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的陰影籠罩著塞納河岸。章明遠和林雨晴躲在主教橋下的拱洞中,觀察著教堂周圍的動靜。雖然已是深夜,但圣母院廣場仍有零星的游客和巡邏警察。
"正門有安保,后門也是。"林雨晴低聲說,她的呼吸在寒冷的夜空中凝結成白霧,"地下入口在教堂北側,從牧師會堂可以進入。"
章明遠摩挲著口袋里的兩枚棋子——白王與黑皇后。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父親教他下棋的童年時光。"你確定那里有我們要找的東西?"
"不確定。"林雨晴坦率地說,"但你父親留下的坐標精確指向圣母院中心點。而且..."她猶豫了一下,"我導師最后的報告提到過圣母院地下的'古老棋盤'。"
遠處傳來警笛聲,兩人本能地縮進陰影深處。追兵還沒放棄搜索。
"那個導師,"章明遠問,"他和我父親是什么關系?"
林雨晴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他們是大學同學,后來一起被招募進一個特殊項目——研究利用棋局傳遞加密信息的可能性。項目被終止后,你父親回到學術界,而我導師轉入情報部門。"
"然后他發(fā)現(xiàn)了'暗棋'組織。"
"不止發(fā)現(xiàn)。"林雨晴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他認為組織內部有人繼續(xù)著那個被終止的項目,而且走得更遠...危險得多。"
一陣沉默。塞納河的流水聲填補了兩人之間的空白。章明遠想起莫里斯的話——"國王不是一個具體的人"。也許從來就不是。
"準備好了嗎?"林雨晴打斷他的思緒,"巡邏警察兩分鐘后換崗,我們有三十秒的窗口期。"
不等回答,她已經貓腰前行。章明遠跟上,兩人沿著河岸陰影接近教堂北側。雨水讓古老的石墻變得濕滑,林雨晴卻像貓一樣靈活地翻過矮墻,落在內院草坪上。
牧師會堂的門鎖是老式的,林雨晴用兩根細鐵絲幾秒就撬開了。內部一片漆黑,只有應急指示燈提供微弱照明??諝庵袕浡灎T、木頭和石頭的氣味,數(shù)百年的歷史沉淀在這寂靜的空間里。
"這邊。"林雨晴打開微型手電,光束指向一道向下的螺旋樓梯,"傳說圣殿騎士團在圣母院地下建有密室,用于保存最珍貴的圣物。"
樓梯盡頭是一扇鐵柵門,鎖鏈已經銹跡斑斑。章明遠用力一拽,鎖鏈應聲而斷。門后是一條低矮的甬道,墻壁上刻滿難以辨認的符號。
"看這些標記。"林雨晴的光束掃過墻壁,"不是普通的宗教符號...是棋譜!"
確實,那些看似隨意的線條連接起來,形成了各種棋局片段。章明遠辨認出幾種經典開局的變化,還有一些從未見過的奇異布局。
甬道盡頭是一個圓形石室,中央擺放著一張石桌——不,不是普通的桌子,而是一個巨大的棋盤,刻在黑色大理石表面。棋盤周圍刻著十二個騎士雕像,每個都指向不同的方向。
"圣殿騎士棋盤..."林雨晴的聲音充滿敬畏,"傳說中的密碼棋盤真的存在。"
章明遠走近石桌,發(fā)現(xiàn)棋盤中央有一個小小的凹槽,形狀恰好是王后棋子。四周還有六十四個更小的凹點,對應棋盤格子。
"試試你的棋子。"林雨晴警惕地看向入口,手放在腰間槍套上。
章明遠取出黑皇后棋子,小心地放入中央凹槽。完美契合。接著是白王棋子,放在e1格——國際象棋中白王的初始位置。
一陣機械運轉的嗡鳴聲從石桌內部傳來。棋盤表面開始移動,某些格子上升,某些下降,最終形成一個三維地形圖——巴黎的微縮景觀!
"不可思議..."章明遠輕觸那些微小的建筑模型,"這是..."
