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慢慢浸染了窗簾,就像是潑灑而下的柳絮,在空中翻飛起舞,更像是四月森林里的沉霧,悲歌著螢火的哀聲。
沉默間,司宴 忽然抬眸看著他,一雙彎彎的眸子似笑非笑的,嘴角也勾起一個莫名的弧度。
“怎么了?”溫澤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想要騙過頭去以此避開司宴的視線,可是說實話,他有些擔心司宴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這兩人看上去都很奇怪,資料上也沒有特別說什么,所以還是要謹慎。
溫澤覺得自己的心里正在打鼓:我要保持住著剛才這種傻子一樣的狀態(tài),不管是見面時的泡面還是剛才的吃燒烤,都不能表現(xiàn)出來半分自己的專業(yè)和警惕,以此來達到自己想要的接近他們的效果——最愚蠢的方法往往能夠讓高手放松警惕。
然而他不會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組織的棄子:因為那盒泡面上被安裝了微型攝像頭,后來被司宴發(fā)現(xiàn)了,當然,檢查的時候段成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而是后來司宴覺得怎么樣都不對勁兒,讓段成把泡面拿來,趁著溫澤昏迷的那段時間在那里研究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的這個高級的攝像頭。
當時他忍不住冷笑。
溫澤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已經被組織背叛了。
那顆攝像頭就是他的組織安排好了人手親自去放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溫澤露餡,然后失敗,最好能夠死在他們的槍下。
他們才不會擔心溫澤說出他們的身份來,因為這些人早就處理好了一切,給溫澤安上了莫須有的背叛的罪名,萬一段成他們真的要追究,他們也能把溫澤拉出去當成替罪羊。
這些事兒,其實溫夢也不清楚。
“沒什么事,就是很好奇,你……”司宴的目光落在溫澤的胸口上,就像是要把他的肉體給剖開來看看內部一樣。
溫澤打了一個寒顫,他感受到了這種獵食者的視線,有很強大的壓迫感,就像是自己只是他的食物一樣,這種恐懼感油然而生。
他立刻低下了頭。
“不餓了?”段成 率先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怪異氣氛,他是個聰明人,自然感受到了司宴對溫澤的試探,還有那天的那個泡面確實是很可疑,可是那又有什么關系,只要是殺手都會有一定的組織,他有這樣的耐心抓到溫澤的把柄,然后讓這個“笨蛋”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聽到段成的話,“餓!”溫澤就像是得了救星一樣,假裝不經意間從司宴手里縮回自己的手,然后起身立刻跑過去,試圖逃避這個眼神。
“我們吃酸菜魚怎么樣?”段成提議道,他一手摩挲著下巴,似乎是在考慮方案的可行性,一手悄悄地在身后做著手勢給司宴打著暗號:別急,等等。
“好啊好啊?!睖貪稍谝慌阅θ琳疲坪跬浟藙偛诺目謶?,然而他的視線已經落在了段成打手勢的那只手上,腦海里瘋狂的記憶這剛才他的每一個動作,還有每一個顫抖的頻率。
但是…面上嘛,他仍然笑得像個傻白甜一樣活生生的就是一只小兔子,似乎受了驚嚇,眼眶紅紅的,惹人喜歡。
他一向知道自己的外貌具有極強的欺騙性——這是自己的優(yōu)勢,他總能夠利用得很好。
得到準許,段成就拿出刀,利索的開始處理魚。其實他不會做菜,但是處理魚嘛,開膛破肚刮皮的事兒,也就跟解決尸體沒有什么兩樣的,所以這里他還是得心應手的,實則心里在想著怎么騙溫澤接手接下來的工作。
而溫澤此刻在一旁看似在認真的欣賞段成的刀法,嘴里時不時地驚嘆一聲,實則心里暗暗地在思考這兩個人的狀態(tài):有點像是人格分裂……不確定啊,感覺段成是主人格外表陽光實則陰暗的瘋狗,副人格統(tǒng)治能力超級強的強者;司宴主人格看似高冷實則是笑面狐貍,副人格更是個陰濕男鬼,難纏的不得了,而且手段狠戾毫不留情,戰(zhàn)斗力超強。
“哥,有點水果,你看看要吃點什么?!睖貪捎X得自己站的時間夠久了,就像打探一下周身的情況,于是假裝拿著一些水果出來,用心洗了吃,還是問了問司宴。
洗的原因當然是怕有毒。
此外,他好觀察了冰箱內部,注意到里面其實有微型攝像頭,大概有一個或者兩個,時間太短沒有確認。然后水龍頭那里在角落里有一個小型的監(jiān)控器,還有藏好的刀片…水管里面有一個小型的凸起,一般是存放著藥物。
“不吃芒果?!彼狙绾敛豢蜌獾幕卮穑鋵嵥囊暰€一直跟著溫澤,他自然敏銳的觀察到了溫澤看攝像頭的小動作,忍不住摸索著自己的指尖:真是個有能力的殺手,剛才他觀察攝像頭的動作幾乎就只是發(fā)生在那時候過的那一刻,快到幾乎看不出來,只是為什么要用這樣的方式接近自己…
“哦,”溫澤聽到了他的叮囑,轉身再去洗水果,像是想到了什么,裝作不經意地忽然問道:“你是對芒果過敏嗎?”
“嗯?!彼狙缑娌桓纳幕卮?,甚至眼神似乎一直落在手里的上藥上沒有離開。
但是事實不是這樣的,不是過敏,而是心理抗拒。他的副人格可能比較喜歡這個東西。
段成聽到兩個人的對話,沒忍住笑了,但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做魚的動作頓了一秒。
“小澤啊,你司宴哥是不吃芒果,我吃啊?!倍纬珊鋈贿@么說著,還犯賤似地沖著司宴挑了挑眉,這樣戲謔的語氣配上他的語調,簡直氣到人發(fā)瘋。
“噢噢,那沒事兒?!睖貪纱丝逃悬c心不在焉的:越來越看不懂這兩人了,難道這任物真的就這么難嗎。
司宴看到他在發(fā)呆,忽然起身,來到他身后,像是捏小貓兒一樣捏著他的后脖頸:“怎么?他吃就不管我了?”
“沒有啊。”溫澤表示不敢啊,立刻回過神來。
【哎,你們兩個真的是閑得慌,一個也別吃了?!靠此坪ε聦崉t在心里瘋狂吐槽。
“別想獨吞?!彼狙鐝澭坌?,回眸看了一眼段成,手里悄悄比了個手勢:他不歸你。
“誰稀罕了?!睖貪杀豢创┝艘膊恢?,反而面不改色地轉移話題。
這個時候,溫澤注意到眼前的司宴看上去更溫和,不知道什么時候戴上了一副玫瑰金的眼睛,看上去很更容易相處了許多,真?zhèn)€人氣質都柔和了不少。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啊。
然而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昨天遇到的司宴就像是一只惡鬼,就連笑容里面都是殺意,看上去更加陰暗,唯一的區(qū)別就是眼前的人,眼神里是平靜,而不是洶涌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