臉。他指間夾著一張素色的絲帕,正是拍賣會混亂中,他“順手”從昭月身上“取”下的。絲帕一角,用銀線繡著一個極其簡化的、抽象的星形徽記——汪家的標志!
他身邊,霍玲已經(jīng)離開。
解雨臣的目光死死盯著那方絲帕,眼神復雜得如同風暴中心。情報沒錯,她果然是汪家的人!拍賣會上那身形、那眼神……尤其是手腕的空蕩,徹底擊碎了他這么多年的自以為!
是她!
“張昭月……”解雨臣低聲念出解家情報網(wǎng)查到的名字,指腹用力摩挲著絲帕上那個冰冷的星徽,眼中翻涌著遲來的確認感、被欺騙多年的憤怒,以及一種更深的、帶著掠奪意味的執(zhí)念。“汪家……”他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藏得可真深?!?/p>
他拿起加密電話,聲音恢復了慣常的清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指令:“給我盯死汪家在江南和巴乃的一切動向。另外,查清楚,汪藏海身邊那個女人,過去所有能挖到的信息,特別是……她和西沙考古隊的時間交集!”
汪家,枕溪居。
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汪藏海的書房內,檀香也壓不住那股無形的肅殺。他面前站著幾位氣息沉凝、眼神銳利如鷹隼的中年男子,是汪家真正的核心力量——“影衛(wèi)”的幾位首領。阿成肅立一旁。
“三房、七房勾結外敵,證據(jù)確鑿。”汪藏海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鋒,每一個字都砸在人心上,“按祖訓,叛族者,誅。”
“是!”影衛(wèi)首領齊聲應諾,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波瀾。他們很清楚,汪藏海這次是徹底動了殺心,要清洗門戶。
“巴乃之行,由‘梟’帶隊隨行,負責外圍警戒和清除障礙?!蓖舨睾?聪蚱渲幸幻嫒堇溆踩鐜r石的男子,“目標:張家古樓。任何試圖靠近、干擾者,殺無赦?!?/p>
“明白!”代號“梟”的男子沉聲領命。
“至于內部,”汪藏海眼神掃過其余幾人,“剩下的,你們處理干凈。我不希望回來時,再看到任何一只礙眼的蟲子?!?/p>
“遵命!”幾人躬身,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退下,去執(zhí)行那血腥的清洗任務。
書房內只剩下汪藏海和阿成。
汪藏海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巴乃之行,兇險萬分,不僅要面對古樓的詭秘和張家,還要防備裘德考的報復和解雨臣的攪局。但,為了那塊能激活青銅殘片能量的古樓環(huán)境,為了利用那里的特殊場域推進研究,更為了……徹底斬斷昭月與張起靈之間那該死的、帶來劇痛的聯(lián)系,他必須去!
“阿成,我會留封密信,若是我回不來…計劃照舊?!?/p>
阿成慌亂的單膝跪地,“先生!”
“慌什么?總有那么一天…汪家的存在都是因為她,若我不在了,她就是汪家第一位,若…我與她都…那他們?yōu)榱俗约汉图胰搜芯块L生也是人之常情…也不必攔著?!?/p>
阿成低聲應下, “是?!?/p>
“她怎么樣了?”
“姑娘那邊……她似乎很不安。”
汪藏海沉默片刻:“此去兇險…讓她準備一下。告訴她…這是解開她身上枷鎖的關鍵一步。”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也是……送她‘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边@“回家”二字,在他口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決絕。
枕溪居的另一端。
張昭月獨自坐在水榭邊。夜風帶著涼意,吹拂著她尚未完全恢復血色的臉頰。心口殘留的冰冷悸動提醒著她巴乃的兇險。
汪藏海那句“送她回家”,更讓她心中充滿了迷茫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慌。
家?她的家在哪里?是這煙雨江南的枕溪居?還是那個沉默身影所在的方向?
她總覺得,這個詞,離她很遙遠。
夜色深沉,枕溪居如同蟄伏的巨獸。
清洗的血腥氣在暗處彌漫,遠行的準備在無聲進行。
江南的寧靜,徹底被撕碎。
風暴的中心,已移向那片充滿詭秘傳說的十萬大山——巴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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