"密鑰圖。"林雨晴快速分析著,"看,某些建筑上有紅點——盧浮宮、先賢祠、王宮...這些都是'暗棋'的據(jù)點!"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圣母院自身模型上的一個閃爍藍點。章明遠按下它,石桌側面彈出一個暗格,里面是一卷羊皮紙。
林雨晴小心展開羊皮紙,上面是一幅精細繪制的家族樹,但名字都用代號代替:"白騎士"、"黑主教"、"紅車"等等。最頂端是一個金色王冠標記,旁邊寫著拉丁文:"Rex nunquam moritur"——國王永不死亡。
"歷任'國王'的傳承記錄。"林雨晴的手指順著家族樹向下,"看最近這幾代...這個代號'灰主教'二十年前接任,然后在五年前傳位給..."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最后那個名字的位置被燒毀了,只殘留一點墨跡。
"故意的。"章明遠皺眉,"有人不想讓我們知道現(xiàn)任'國王'是誰。"
林雨晴正想說什么,突然身體一僵。"有人來了。"她迅速關閉手電,室內陷入漆黑。
遠處傳來腳步聲和俄語的低聲交談。至少三個人,裝備精良,正向石室靠近。
"后路被截斷了。"林雨晴貼著章明遠的耳朵說,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臉頰,"石室另一邊應該有個出口,圣殿騎士建筑必有逃生通道。"
他們在黑暗中摸索著石壁。章明遠的手指觸到一塊凸起的石塊,用力按下——墻壁無聲地滑開,露出一個狹窄的隧道。
"走!"林雨晴推著他進入隧道,自己斷后。
剛進入隧道,身后就傳來一聲槍響。林雨晴悶哼一聲,踉蹌幾步。章明遠轉身扶住她,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浸透了她左側腰部的衣服。
"只是擦傷。"她咬牙道,"繼續(xù)走。"
隧道向上傾斜,空氣越來越新鮮。幾分鐘后,他們爬出一個小出口,來到塞納河畔的一個隱蔽碼頭。雨已經停了,但寒風刺骨。
"需要處理你的傷。"章明遠扶著林雨晴坐到一堆木箱后面。
"沒時間..."她的聲音變得虛弱,"他們會有更多人手..."
章明遠不顧反對,掀開她的衣服檢查傷口。子彈擦過側腹,傷口不深但流血嚴重。然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傷口邊緣隱約可見金屬光澤——不是骨頭,而是某種精密的微型機械組件。
"這是什么?"章明遠的聲音顫抖了。
林雨晴的眼神變得復雜,混合著痛苦和某種釋然。"現(xiàn)在你知道了...我不是完全的人類。"
她拉起左臂袖子,露出手肘內側一個幾乎不可見的疤痕。"五年前的任務出了意外,我本該死亡。但他們...'回收'了我。植入納米機械和生物芯片,讓我成為'強化資產'。"
章明遠的世界仿佛在旋轉。他回想著與林雨晴相處的每一刻——她那超乎常人的反應速度、對疼痛的異常忍耐力、琥珀色眼睛在特定光線下呈現(xiàn)的金屬光澤...
"你是他們的武器?"
"曾經是。"林雨晴苦笑,"直到我導師幫助我逃出來。這些植入物無法移除,但我學會了控制它們...大部分時候。"
遠處傳來警笛聲。林雨晴強撐著站起來,"我們得移動。我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們沿著河岸前行,避開主要街道。林雨晴的步伐雖然不穩(wěn),但速度不減。章明遠有無數(shù)問題想問,卻不知從何開口。
轉過一個街角,林雨晴突然停下,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怎么了?"章明遠扶住她。
林雨晴的雙眼猛然睜開,虹膜中閃過一道詭異的紅光。當她再次開口時,聲音完全變了——機械、冰冷,像是電子合成的語音:
"坐標確認。39.9042° N, 116.4074° E。行動階段二啟動。"
章明遠如遭雷擊。這個坐標...是北京,他童年故居的確切位置!
"林雨晴?"他搖晃她的肩膀,"你怎么知道這個地方?"
林雨晴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但充滿困惑。"我...我說了什么?"
章明遠剛要回答,一陣刺耳的剎車聲打斷了他。一輛黑色廂型車停在路邊,車門滑開,三個持槍男子跳下車。
"跑!"林雨晴推開章明遠,同時拔出自己的手槍。
槍聲在塞納河畔回蕩。章明遠被迫躲進一條小巷,回頭看到林雨晴擊倒兩名襲擊者后,被第三人的電擊槍擊中,癱倒在地。
他想沖回去救她,卻聽到林雨晴用盡全力喊出的最后警告:"北京!找陳教授!"
黑色廂型車帶著林雨晴疾馳而去,留下章明遠獨自站在巴黎的夜色中,手中緊握著那卷從圣母院帶出的羊皮紙。
羊皮紙上,被燒毀的名字邊緣,一個模糊的字母隱約可辨——"C"。
C...陳?北京?還是別的什么?
章明遠深吸一口氣,轉向北方。下一站已經明確——北京,童年故居,以及那個可能是解開一切謎團的"陳教授"。
在這場致命棋局中,黑皇后已被擒,白王必須繼續(x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