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那天，盛家除了盛老太太其余人都來送長柏與長楓入考場。

在兩人準備進考場前，墨蘭、如蘭、明蘭三人站在一旁，各自對兩位兄長說了一番吉祥話。長柏一如既往地穩(wěn)重含笑，長楓則帶著幾分少年意氣，輕輕點頭，將這些祝福都收下了。

遠處傳來馬蹄聲，齊衡騎著高頭大馬緩步而來，身后是被清空的整條街道，顯出齊國公府的排場和氣派。他目光掃過人群時，明蘭忍不住低下頭，握緊了手中的帕子，連余光都不敢再往他那邊瞥去。

昨日，齊衡托人送來了謝禮，明蘭只留下了幾件東西，其中就有那個寫著她名字的一對瓷娃娃。剩下的都叫不為原樣退回。

退回的盒子里有她偷偷為齊衡親手縫制的護膝，那是她特意支開小桃和丹橘小心翼翼地放進去的，在蓋上蓋子時，她默默祈禱他能榜上有名。

與此同時，林噙霜正在冷眼旁觀齊衡，她細細端詳片刻，方才做出評價：“確實儀表堂堂。”回去的路上，她又特意留意了一下顧廷燁，心中權衡了一番，覺得此人也算英俊。

于是轉(zhuǎn)頭問起墨蘭：“梁晗長相如何？他若是相貌平庸，你日后看著不嫌糟心？”墨蘭笑著答道：“娘放心，他生得也算俊朗?！甭牭竭@里，林噙霜才稍稍安心。

貢院大門關閉后，王若弗一回到家立刻燃起三炷香，佛、道、儒三家神位擺放齊整，屋內(nèi)頓時煙霧繚繞。她拉著盛纮一起拜，嘴上念叨不停。盛纮雖嘴硬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可等無人注意時，他還是悄悄俯身，雙手合十默禱兩兄弟皆能一舉高中。

而林噙霜，則在自己院里為長楓求福。直到入夜她發(fā)現(xiàn)盛纮始終未曾踏足自己的院子，心下一沉，明白丈夫?qū)﹂L楓此次科舉并沒有抱太高期望。原本僅存的一絲僥幸也逐漸煙消云散。

墨蘭只握著她的手，無聲給她安慰。這世間之事就怕有了希望。希望再失望，真是最難受不過的落差了。所以她寧愿林噙霜早早明晰結(jié)果，沒有太高期望自然也不會太失望。

夜風微涼，母女二人站在院里看著樊樓外掛起的諸多燈籠，這是齊國公夫婦為祈禱齊衡考試順利。

墨蘭看了便笑著道:“阿娘看了齊國公和平寧郡主這般重視齊小公爺心里也該放心了吧，不管齊小公爺中沒中，他與明蘭都成不了?！?

林噙霜被墨蘭這番說的心中熨帖，臉上的笑意越發(fā)的止不住，可口中卻十分通情達理道：“也不能說平寧郡主心高氣傲看不上咱們小門小戶的，你哥哥那樣的我都盼著給他娶個大家閨秀。更何況齊小公爺那般才貌雙全的，我若是平寧郡主，只怕也會覺得唯有皇族或世家之女才算匹配。”

考試一考三天是很難熬，可之后等待結(jié)果的每一天都跟熬罪似的。

放榜之日，王若弗一早燒了一柱兆頭好的香，嘴里絮絮叨叨，期盼著盛長柏高中長楓落榜，卻不想太過激動，還沒出門兒就摔了一跤。

明蘭在盛老太太身旁寫字也是心思飄忽，盛老太太自是看出她牽掛著齊衡。

明蘭眼色一飄，連忙否認。

盛老太太也是知道兩人有來往的，她還同明蘭說明白了:齊衡人是好的，無奈家世太好，若是明蘭嫁過去未必能做正室，就是做了正室也怕是整日受氣。

可明蘭還是沒有死心，懷抱期盼。 正好，媽媽來報說是王若弗傷了腳，盛老太太便讓明蘭代她前去看榜，也好了了她的心愿。

結(jié)果很快傳來，長柏一甲第十三名，進士及第。長楓，齊衡，顧廷燁則都落了榜。

盛紘對長柏向來寄予厚望，如今見他如愿高中更是欣慰。王若弗聽聞兒子大喜過望，立刻就想大放鞭炮散錢舍米。

盛紘和王若弗帶著喜訊前去給盛老太太報喜，盛老太太聽聞兩人打算慶祝，不由重口氣說道:”是要鬧得全京城都知道盛家兒子中了，是嗎？都在我家書孰讀書，齊小公爺沒中，顧家二郎也沒中，咱們家大張旗鼓的慶祝是要打齊國公夫婦和顧侯爺?shù)哪槅?？?/p>

盛紘和王若弗聞言面面相覷，墨蘭站出來對盛老太太和盛纮夫婦都行了一禮之后，道:“祖母，墨蘭覺得咱們家應該正常為長柏哥哥慶祝，其原因至少有三。”

盛紘聽了不免好奇:”你倒是說說看。”

“第一，天地君親師，咱們盛家是書香門第自然更要尊師重道。長柏哥哥此次高中也確實應該感謝莊學究多年悉心教導，故而該有的謝師宴肯定是不能少的?！?/p>

盛紘聽了表示贊同:“這個確實不能少，哪怕莊學究日后不在咱們家教書，可咱們?nèi)缃裨撚械木粗睾投Y節(jié)不能少?！?/p>

“其二，科舉乃朝廷大事，此次會試結(jié)果也早就張貼在榜，所有關注此事的人都會知曉結(jié)果。高中的家家都在慶祝，縱然咱們家不愛張揚，但也得考慮父親和二哥的人情往來需求。”

墨蘭表示實在沒必要掩耳盜鈴，她看了一下盛紘，見他若有所思，王若弗覺得墨蘭說的條條是道的，示意她繼續(xù)往下說。

“父親不少同僚和咱們家不少親友應該也都在關注此次結(jié)果，他們知曉二哥高中想必也等著父親宴請呢。再者二哥除了齊小公爺和顧家二郎還有其他好友給他道喜，而且此次榜上有名的日后皆是二哥同年，二哥馬上要進去官場也經(jīng)營自己的人脈關系了?！?/p>

王若弗聽了連連點頭:“墨蘭說的對，家家都擺酒宴請，咱們家要是不辦，反而不好和別人家相互來往了?！?/p>

盛紘追問道:“第三呢？”

“第三，齊國公和顧侯爺雖然都是勛貴出身，但他們在朝做官許久還都位高權重的，他們不會不知道科舉艱難，像二哥這樣一次就中畢竟是鳳毛麟角，大部分考生都是第二三次才中，便是考了十幾年都是有?！?/p>

眾人都知道她說的并不假，墨蘭接著提醒道:”咱們家若是特意低調(diào)，他們未必會覺得咱們是在體量照顧他們心情，反而其他人可能會誤會咱們家同齊顧兩家是不是因為此次科舉生了嫌隙才不敢慶祝？”

在否決盛老太太的顧慮后，她緊接著表示: “好在不管齊國公還是顧侯爺想找主考官打聽為何不中都很容易，咱家三哥同樣在學堂讀書也并未考中，應該生不出什么誤會。齊小公爺和顧家二郎也都不是心胸狹窄之人，今日都曾向二哥真誠祝賀。后面兩人不管是決定下次再考，還是家里給尋其他前途，二哥三哥同他們多年同窗總該給與及時關懷才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