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的寒風(fēng)卷著雪粒,打在臘梅枝上,落下細(xì)碎的雪沫。
年世蘭看著攔在身前的葉貴人,眉梢微挑,語氣里帶著幾分疏離:“葉貴人還有事?”
... 更多精彩內(nèi)容,盡在話本小說。" />御花園的寒風(fēng)卷著雪粒,打在臘梅枝上,落下細(xì)碎的雪沫。
年世蘭看著攔在身前的葉貴人,眉梢微挑,語氣里帶著幾分疏離:“葉貴人還有事?”
葉貴人攏了攏身上單薄的素白夾襖,指尖因寒冷微微泛白,卻依舊維持著溫順的笑意:“是。嬪妾想著娘娘近日在查國公府的事,恰好嬪妾未進(jìn)宮時,在民間聽過些相關(guān)的閑話,想著或許能幫上娘娘,便斗膽想跟娘娘說說。”
她這話一出,年世蘭心里便有了數(shù)。
葉貴人上次求見被拒,這次特意在御花園偶遇,又提起國公府,定是有備而來。
年世蘭眼底閃過一絲探究,面上卻依舊平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葉貴人倒還惦記著本宮的事。只是這外面天寒,站著說話凍得慌,不如去翊坤宮,喝杯熱茶慢慢說?”
說完,她不等葉貴人回應(yīng),便轉(zhuǎn)身往翊坤宮的方向走。
她篤定,葉貴人不會放過這個進(jìn)翊坤宮的機(jī)會,更不會放過傳遞消息的可能。
葉貴人果然快步跟上,素白的衣擺在雪地里劃過一道淺痕,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只有進(jìn)了翊坤宮,她的話才顯得私密,也才更容易讓年世蘭相信。
翊坤宮的暖閣里,松針熏香的暖意驅(qū)散了寒氣。
頌芝手腳麻利地擺上茶具,銀壺里的茶湯泛著淺金色,倒在白瓷杯里,泛起細(xì)密的泡沫。
她看了眼葉貴人,又看了眼自家娘娘,悄悄退到年世蘭身后,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是娘娘最信任的人,這種時候,絕不能讓娘娘單獨和葉貴人相處。
葉貴人目光掃過頌芝,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卻沒敢說什么。
她知道,頌芝是年世蘭的心腹,若是讓頌芝出去,反倒顯得自己心虛。
她端起茶杯,指尖碰了碰杯壁,感受著暖意,才緩緩開口:“嬪妾未進(jìn)宮時,曾聽京郊的農(nóng)戶閑聊,說佟佳公主嫁進(jìn)國公府多年未有子嗣,并非她身子不好?!?/p>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抬眼觀察年世蘭的反應(yīng)。
只見年世蘭端著茶杯,眼神落在杯中的茶葉,臉色未變,連指尖都沒有一絲顫抖,仿佛早就聽過這話。
頌芝也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手里捧著暖爐,神情淡然。
葉貴人心里有些打鼓,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xù)說:“前兩年,京里突然傳得沸沸揚揚,說佟佳公主其實有過一個兒子,只是沒人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誰。國公爺聽聞后勃然大怒,差點就寫了休書??蓻]幾天,傳言又變了,說那孩子不是佟佳公主的,是烏拉那拉氏族里的小世子,只是眉眼像公主,才被人誤會了?!?/p>
嘩啦一聲,年世蘭手中的茶杯微微傾斜,幾滴茶湯濺在她的手背上,帶來一陣微燙的刺痛。
她卻像是沒察覺,眼神里終于露出一絲震動。
這件事,她派周寧海查了許久,從未查到過半點風(fēng)聲,葉貴人怎么會知道?
頌芝眼疾手快,立刻上前,用帕子輕輕擦去年世蘭手背上的茶湯,同時不動聲色地?fù)踉趦扇酥g,擋住了葉貴人的視線,低聲道:“娘娘,茶湯燙,小心些?!?/p>
這一擋,恰好給了年世蘭緩沖的時間。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重新端穩(wěn)茶杯,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不過是民間的傳言罷了,當(dāng)不得真。佟佳公主和國公爺夫妻和睦,就算沒有子嗣,也從未紅過臉,外人的閑話,聽著當(dāng)個樂子就好?!?/p>
葉貴人看著她這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心里越發(fā)捉摸不透。
年世蘭是真不信,還是在裝鎮(zhèn)定?
