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和嘉成縣主的婚事很是低調(diào),只請了關系相近的一些人家,眾人不免猜測是因為官家病重的緣故。
雖然不少人酸平寧郡主千挑萬選終于選出了一個身份高貴的好兒媳,齊國公府是燒上熱灶。但隨著邕王和齊國公府結親,皇帝更屬意邕王也不再是密事。
諸多朝臣都為了繼承人一事勸諫皇帝多年,如今形勢越發(fā)明朗,不少人雖然憂慮兗王不會輕易罷休,但總體上都是樂觀的,覺得來日只要邕王以太子之位繼承皇位,那他自然就是無可置疑的正統(tǒng)。
顧廷燁離京之前特意來盛府和長柏告別時,墨蘭知道相見不如不見。
顧廷燁聽后溫熱的霧氣自心頭涌起,凝成眼底一片白蒙蒙的氤氳,熱淚盈眶。他知道墨蘭的小娘比之文炎敬其實更中意他,也為兩人爭取過了,但盛大人終究心如鋼鐵,墨蘭雖然也不中意文炎敬,但她顯然是覺得日后父命難違,才會這般無奈。
他打聽過了文炎敬家境貧寒,老母刻薄,兄弟混賬。他不能理解為什么盛老太太和盛紘都對墨蘭如此狠心,居然要把她往虎狼窩里推。
而長柏也很無奈的表示,文炎敬是有功名的舉子,如今還被盛紘留在盛府讀書備考不輕易出門,是很難挑出什么不好。而且文炎敬如果真發(fā)生什么不幸,他只會越發(fā)想要抓住墨蘭,所以他不能輕易妄動。況且如今局勢雖然日漸明朗,但正因如此才一動不如一靜。
顧廷燁聽了后卻覺得,盡管如今確實邕王勢大,但到底乾坤未定。
禹州趙宗全其實也有爭取皇位的資格,他能看出來趙宗全是個被嚇怕了的,而他的兒子趙英策確實個有野心的,他想或許他打完仗應該去禹州一趟。
而墨蘭不關心如今的國家大事,也不在意前去云南前線打仗的顧廷燁,而是留意起了家中的兒女情長。
賀家祖孫又從宥陽追回到汴京,賀弘文對明蘭很是用心,而盛老太太和明蘭對他也是很是滿意。 而如蘭在花園里修剪花束時手帕被風吹走,剛好被路過的文炎敬拾起,兩人也開始了私下來往。
見兩人妹妹都戀情發(fā)展順利, 隨后她靜下心來,跟著余嫣然學雙面繡。
雙面繡最講究針功技巧與繡者的眼力心思,要把成千上萬個線頭在繡品中藏得無蹤無影,多一針,少一針,歪一針,斜一針都會使圖案變形或變色。
余嫣然如今雖然沒有繼母時常讓她做針線,但她不愛閑著著手。一日見墨蘭畫了幾副蝶戀花,她選了兩張做花樣打算繡成雙面圖案做團扇。
墨蘭看著手中細細碎碎的粉蝶兒花樣跳躍閃動,問一旁時不時打量自己余嫣然道:“嫂嫂有話要同我說?”
正對著陽光比著絲線顏色的余嫣然聽了,猶豫說道,“妹妹如果真不中意文舉人,可以讓你三哥替你說說?!?
墨蘭不是很在意道:“沒什么好說的,況且三哥也改變不了父親的決定。”
余嫣然放下手中絲線,抿嘴道:“如果父親的決定改變不了,那妹妹更該為自己將來做打算?!?/p>
墨蘭知道她為什么會這樣說,也她這是關心自己自己,還是很領情的,遂慢里斯條道:“就是為了將來我才不愿意搭理他,免得生出什么不快來?!?/p>
她不給文炎敬一點兒希望,文炎敬才會更想要抓住如蘭。不過她不會和余嫣然聊文炎敬和如蘭的私情,她轉(zhuǎn)了話題問了長楓,“三哥,最近讀書怎么樣?”
余嫣然低聲嘆道:“也算用心,只是祖父說至少還得兩三年之功?!?
墨蘭微一蜷指,抿一抿鬢發(fā),一字一字道:“這樣也好,二哥去年冬天就從翰林院調(diào)到禮部,再過幾年他到時候也能提攜三哥。與父親和二哥而言,三哥還是比文炎敬要親的多的?!?/p>
余嫣然默然片刻,帶著幾分羞愧道:“我沒有想讓他和誰比,如今的日子我很知足了?!?/p>
她聽祖父和祖母私下說過,長楓的文章里是看不出什么理想抱負的,但小富即安則沒什么不好。而她也不是非要長楓出人頭地,做多高的官。
墨蘭笑道:“日后只會更好?!?
人生在世誰能沒點比較心思。也就是余嫣然道德感太高,才會在明明自己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的情況下,還反思自己不該怎么想。
但毫無疑問,墨蘭覺得她是相處最舒服的人,因為她不用擔心她會攻擊傷害自己,也不用提防她會嫉妒算計自己。
如果她們一家子姐姐都是這般好性情好涵養(yǎng),或許還真能做到姐妹有愛,遵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但偏偏她妹四姐妹都不是余嫣然這般知足常樂,與人為善的人。不光她們自己愛比,無論盛老太太,王若弗,還是林噙霜也都有意無意的推著她們比。從小到大相互蔑視,相處里都是齷齪,是怎么也會有什么姐妹情深。落魄時不踩一腳,便已經(jīng)是在顧念一家人了。
文炎敬不是什么良人,但王若弗如蘭之前對她幸災樂禍,她如今冷眼旁觀甚至也暗暗推動也很合理吧。
墨蘭換了茶水給她,重又坐下舉針刺繡,溫和道: “三哥這個人是欺軟怕硬的。你對他別太好說話,該強勢還是強勢。他真哪天說他幾句甚至罵他幾句,他也不敢怎樣。”
余嫣然沒想到她會這么說,眨了眨眼:”我知道了?!?/p>
端午時節(jié),天色漸黑的時候,墨蘭聽見外頭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墨蘭聽到簾子掀動聲,起身相迎,只見余嫣然扶著林噙霜進來,她瞧著臉色鐵青,氣息不勻,胸膛劇烈的一起一伏,似乎是生了很大的氣,一旁的余嫣然神情尷尬氣憤。
她不解問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何至于如此生氣?”
林噙霜罵道:“該挨千刀的文炎敬。”
墨蘭頓時明白了,是如蘭和文炎敬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了。她微微皺眉,這事揭發(fā)倒是比她安排的要早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