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柔嚇得猛地一縮肩膀,以為他又要拿出戒尺或者濕紙巾。
然而,顧凌澈的手指在筆袋里粗暴地翻找了一下,抽出來的,是一張普通的、干燥的紙巾。
他看也沒看許婧柔,目光死死地盯著習題冊上那道依舊空白的題目,仿佛那題目是萬惡之源。薄唇緊抿,下顎繃得像一塊冰冷的鐵板。他攥著那張紙巾,力道大得幾乎要將脆弱的紙頁捏穿,指關節(jié)再次泛出駭人的青白色。
顧凌澈笨死算了
一聲冰冷的、帶著濃濃厭棄的嗤笑,從他緊抿的唇間擠出,像淬了冰的鋼針,狠狠扎在許婧柔的心上。
許婧柔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巨大的屈辱感讓她連哭都忘了,只剩下麻木的絕望。果然……她還是那個笨得無可救藥的垃圾。
她以為他拿出紙巾,是要像以前一樣,厭惡地擦拭被她“污染”過的桌面,或者擦掉她草稿紙上那團礙眼的墨漬。
她認命地低下頭,等待著那熟悉的、帶著侮辱性的清潔動作。
然而——
預想中的擦拭動作并沒有發(fā)生。
顧凌澈攥著那張紙巾,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顫抖。他的目光,卻并沒有落在習題冊上,也沒有落在草稿紙上那團墨漬上。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眸,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正死死地、牢牢地鎖在——
許婧柔緊緊捂住右手手腕的、那只左手的手背上!
更準確地說,是透過她指縫的間隙,死死地鎖在她右手手腕內側!
那里,在他剛才驟然松開鉗制后,清晰地暴露出來——五道深紅的、甚至隱隱透著青紫的指痕,猙獰地烙印在她白皙脆弱的皮膚上!那是他滾燙的掌心、他失控的力道留下的、無法磨滅的證據(jù)!
他攥著紙巾的手指猛地收緊,紙巾在他掌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細微呻吟,被揉捏成一團。
他的呼吸,在那一刻,幾不可察地……停滯了一瞬。
目光像是凝固的冰棱,死死地釘在那片刺眼的緋紅上,翻涌著一種許婧柔完全無法理解的、極其復雜而洶涌的情緒。憤怒?懊惱?還是……一絲極其細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無措?
空氣徹底凝固了。
窗外的鳥鳴,遠處的喧鬧,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兩人之間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許婧柔手腕上那無聲控訴的、滾燙的指痕。
他攥著那團被捏得不成樣子的紙巾,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慘白,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那團紙巾,像一個被捏住心臟的困獸,在他滾燙的掌心無聲地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