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沉默在眾神心間蔓延。光幕無視了R世界掀起的驚濤駭浪,兀自流轉,金色的文字消散,定格的畫面重新鮮活起來。但它沒有立刻繼續(xù)剛才的故事,而是時光倒流,展現(xiàn)了一段似乎不那么驚心動魄,卻更為隱秘動人的片段。
地點,依舊是那個流光溢彩、充滿了生機的西海龍宮。
花園深處,一株古老的、散發(fā)著瑩瑩藍光的月光水母樹下。敖寸心(P)正仰著頭,踮著腳尖,伸長了手臂,努力地想去夠掛在最高處、最大最亮的一只發(fā)光水母模樣的掛飾(似乎是海底特有的裝飾靈物)。她小臉憋得微紅,粉色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那份專注和可愛的笨拙勁兒,像一只努力捕獵的小海兔。
奈何她不夠高,靈巧的水母掛飾又仿佛長了眼睛一般躲著她。試了幾次都失敗,她氣惱地嘟起了嘴,對著那水母掛飾哼哼唧唧地小聲抱怨:“討厭!下來!”
就在這時,一道紅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樹后陰影里。正是哪吒(P)。他似乎剛從某個戰(zhàn)場回來,身上還帶著一絲尚未完全收斂的微薄血氣(極淡,眾神觀影能看出),眉宇間有一絲驅之不去的銳利疲憊。他本是途經(jīng)此地,卻被樹下那道笨拙又執(zhí)著的粉色身影吸引了目光。
他看著寸心蹦跶了幾次,依舊失敗,那嘟著嘴氣鼓鼓的可愛模樣,還有那一句帶著嬌憨的“討厭!下來!”毫無征兆地,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彎了一個極小的弧度。那弧度淺淡得如同水紋,稍縱即逝,快到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眉宇間那股連戰(zhàn)后都未散盡的冷硬和殺氣,如同暖陽下的薄冰,無聲地消融了一絲。
隨即,他身形一閃,甚至沒動用風火輪,只是憑借純粹的肉身力量,如一道輕煙般掠上樹梢。他甚至沒用手去抓那水母掛飾,只是指尖蘊含著一絲極其精微柔和的靈力,輕輕一引。
那調(diào)皮的水母掛飾仿佛被一股溫柔的風托著,輕輕地、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寸心向上伸開、尚未來得及收回的白嫩小手上。
“?。 贝缧膰樍艘惶?,看著掌心乖乖躺著的發(fā)光水母,又驚又喜。她猛地回頭,恰好撞進哪吒垂下的目光里。
那時的哪吒(P),眼神遠沒有后來的寵溺縱容。他看著寸心,眸光沉靜,帶著一絲探究,也帶著一絲剛剛流露過卻又強行斂起的、連自己都陌生的柔和。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會。一個帶著全然的驚喜和好奇,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像發(fā)現(xiàn)了奇特的寶石;一個帶著些許的不自在,移開目光,但也沒有立刻就走,似乎想說什么,又覺得沒必要。
氣氛微妙而靜謐,只有月光水母樹發(fā)出的幽幽藍光和寸心手中那個更明亮的小水母。陽光(透過水波折射的)穿過清澈的海水,斑駁地灑在兩人身上。這一刻,沒有天庭殺神的赫赫威名,也沒有西海嬌女的萬千寵愛,只有少女一個小小的愿望被滿足,和少年一絲無意識流露的溫柔。
【彈幕 - 啊啊啊我死了:救命!這就是初遇(情愫萌芽)嗎?甜度超標!】
【彈幕 - 無聲溫柔:我哭了!他沒說話!他就給她拿下來了!那眼神!那弧度!吒兒你完了!你墜入愛河了你自己不知道!】
【彈幕 - 反差萌殺:帶著戰(zhàn)場殺氣回來看到這一幕,殺氣瞬間變繞指柔!誰懂啊家人們!】