她咬了咬唇,又補(bǔ)充道:“娘娘說的是。只是嬪妾總覺得,無風(fēng)不起浪。那傳言傳得有鼻子有眼,連孩子出生的月份都有人說,若是全假,未免太巧了些?!?/p>
年世蘭放下茶杯,指尖輕輕敲擊著桌沿,發(fā)出篤篤的輕響。
她看著葉貴人,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卻沒了溫度:“葉貴人有心了。只是本宮查國公府的事,只為給年家討個公道,至于佟佳公主的私事,本宮沒興趣插手?!?/p>
這話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她不想再聽葉貴人說下去了。
葉貴人見狀,知道再糾纏也沒用,便起身行禮:“是嬪妾多嘴了。天色不早,嬪妾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先行告退?!?/p>
年世蘭點了點頭,沒再留她。
頌芝送葉貴人到門口,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宮道盡頭,才快步回到暖閣。
剛進(jìn)門,就見年世蘭正盯著炭盆里的火星,臉色凝重得嚇人。
“娘娘,您覺得葉貴人的話可信嗎?”頌芝走上前,聲音壓得極低。
年世蘭緩緩抬頭,眼神里滿是復(fù)雜:“十有八九是真的。”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葉貴人幾次三番想跟本宮說這事,若是空穴來風(fēng),她犯不著費這么大勁。就算傳言里有假,那個孩子,怕是真的存在?!?/p>
“可咱們查了這么久,都沒查到半點關(guān)于孩子的消息啊!”頌芝皺緊眉頭,“佟佳公主是皇上賜婚,婚前一直在閨中,除了國公爺,沒和別的男子有過往來,那孩子的生父是誰?怎么又會養(yǎng)在烏拉那拉族里?”
這些問題,也正是年世蘭想不通的。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飄落的細(xì)雪,心里像被一團(tuán)亂麻纏住:“還有趙書桓的死,若是那孩子真和烏拉那拉族有關(guān),會不會和趙書桓的死也有關(guān)系?皇后是烏拉那拉氏的人,她會不會也知道這事?”
暖閣里靜了下來,只有炭盆里的火星偶爾發(fā)出噼啪的聲響,襯得氣氛越發(fā)沉重。
年世蘭知道,葉貴人拋出的這顆炸彈,遠(yuǎn)比她想象的更復(fù)雜,國公府的案子,怕是要牽扯出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娘娘,安貴人來了!”門外傳來小宮女的通報聲,打破了暖閣里的沉寂。
年世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紛亂,整理了一下衣擺,重新坐回椅子上:“讓她進(jìn)來?!?/p>
安陵容快步走進(jìn)來,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鬢角沾了些雪粒。
她剛回到碎玉軒,就聽寶鵲說年世蘭來過,還讓她來翊坤宮,便連內(nèi)殿都沒進(jìn),直接趕來了。
一進(jìn)門,她就看到年世蘭臉色不好,連忙屈膝行禮,語氣里帶著幾分擔(dān)憂:“娘娘臉色怎么如此難看?可是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就是昨夜沒睡好?!蹦晔捞m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頌芝,給安貴人倒杯熱茶?!彼幌胱尠擦耆輷胶蛧氖?。
安陵容性子敏感,知道得太多,反而容易出亂子。
安陵容坐下后,捧著熱茶暖手,心里的擔(dān)憂才稍稍放下。
她看了眼年世蘭,猶豫了一下,還是笑著開口:“娘娘,嬪妾今日去承乾宮找莞嬪姐姐了,問她什么時候方便搬過去。沒想到姐姐說,西偏殿早就收拾好了,嬪妾隨時都能搬,不用等日子?!?/p>
說到這里,她的眼睛亮了些,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欣喜:“嬪妾還以為要等個三五日,沒想到這么快。碎玉軒離著主路遠(yuǎn),冬日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能搬到承乾宮,和莞嬪姐姐作伴,嬪妾心里高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