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A市同意同性戀

夏日氣泡水

蟬鳴把午后拖得漫長，訓練室的空調(diào)壞了三天，童禹坤癱在地板上數(shù)天花板的裂紋，汗水順著發(fā)梢滴在瓷磚上，洇出一小片深色水漬。

“喂，冰棍化了?！?/p>

陰影罩下來時帶著薄荷味，余宇涵蹲在他旁邊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兩盒綠豆冰棒正往下滴水。童禹坤猛地坐起來，指尖剛觸到冰涼的包裝紙，就被對方輕輕拍開。

“先擦汗?！庇嘤詈f過印著小熊圖案的毛巾，是上周童禹坤落在練習生宿舍的那條。童禹坤盯著他手腕上同款的紅繩，突然想起今早系鞋帶時，發(fā)現(xiàn)對方鞋跟貼了和自己一樣的防磨貼。

冰棒咬下去咯吱響，童禹坤含著半口綠豆含糊不清地說：“下午聲樂課要抽查《晴天》，我還沒背熟歌詞?！?/p>

余宇涵把自己那根咬剩的木棍扔進垃圾桶，聲音混著窗外的蟬鳴有點悶：“我教你?！?/p>

他沒開手機伴奏，清唱的調(diào)子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澈，陽光從百葉窗漏進來，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細碎陰影。童禹坤跟著哼了兩句就跑調(diào)，余宇涵轉(zhuǎn)過頭笑他：“童禹坤，你這是把周杰倫唱成兒歌了。”

“要你管?！蓖砝ぐ驯艄鞔料蛩觳?，卻被攥住手腕。對方掌心的溫度比冰棒還涼，帶著點薄汗的濕意，童禹坤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余宇涵也是這樣攥著他的手，把他從結(jié)冰的臺階上拉起來。

“認真點。”余宇涵松開手時，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他手背，像羽毛輕輕掃過。童禹坤低頭盯著自己泛紅的手腕，聽見對方又開始唱：“故事的小黃花，從出生那年就飄著……”

后來聲樂老師抽查時，童禹坤還是唱錯了兩句，余宇涵站在他后排，悄悄用口型替他接了下去。下課鈴響時，老師笑著說：“余宇涵，你倒是比童禹坤自己還緊張?！?/p>

童禹坤紅著臉往外跑，被余宇涵拽住書包帶。“晚上去買汽水嗎？”對方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便利店的新品廣告，青檸味的氣泡水正冒著誘人的泡。

暮色漫進便利店時，冰柜發(fā)出嗡嗡的輕響。童禹坤拿了兩罐青檸汽水，轉(zhuǎn)身看見余宇涵正對著貨架上的草莓軟糖發(fā)呆?！澳悴皇遣粣鄢蕴鸬膯?？”他挑眉問。

“給你買的?！庇嘤詈闷鸱凵b的軟糖扔進購物籃，語氣自然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童禹坤捏著冰涼的汽水瓶，突然覺得耳根比罐身還燙。

他們坐在便利店門口的長椅上，汽水打開時發(fā)出“?！钡妮p響。童禹坤咬著吸管看街對面的霓虹燈，突然聽見余宇涵說：“下周考核要是過了，我們?nèi)ビ螛穲@吧。”

“真的？”童禹坤眼睛亮起來，像落了星星。

“騙你是小狗?！庇嘤詈衍浱莿冮_遞到他嘴邊，草莓味的甜膩在舌尖炸開時，童禹坤看見對方眼里映著自己的影子，比霓虹燈還亮。

考核前一晚，童禹坤在練習室待到很晚。鏡子里的自己汗流浹背，舞蹈動作還是沒跟上節(jié)拍，他煩躁地把外套摔在地上，突然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

“還沒走？”余宇涵抱著筆記本電腦站在門口，屏幕還亮著，是他整理的舞蹈分解視頻。“我陪你練?！?/p>

音樂重新響起時，余宇涵站在他對面，每一個動作都放慢了半拍。童禹坤跟著跳了三遍還是出錯，泄氣地蹲在地上：“我肯定過不了?！?/p>

“誰說的？”余宇涵也蹲下來，遞給他一瓶溫水?！吧洗误w能測試，是誰說要拿第一給我看的？”