【彈幕 - 心動瞬間:寸心回頭看他的那一眼,太靈了!這就是宿命的凝視嗎?】
【彈幕 - 太上老君(在R世界觀影中突然撫須微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殺伐銳氣遇澄澈龍息,此消彼長,妙哉,妙哉?!薄?/p>
畫面并未過多停留在這青澀懵懂的瞬間,隨后展現(xiàn)的是一些片段:
蟠桃宴上, 哪吒(P)面無表情地端坐,眼神卻總是若有若無地飄向那個被一群好奇仙女圍住、笑得眉眼彎彎的粉色身影,當她不小心打翻酒杯時,他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彈,法力悄無聲息地托住了下落的酒杯。
東海鬧市, 寸心(P)看中一串凡人編織的貝殼手鏈,卻發(fā)現(xiàn)沒帶錢幣,窘迫時,一枚剛好夠的貝幣突然出現(xiàn)在攤販面前(鏡頭一閃,是隱匿在人群中、抱著雙臂的紅衣哪吒)。
哪吒訓練受傷(舊傷復發(fā)或不小心弄的), 寸心(P)不知從哪兒聽說,捧著一捧她認為“肯定能療傷”但可能對神仙屁用沒有的閃亮海底植物(比如會發(fā)光的海星草?),偷偷溜到云樓宮外面探頭探腦,恰好撞見出來的哪吒,被逮個正著后,羞得滿臉通紅,把海星草一股腦塞給他:“喏!給你的!我…我隨便摘的!”然后扭頭就跑。哪吒看著懷中一堆還在閃閃發(fā)光的草,第一次有點手足無措。
一次小規(guī)模沖突后, 哪吒(P)手臂被劃了一道淺淺的口子(對他來說約等于沒有),自己渾不在意。卻在回云樓宮的路上,被專門等在那里的寸心(P)一把抓住手臂:“呀!你受傷了!”她掏出一方香香的絲帕(可能還繡著小魚小蝦),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給他包扎。哪吒皺著眉想抽回手:“這點傷……”卻在觸及她滿是認真和擔憂的眼神時,僵住了身體,任由她動作。包扎得歪歪扭扭,還系了個丑丑的蝴蝶結,完全不符合三壇海會大神的形象。哪吒看著那個蝴蝶結,又看看跑開的小粉龍背影,低頭沉默了很久。
【彈幕 - 暗戀實錄:完了!殺神暗戀日記!每一個片段都在說“我在意你”!】
【彈幕 - 雙向箭頭預定:啊啊啊寸心也好主動!偷偷送草,強行包扎!】
【彈幕 - 萌暈了:那個丑蝴蝶結!我宣布這是定情信物!】
【彈幕 - 眾神調(diào)侃預備役:楊戩(P)孫悟空(P)快發(fā)現(xiàn)?。∧銈冃值懿粚帕?!】
【彈幕 - 哪吒(R)看著這些無聲無息卻動人心魄的片段,看著那個會偷偷做這一切、會被笨拙包扎弄僵身體的“自己”,所有的狂怒像被抽干了力氣。他不再看光幕,只是緩緩地低下頭,注視著剛才砸柱子時掌心留下的、正快速愈合的細微白痕。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的酸澀感,悄然涌了上來,讓他那千年不動如石的心,第一次嘗到了“痛惜”和“……羨慕”的滋味。他死死咬住牙關,將那陌生的情感連同喉頭的腥甜一同咽下?!?/p>
光幕的畫面最終停留在哪吒(P)低頭看著自己手臂上那個又歪又丑,卻在陽光下(水波下)閃著金絲光澤的粉色小蝴蝶結上,他緊繃的嘴角,似乎想壓下去,又似乎想要翹起一個比初見時更明顯一點的弧度。
那份情愫,始于無聲處,終于彼此心底,在平淡中被悄然滋養(yǎng)、發(fā)酵、變得刻骨銘心。百年的戀愛鋪墊,在這一刻清晰無比地展現(xiàn)給了所有觀眾。
R世界的白玉觀影臺上,一片死寂之后,響起了更多壓抑不住的抽氣聲、低低的議論聲,還有……心碎的嘆息和恍然大悟的低呼。
這無聲的溫情序曲,竟比那弒神的暴怒守護,更撼動了所有觀眾的心神。尤其是對R世界那兩位剛剛經(jīng)歷了心靈風暴的主角而言,這平淡溫馨的“前傳”,幾乎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