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掛斷電話的手都是有些抖著的,到了南高,他有種強(qiáng)烈的第六感應(yīng)該在這下車。
上次因為這種事是展念,他面上不會顯露,反而會更加嚴(yán)肅更加冷靜,思路也更清晰。
他有目的地走到混哥混姐常聚的巷子,踹開面前用來阻擋老師的擋板,看見地上落著一把刀,刀上的血已經(jīng)差不多干了,觸目驚心。
江亦翛對著那東西拍了幾個角度的照,接著用醫(yī)院拿藥的袋子裝了起來,眼里沒有絲毫情緒,就仿佛是個機(jī)器人。
顧渝從被發(fā)現(xiàn)到現(xiàn)在都是模模糊糊沒有什么意識 ,張霞安第一刀他是完全沒想到的,接著他反應(yīng)很快把刀拍遠(yuǎn),結(jié)果她起身就往馬路上跑,左邊是一輛小貨車,右邊是兩個下課的舞蹈生,看校服也是南高,顧渝沒管身上的傷去制她,但因為傷口又不能說話。
對方精神似乎不太正常,力氣奇大,掙開他直接跑遠(yuǎn)了,顧渝看了看染紅的校服和手上的血,頭昏到極致。
最后再睜眼是幾個小時后,病房里濃厚的消毒水味嗆得有些反胃,旁邊是眼睛紅著的顧蕊。
“小魚,你醒了?”
“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
她像是忽然從夢里驚醒般,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沒有?!?/p>
身上的痛感潮水一樣涌出來了,他不想說話,只搖了頭。
晚上顧蕊沒多留,讓顧渝好好休息,回去順便把另一個小朋友捉回去了。
在顧蕊車上看到小朋友一臉的不情不愿和勉強(qiáng)妥協(xié),她忍不住很淡地笑了。
“去哪了?”
“公安局?!?/p>
“干什么?”
“報案。”
顧蕊對此有些驚訝,不過還是說,“那是大人的事,這么晚了很危險的知道嗎?”
江亦翛嗯了聲,算是回應(yīng)。
顧蕊嘆了口氣,現(xiàn)在孩子倔得很,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她對此也是沒什么辦法。
刀口縫合得很順利,身上也沒什么大礙,大概晚上八點顧蕊接了個很重要的電話,跟顧渝道了歉便急匆匆地走了。
送走顧蕊,顧渝還可以笑著和她說路上小心。
九點,是那個總是冷著張臉的人姍姍來遲。
他本來站在門邊沒進(jìn)來,直到顧渝隔著窗戶用那雙溫柔的棕眸看他,對他一如既往地笑。
“江小白,我有點想你。”
江亦翛握手機(jī)的指尖攥得發(fā)白,輕輕推門進(jìn)去了。
窗外月光溫柔皎潔,窗里的人也是。
“江亦翛。”
“嗯?”
“就是想叫叫你。”
“嗯。”
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面上安安靜靜,心里很多話堵在胸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過了一會兒,江亦翛后知后覺面前的人在哭。
沒有聲音,但淚濡濕了一片枕頭。
“不能哭?!彼ǖ袅藢Ψ窖畚驳囊黄瑵?,“顧渝?!?/p>
顧渝拍掉他的手,“我都這樣了你還要說我!”
江亦翛愣了一下,接著輕笑了一聲。
“你還要笑!”顧渝似乎更委屈了。
“好我不笑,”他不禁放緩了語氣,沒有了那種威脅人的態(tài)度,“但是不能哭,會扯到傷口,很疼?!?/p>
“你管我,”顧渝的聲音有些啞,“又不是我哥?!?/p>
“嗯?”他輕捏住顧渝兩側(cè)的臉,“什么?”
......
壞了。
別的不說,江亦翛還真是他哥。
“本來就是,”顧渝氣焰弱了些,但卻越說越委屈,“接電話不是同學(xué)嗎?好威風(fēng)啊江同學(xué),請你過來看我?!?/p>
江亦翛有些歉意和無奈,他好聲好氣道了歉,生怕又惹這祖宗哪不高興二次受傷,只得順著他的心意來。
就他現(xiàn)在這個態(tài)度,江勝白要是見到了能嚇?biāo)馈?/p>
江亦翛哄人這個技能幾乎為零,不過顧渝從來沒有聽見他說這么多話,一時有些新奇,便忘了委屈這回事,光聽他講話去了。
時間接近九點半多,顧渝捏了捏他的指尖,便開始趕人。
“你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江,同,學(xué)。”
“嗯,記得別哭,”他抹了下顧渝臉上的淚痕,“好好休息?!?/p>
“魚魚?!?/p>
門剛關(guān)上就有東西砸在門上,發(fā)出一聲悶響,聽聲音像是書。
但凡晚一秒,那東西就該落在江亦翛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