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瑤盯著咖啡杯里旋轉的奶泡，耳邊是對方喋喋不休的炫耀。

【我在城中心有兩套房產(chǎn)，去年剛換了保時捷，年薪加分紅大概七位數(shù)，還有...】

她機械地點著頭，目光卻飄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季小姐平時有什么愛好？】對方終于結束了長達十五分鐘的各種匯報，象征性地問了一句。

季瑤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命力，【我喜歡研究人工智能，還喜歡研究宇宙，喜歡琢磨人類的未來，還喜歡文學，最近在看《時間的秩序》，關于量子引力...】

【哦，又是科學又是天文，還有文學啊?！繉Ψ酱驍嗨冻鲆粋€寬容的笑容，那笑容讓季瑤想起小時候，大人看待孩子天馬行空想象時的表情。

【我前女友也喜歡看星星，小女生的浪漫。不過說真的，結婚后哪有時間搞這些、想這些？我計劃三年內(nèi)要孩子，到時候我希望你能辭掉工作...】

季瑤的嘴角慢慢垂了下來。這是本月第三次相親，介紹人信誓旦旦說這次是個"高素質人才"。

確實，從簡歷看無可挑剔——名校MBA，投行副總，有房有車。

但當她提到暗物質、量子糾纏，人生意義，對方眼中那種禮貌的困惑和隱隱的不屑，與之前幾位如出一轍。

咖啡廳的玻璃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臺上，歪著頭好奇地打量著室內(nèi)。季瑤突然羨慕起這只小鳥的自由。

【不好意思，】季瑤突然站起身，咖啡杯被她急促的動作帶得搖晃，深褐色的液體在白色瓷杯內(nèi)壁畫出不規(guī)則的軌跡。

【我突然想起還有個大模型要趕?！克テ鸢觳诫x開，留下對方錯愕的表情。

走出咖啡館，初夏的陽光刺得她瞇起眼。

手機震動，是母親發(fā)來的語音：【瑤瑤，這次又怎么了？人家王阿姨說小伙子條件多好啊！你都快三十了，還挑三揀四...】

季瑤深吸一口氣，把手機調成靜音。她抬頭望著天空，那里有無數(shù)星辰在白天依然存在，只是被陽光掩蓋。

就像她心中那些關于人工智能、關于宇宙、關于人類未來的疑問和熱愛，從未消失，只是被一次次相親中堆積的物質條件所遮蔽。

人行道上的梧桐樹投下斑駁的陰影，季瑤漫無目的地走著。

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表妹李佳琦的信息：【第幾個了？還是老問題？】

季瑤苦笑著回復：【第三個。他說我的愛好是小女生的浪漫，建議婚后放棄?！?/p>

【天啊！他是不是還活在1950年？】李佳琦秒回，【不過瑤瑤姐，你確定不是你對'靈魂伴侶'的標準太高了嗎？】

季瑤停下腳步，盯著手機屏幕，【高嗎？我只是希望找到一個能聽懂我說話的人而已。

人如果只困在吃喝玩樂里，就是在過動物的生活，白白浪費了做人的機會.....

人生在世，精神世界最重要，否則就不如去做動物，整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不知道啥是生老病死，更不用面對生離死別的劇痛，多幸福......】

李佳琦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贊同你說的。唉，只是靈魂伴侶太難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