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束一整天的營業(yè),眾人行至海岸邊,靜候煙花秀的到來。
夜色下海水如墨翻涌,吉隆夜晚燈火不多,獨有星月明媚,波瀾之中,弦月顫顫。
“要開始咯——”
PD的聲音還未落,第一簇煙花已然升上天空,金燦燦在夜空綻開,如同盛放的麥穗?;ɑ鹑缢榻?,倒映在海水里,也照進觀看者的眼眸。
煙花秀這種東西總不可能辦成私人專屬,聞訊趕來湊熱鬧的當?shù)厝艘膊凰闵?,丁禹兮在人群里擠了半天,終于尋到一處不錯的觀看地,結(jié)果轉(zhuǎn)過來,就看見底下蹲了一對俊男靚女。
丁禹兮“嚴浩翔,季思弦?”
這兒避開了鏡頭,兩個小年輕蹲得很近,正高舉起手機自拍,其親密程度,不難看出他們的關(guān)系。
丁禹兮擦擦額頭沒來得及出現(xiàn)的汗珠:這種事怎么總讓他遇見?
見狀,兩個小孩只能呵呵一笑:“保密哈丁哥?!?/p>
說完,也沒空管他答不答應(yīng),取景器里框下一對郎才女貌和身后海面上的煙花,兩個人卿卿我我,全沒白天店里刻意裝出來的陌生,一張接著一張,好看又般配。
其實兩個人歲數(shù)都不大,季思弦又算是唱跳歌手出身,這時候戀愛不太可取,但又正因為年輕,正是沖動的年紀,該撞的南墻還是要撞——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是好結(jié)果。
丁禹兮當然沒有閑到要去干涉他們的事,他覺得自己再在這站下去就要亮過頭頂煙花,于是腳下一個轉(zhuǎn)彎,恰好看見周柯宇和梁晚慈的位置,麻利地跑了過去。
和李樂意正相反,梁晚慈其實一向不太喜歡煙花。她承認自己在某一方面有些脆弱,看到煙花就會想起某些灰暗的過去,可以說,眼前絢爛的煙花,與當年曇花一現(xiàn)的她是同一種東西。綻放時舉世無雙,可惜僅那一瞬,后來隱匿深海,再尋不見。
但她還是來看,也許是因為看見李樂意的期待突然覺得好奇,也許是因為,和這群人做點什么事,還算有趣。
于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值得一看的。煙花好短,但誰去管它短暫,只要炸開的一瞬間足夠美麗,像銀河像火花像天地間一切亮閃閃,這畫面就會永遠留在腦海里。
她輕笑起來,卻又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到底入秋,夜風(fēng)很涼,她穿得單薄了。
周柯宇“冷了嗎?”
周柯宇的聲音適時傳來。
梁晚慈看過去,他身穿一件黑色風(fēng)衣,站姿筆挺,手中另搭一條卡其色風(fēng)衣,顯然不是為自己準備的。
她莞爾:
梁晚慈“外套可以借我穿一下嗎?”
他當然遞過來,神態(tài)自若,絲毫沒有被看穿的窘迫。
梁晚慈笑笑,道謝過后繼續(xù)欣賞煙花,卻又想起不遠處的另外兩個人。
九年之前的每一年,李樂意都會去看這樣一場煙花。那是每一年的元宵燈會,燈火在青城河兩岸綿延數(shù)里,那時歲數(shù)小不知道什么是累,提前三小時就跑出門,嚷嚷著要占一個好位置,結(jié)果一路走來被形形色色的燈盞還有兩邊叫賣的小販占了心神,最后雙手滿滿當當,還是沒能找到好地方。
但是沒關(guān)系,煙花會眷顧每一個人。碩大的花火頃刻占滿天空,照亮她被凍得通紅的臉蛋,也映襯出她雙眼如星。
但是沒關(guān)系。
她不動聲色地看向身邊的人,奇跡般地和九年前一個樣。
當年年紀尚小,爸爸媽媽叔叔阿姨一遍又一遍地哄,哥哥妹妹要手拉手,誰也別走丟,于是雪后的元宵節(jié),青城河結(jié)了冰,兩只小手手心相貼,溫熱而柔軟。
而今,他們并肩站在一處,未融化的堅冰隔開一定距離,但他們站在一處。這就足夠了,李樂意察覺到自己的心臟就這樣滿滿當當,好像被一朵煙花徹底占據(jù),滾燙炙熱。
然后,她悄然看著的人扭過頭,煙花爆燃聲將他的聲音切割:
翟瀟聞“沒有青城的漂亮。”
他們想起的也是同樣的風(fēng)景。
不是真的如此,眼前這場煙花很盛大,一朵接著一朵,明明開得嬌艷,落下如銀河傾瀉,不輸李樂意從前看過任何一場煙花。
但她知道他為何這么覺得,由于安全問題,青城在七年前取消了元宵燈會,又在六年前禁止了煙花爆竹,童年記憶里俗常的煙花會,已經(jīng)成為了他們回不去的過去。
她笑起來。
李樂意“時隔這么久再看見煙花,已經(jīng)很難能可貴了?!?/p>
時隔這么久再與你看見煙花,已經(jīng)很難能可貴了。
翟瀟聞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他只知道煙火明滅里,她笑得開心,眼角眉梢映著光,燦爛得勝過天下任何一場煙花秀。
翟瀟聞“以后還會有很多煙花的?!?/p>
世界各地,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