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檔案袋上都貼著標簽，上面寫著名字、部門和日期。
林墨走上前，隨手拿起一個檔案袋。上面的名字是“李姐”，部門是19樓，日期是昨天——正是那個失蹤的李姐！
他顫抖著手打開檔案袋，里面沒有照片，只有幾張紙，上面記錄著李姐的個人信息、入職時間、工作內容……最后一頁是一份“處理報告”，上面寫著：“因發(fā)現13樓異常，予以歸檔，編號734?！?/p>
歸檔？就用這兩個字，輕飄飄地抹去了一個人的存在？
林墨又拿起幾個檔案袋，里面的內容大同小異。
有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有十年前13樓的員工，甚至還有一些他從未見過的名字，日期跨越了整整十年。
每一個名字背后，都是一個被消失的生命。
他走到最里面的一排貨架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蘇晴。
檔案袋很薄，林墨打開，里面只有一張照片，就是他之前在舊檔案里看到的那張，穿著白色連衣裙，笑容燦爛。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字：“我會回來的，等著我。”
林墨的眼眶有些發(fā)熱，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檔案袋，剛想轉身，卻聽到身后傳來“咔噠”一聲輕響。
電梯門開了。
他猛地回頭，只見幾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男人站在檔案庫門口，為首的是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臉色平靜，眼神冰冷。
路人甲“林墨先生，”
中年男人的聲音很溫和，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路人甲“我們找你很久了?！?/p>
林墨握緊手里的美工刀，心臟狂跳不止。他們還是追來了。
路人甲“這些檔案，你都看到了？”
中年男人走進來，目光掃過那些檔案袋，像是在看一堆無關緊要的垃圾。
林墨“你們到底是誰？為什么要這么做？”
林墨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卻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
路人甲“我們？”
中年男人笑了笑，推了推眼鏡
路人甲“我們是蜃樓大廈的守護者。這棟大廈需要‘秩序’，任何破壞秩序的人，都必須被‘歸檔’?！?/p>
林墨“秩序？用殺人來維持的秩序？”
路人甲“不，不是殺人，是歸檔?！?/p>
中年男人糾正道
路人甲“他們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于這棟大廈里，和它融為一體，這難道不是一種永恒嗎？”
林墨覺得一陣惡心。這種扭曲的邏輯，簡直令人發(fā)指。
林墨“張濤呢？他也被歸檔了嗎？”
林墨問。
中年男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路人甲“他是個叛徒，但念在他曾經為大廈做過貢獻，我們給了他一個選擇——成為‘引導者’，幫助我們尋找下一個需要歸檔的人?！?/p>
引導者？林墨想起了張濤那些欲言又止的話，那些隱藏的秘密，原來他最終還是沒能逃脫。
林墨“陳默呢？”
路人甲“他？”
中年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路人甲“他太天真了，以為憑一己之力就能改變什么?，F在，他應該正在‘歸檔’的路上。”
林墨的心沉到了谷底。陳默也……
路人甲“好了，”
中年男人向前走了一步
路人甲“該輪到你了，林墨先生。你的檔案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編號735。”
他身后的幾個男人也跟著上前一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一群執(zhí)行命令的機器。
林墨一步步后退，后背抵住了貨架，退無可退。他看著那些檔案袋，看著蘇晴的照片，突然明白了什么。
林墨“你們錯了，”
林墨的聲音突然變得堅定
林墨“他們沒有和大廈融為一體，他們在反抗！”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
路人甲“你在說什么胡話？”
林墨“這棟大廈是活的，它感受到了他們的痛苦和憤怒！”
林墨指著四周
林墨“走廊會變，電梯會自己運行，13樓會被打開……這不是你們的秩序，這是他們的反抗！”
話音剛落，檔案庫突然晃了一下，頭頂的燈泡開始瘋狂閃爍，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
路人乙“怎么回事？”
一個西裝男人驚慌地問。
中年男人的臉色變了
路人甲“別慌！啟動應急預案！”
但已經晚了。
墻壁開始震動，貨架上的檔案袋紛紛掉落，發(fā)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地面裂開了一道縫隙，一股濃烈的霧氣從縫隙里涌出來，和林墨在電梯里看到的一樣。
霧氣中，浮現出一個個模糊的人影。有李姐，有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有十年前的員工……他們的身影越來越清晰，眼神里充滿了憤怒和怨恨，朝著那些西裝男人圍了過去。
路人乙“啊——”
第一個西裝男人被人影抓住，拖進了濃霧里，瞬間消失不見。
中年男人臉色慘白，轉身就想跑，卻被一個人影攔住了去路——是蘇晴。
她不再是照片上的笑容燦爛，也不是濃霧中黑洞洞的眼睛，而是恢復了原本的模樣，眼神冰冷地看著中年男人。
蘇晴“你欠我們的，該還了?！?/p>
蘇晴的聲音帶著無數人的回響，像是整個檔案庫的靈魂都在吶喊。
中年男人嚇得癱倒在地，嘴里不停地念叨著
路人甲“不是我……不是我……是老板……”
蘇晴沒有理會他的辯解，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中年男人發(fā)出一聲慘叫，被拖進了濃霧深處。
剩下的西裝男人四散奔逃，卻都被人影攔住，一個個消失在濃霧里。
檔案庫里只剩下林墨一個人，還有那些散落一地的檔案袋。
震動停止了，霧氣漸漸散去，燈泡恢復了正常的光亮。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幻覺。
林墨走到檔案庫門口，發(fā)現電梯還在那里。他走進去，按下了1樓的按鈕。
電梯緩緩下降，顯示屏上的數字正常跳動，12，13，14……這一次，13樓的數字清晰地亮著，沒有消失。
電梯門打開，1樓的大廳里空無一人，陽光透過玻璃門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林墨走出電梯，走出蜃樓大廈，站在陽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里沒有消毒水和鐵銹的味道，只有自由的氣息。
他回頭看向蜃樓大廈，玻璃幕墻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看起來和普通的寫字樓沒什么兩樣。
13樓的窗戶緊閉著，再也沒有黃色的燈光，也沒有揮別的人影。
那些被“歸檔”的靈魂，終于得到了安息。
林墨不知道那個中年男人口中的“老板”是誰，也不知道蜃樓大廈未來會怎么樣。
但他知道，自己終于逃離了那里，逃離了那個用“秩序”掩蓋罪惡的牢籠。
他拿出那個刻著“13”的U盤，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證據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些消失的人終于可以被記住，而不是被“歸檔”。
林墨轉身，朝著城市中心走去。他不知道下一份工作在哪里，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但他知道，自己還活著，還能在陽光下行走。
這就夠了。
至于蜃樓大廈，它依然矗立在城市邊緣，像一個沉默的秘密。只是偶爾，會有人說，在午夜時分，能看到13樓的窗戶亮著燈，聽到里面?zhèn)鱽矸瓡穆曇簦袷怯腥嗽谡砟切┍贿z忘的檔案。
但再也沒有人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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