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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藥香里,蘇沁為丈夫披上鶴氅,葉明淵正對著中庭那株百年雪梅樹出神,樹下的塵心抱著七殺劍,肩頭積雪已三寸。
“真要嫁女兒?”蘇沁將暖爐塞進(jìn)他手里。
“你我不都看見了么?”葉明淵苦笑,他望向暖閣窗紙上女兒的身影,“他們彼此也并非無情無誼,何況…雙劍本是一體?!?/p>
蘇沁忽然按住他顫抖的手:“怕女兒怨我們?”
“怕她…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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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清霜蘇醒,你便來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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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當(dāng)日,天水閣的千年寒梅一夜盡放。蘇沁執(zhí)起犀角梳,為女兒挽發(fā)時,指尖都在微微發(fā)顫。
“媽媽...”葉清霜望著銅鏡中盛裝的自己,眉心神紋被花鈿巧妙遮掩。
梳齒突然卡在一縷白發(fā)間。
葉清霜隨了葉明淵,都是銀發(fā),銀發(fā)與白發(fā)是很難分辨的。
蘇沁俯身抱住她,琉璃梅花步搖映襯著女兒依舊蒼白的面龐,"娘親十六歲嫁入葉家時,也是這般大雪。"
她將冰晶并蒂蓮雙步搖插入髻,這對步搖是用葉清霜滿月抓周抓的寒玉雕的,也是他們對女兒的最好祝福。
"你外祖父說,雪落無聲,最襯劍客風(fēng)骨。"
銅鏡忽然結(jié)霜,鏡中映出葉明淵立在屏風(fēng)外的身影。他手中捧著塵心送來的九支尚未氧化的玉蘭花。
窗外忽然傳來七殺劍的清鳴,葉清霜耳尖瞬間緋紅。
閣外雪地上,塵心一襲紅袍踏梅而來,他腰間懸著的斷劍七殺纏著冰藍(lán)色絲絳,是寒玉劍的劍穗。
而寒玉劍,也系上了七殺劍的劍穗。
葉明淵沒有多加為難他,
正廳內(nèi),葉明淵將一卷泛黃的劍譜放在紅木托盤上。
“《天霜七殺劍訣》...這是?”塵心雙手接過。
“雙劍合璧的秘術(shù)?!比~明淵撫過劍譜上的冰晶紋路。
“三百年前有位先祖,妻子是寒玉劍主。”他忽然輕笑,“你比那先祖幸運,不必等妻子死后才得到劍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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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殺劍一脈子嗣艱難,現(xiàn)在的唯一血脈塵心當(dāng)初加入七寶琉璃宗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七寶琉璃宗早已布置好了一切,婚禮極為盛大,賓客來往,席面足足百張。
而新郎和新娘此刻一襲紅衣,站在萬重雪山之巔,俯瞰綿延雪山。
葉清霜看了眼兩人緊握的雙手,塵心的手出乎意料并不冷,在能凍死人的極北之地,封號斗羅也要避其鋒芒。
“爸爸給你喝暖茶了,他承認(rèn)你了。”
第一次來極北之地,他拿著地圖,凍得要死,還是毅然帶她回家救治。
葉清霜突然坐下,在懸崖峭壁。
“我很喜歡這座雪山,它是極北之地最高的一座,終年不化,屹立不倒。”
以后,估計很少再回極北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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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燭將婚房映成暖紅色,葉清霜端坐在鋪著雪狐裘的榻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寒玉劍鞘上新墜的珊瑚珠。
塵心解下佩劍時,七殺劍竟自發(fā)懸至她面前,劍柄綴著的冰藍(lán)穗子與她的劍穗糾纏在一處。
“它倒是認(rèn)主?!眽m心屈指輕彈劍身,金屬顫音里帶著幾分調(diào)侃。
葉清霜抬眸,正撞進(jìn)他含笑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