童禹坤想起上個月體能測試，自己拼盡全力跑到終點時，余宇涵拿著毛巾在終點線等他，眼里的光比陽光還盛。他吸了吸鼻子，聽見對方說：“再來一遍，這次我跟你一起跳?！?/p>

月光從窗戶爬進來，把兩個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長。童禹坤跟著余宇涵的節(jié)拍跳完最后一個動作時，發(fā)現(xiàn)對方額角的汗正順著下頜線往下淌，在脖子上匯成細流。

“休息會兒吧?！蓖砝みf過毛巾，指尖碰到對方皮膚時，余宇涵瑟縮了一下?！霸趺戳耍俊彼麊?。

“沒事?！庇嘤詈舆^毛巾擦了擦臉，聲音有點悶，“就是剛才轉(zhuǎn)身時，好像撞到你了?！?/p>

童禹坤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胳膊上紅了一塊，應該是剛才跳錯動作時撞到對方膝蓋了。“我都沒感覺。”他不在意地擺擺手，卻被余宇涵按住肩膀。

“別動?！睂Ψ綇臅锓鏊幐?，小心翼翼地往他胳膊上抹。冰涼的藥膏混著對方指尖的溫度，童禹坤突然覺得那塊紅腫一點都不疼了。

考核那天天氣很好，童禹坤候場時一直在嚼草莓軟糖，余宇涵站在他旁邊，突然說：“別緊張，就當是我們倆在練習室?！?/p>

音樂響起的瞬間，童禹坤看見余宇涵沖他眨了眨眼。他們的動作默契得像排練過千百遍，最后一個ending pose時，童禹坤的指尖擦過余宇涵的手背，臺下掌聲雷動，他卻只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宣布通過名單時，兩個名字連在一起念出來。童禹坤轉(zhuǎn)身想跟余宇涵擊掌，卻被對方一把抱住。少年的擁抱帶著汗水的咸澀和陽光的味道，童禹坤把臉埋在他頸窩，聞到熟悉的薄荷味洗發(fā)水，突然想起那天在便利店，青檸汽水的氣泡在舌尖炸開的感覺。

去游樂園那天，余宇涵穿了件白T恤，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臂上淡淡的疤痕——是去年冬天為了扶他，被臺階上的冰碴劃到的。童禹坤盯著那道疤看了很久，突然被對方揉了揉頭發(fā)：“想什么呢？”

“摩天輪什么時候開？”童禹坤抬頭問。

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時，摩天輪緩緩升到最高點。童禹坤趴在玻璃上看下面的人群，突然聽見余宇涵說：“童禹坤，我有話跟你說。”

他轉(zhuǎn)過頭，撞進對方認真的眼眸里。余宇涵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過摩天輪輕微的晃動：“我好像……不止想跟你做朋友?！?/p>

童禹坤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汽水開瓶時那聲清脆的“?！?。他看見余宇涵緊張得攥緊了衣角，突然想起那些細碎的瞬間——冬天的防磨貼，夏天的冰棒，練習室里的陪伴，還有此刻，夕陽下認真的告白。

“余宇涵?！蓖砝ど焓峙隽伺鏊哪橆a，對方的皮膚燙得驚人?！澳枪耷鄼幤?，我覺得比草莓軟糖還甜?！?/p>

摩天輪慢慢降下時，余宇涵的手悄悄牽住了他的。指尖相觸的瞬間，像有無數(shù)細小的氣泡在心底炸開，帶著青檸的清爽和草莓的甜膩，在漫長的夏日里，釀成最溫柔的味道。

遠處的過山車呼嘯而過，留下一串尖叫和歡笑。童禹坤看著交握的雙手，突然覺得，這個夏天好像還很長，長到足夠他們一起，把所有的故事都釀成甜的。

未完不??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