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黑煙如巨蟒般絞入云層。

謝韞的匕首還抵在云璃脊骨上，刀尖沾著金粉與膿血。他盯著骨上刻痕，突然冷笑："《九霄環(huán)佩》？公主把禁曲譜刻在骨頭上，真是...別出心裁。"

楚明翊的劍鋒一顫?！毒畔霏h(huán)佩》——前朝覆滅當夜，廢太子云璟在火海中彈的最后一曲。傳說曲譜暗藏傳國玉璽下落，但隨太子的焦尾琴一同化作了灰燼。

"沈公子。"云璃突然仰頭，潰爛的背脊擦著匕首抬起，"你方才說...要給我新圖？"

沈玦的佛珠還纏在她脖頸上，聞言突然收緊。云璃被迫后仰，露出咽喉脆弱的弧度，卻笑得愈發(fā)艷麗："燒都燒了...沈家不打算分一杯羹？"

"轟——！"

遠處傳來爆炸聲，震得地窖藥湯泛起漣漪。沈玦瞳孔驟縮——那方向分明是皇史宬！他猛地松開佛珠："你調(diào)虎離山？！"

云璃趁機沉入藥湯。漆黑的水面咕嘟冒了個泡，再浮上來時，她手里多了把薄如蟬翼的刀片，正抵在沈玦胯下："本宮只問一次——三年前漕運沉船案，沈家運的真是鹽嗎？"

楚明翊的劍哐當落地。那場沉船案淹死了三百皇城司精銳，事后打撈起的鹽包下，藏著被溶蝕的鎧甲......

"是鐵。"沈玦突然笑了，俯身逼近云璃，"足夠武裝一支私軍的精鐵。"他指尖劃過她鎖骨，"殿下若想要，沈某庫房里還有——"

刀光閃過！沈玦頰邊一縷黑發(fā)飄落。謝韞的匕首不知何時換了方向，正釘在兩人之間的桶沿："鬧夠了？"他冷眼掃過三人，"皇史宬燒的是假庫，真檔在......"

"在武庫地牢。"楚明翊突然接口，眼神復雜地看向云璃，"殿下早知道？"

藥湯里的血水漸漸凝固。云璃慢條斯理地擰干濕發(fā)："世子戍衛(wèi)武庫三年，卻不知地牢里關著誰？"

四人之間空氣驟然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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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庫地牢最深處的囚徒?jīng)]有舌頭。

楚明翊舉著火把走在最前，鐵柵欄映出的影子像牢籠。謝韞突然按住他肩膀："你當真不知情？"

"我調(diào)任金陵才半年。"楚明翊劍柄砸開銹鎖，"地牢名冊上這里關的是......"

鐵門吱呀開啟，腐臭撲面而來。

沈玦的佛珠啪地斷裂，黑曜石滾了一地——囚室墻上用血畫滿了鳳凰圖騰，正中鐵鏈鎖著個枯瘦如鬼的老者，胸口烙印著"欽天監(jiān)"三個字。

云璃赤足踏入血污，金箔從指尖飄落。老者渾濁的眼珠突然暴凸，瘋狂叩頭直至額骨見血！

"徐監(jiān)正。"她聲音輕柔得像在哄孩子，"告訴他們，你三年前觀星看到了什么？"

老者顫抖著撕開衣襟，露出心口一處陳年箭傷。謝韞突然變色——那傷口形狀他太熟悉了，是皇城司特制的三棱箭！

"熒惑守心..."老者以指蘸血，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寫，"紫薇...落...朱凰...起......"

最后一道筆畫未竟，窗外突然射來一支弩箭，精準穿透老者咽喉！

"小心！"

楚明翊撲倒云璃的瞬間，整面石墻轟然倒塌。煙塵中只見數(shù)十黑影持弩而立，為首者舉起令牌——

皇城司都指揮使，林燮。

"奉太后懿旨。"林燮的聲音冷如鐵石，"誅殺逆黨云璃，余者...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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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戰(zhàn)中，云璃的指甲摳進了楚明翊的傷口。**

"地牢有密道。"她唇瓣貼著他耳垂，聲音淹沒在刀劍相擊聲中，"抱緊我，往右三步..."

楚明翊攬著她旋身，后背硬接了一記弩箭。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卻清晰地感受到懷中人指尖劃過他肋下——那是開密道機關的手法，與北境軍暗號同出一源！

石壁翻轉(zhuǎn)的剎那，沈玦拽著謝韞滾進來。四人跌作一團，密道頂?shù)囊姑髦橛挠牧疗?，照出壁上斑駁的壁畫——

那竟是前朝十二位太子畫像，每位心口都綴著一點朱砂！

"原來如此..."謝韞突然冷笑，"什么朱凰命格，不過是..."

云璃的刀片抵上他喉結(jié)："謝大人，慎言。"

密道深處傳來水聲。沈玦突然抓起云璃的手腕，就著夜明珠的光細看那點朱砂痣："每月十五，會疼嗎？"

楚明翊猛地抬頭?；适颐匦林杏涊d，被種下"朱凰蠱"者，月圓之夜會痛如剜心......

"比起疼，更麻煩的是這個。"云璃突然扯開衣領，露出心口——那里盤踞著蛛網(wǎng)般的紅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脖頸蔓延！

"蠱毒入心..."謝韞瞳孔驟縮，"你還有三個月可活。"

水聲越來越近。楚明翊突然劈手打落沈玦握著云璃的手："先出去。"

"出不去。"云璃輕笑，"這是往皇陵的路。"

黑暗中，四個人的呼吸交錯。最終是沈玦先笑出聲："真有意思...太后要殺你，你帶我們看祖墳？"

"錯了。"云璃指尖劃過壁上太子們的朱砂心口，"是帶你們...認主。"

石壁轟然洞開，露出地宮中央那具冰棺。棺中少年身著明黃太子服，面容如生，腕間朱砂痣鮮艷欲滴——

正是三年前就該燒成灰的云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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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棺折射的冷光里，云璃剖開了自己的手腕。*

血滴在云璟唇上，竟如活物般滲入皮下。片刻死寂后，棺中傳來指甲刮擦冰面的刺耳聲響。

"皇兄。"云璃撫著冰棺輕笑，"你養(yǎng)的狗...都到齊了。"

楚明翊的劍哐當落地。他終于明白為何公主熟知北境暗號——

冰棺里的云璟，正是當年秘密統(tǒng)率邊軍的"影子主帥"！

而棺蓋內(nèi)側(cè)，用血寫著八個字：

"朱凰涅槃，四臣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