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道粉紅色的傷疤成為懸在頭頂?shù)摹斑_(dá)摩克利斯之劍”,白刃的日子可謂是“水深火熱”。他像被套上了無形的韁繩,走路要看路,拿東西要輕放,說話要三思,連吃雞翅都要吹涼了再吃——一切只為了不讓遜哥有機(jī)會“亮疤”。
起初,是純粹的恐懼和贖罪心理驅(qū)動著他。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遜哥的臉色,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對,換來一句輕飄飄的“看來有人想讓大家欣賞一下…” 那簡直是噩夢!
但日子一天天過去,傷口結(jié)痂、脫落,最終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幾乎快看不見的粉紅色細(xì)痕(白遜自己抹祛疤膏還是挺勤快的)。白刃心里的恐懼漸漸被另一種情緒取代——憋屈!
他可是白刃!是那個敢在山里追野兔、敢爬最高的樹、敢把大哥白蕭的游戲存檔覆蓋掉的“混世小魔王”!現(xiàn)在呢?被一道快消失的疤管得死死的,像個提線木偶!遜哥說什么就是什么,連反駁都不敢大聲!這太憋屈了!太沒面子了!
一股叛逆的小火苗,在小白虎的心底“噌”地一下點(diǎn)燃了。他決定要反抗!要用行動告訴遜哥:我白刃,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但反抗的方式嘛…鑒于“亮疤”的陰影尚未完全消散,他選擇了一種極具白刃特色的方式——傲嬌。
場景一:
白遜像往常一樣,將一杯溫?zé)岬呐D掏频桨兹忻媲埃骸昂攘?。?/p>
以前的白刃會咕咚咕咚喝光,然后舔舔嘴說“謝謝遜哥”。今天的白刃,金色的眼睛瞥了一眼牛奶,小鼻子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然后故意把頭扭向一邊,下巴微微揚(yáng)起,用帶著點(diǎn)鼻音的、刻意拉長的語調(diào)說:“哼…我又不是小崽子了,才不要你管我喝不喝牛奶。”
說完,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著白遜的反應(yīng)。
白遜正低頭看著一份早報,聞言頭也沒抬,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后極其自然地把那杯牛奶端起來,自己喝了一口。
白刃:“……”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牛奶被喝掉,心里那個氣??!但又不能說什么,只能鼓著腮幫子,像只充氣的小河豚,憤憤地拿起一片面包用力啃。
場景二:
白遜拿著白刃的數(shù)學(xué)作業(yè)本,指著上面一道明顯算錯的題:“這里,進(jìn)位錯了。重算?!?/p>
以前的白刃會撓撓頭,乖乖重算。今天的白刃,一把搶過作業(yè)本,緊緊抱在懷里,金色的眼睛瞪著白遜,小嘴撅得能掛油瓶:“我…我知道錯了!我自己會改!不用你教!你…你走開!” 語氣兇巴巴,但眼神卻有點(diǎn)飄忽,不敢直視白遜。
白遜放下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哦?是嗎?那你自己改給我看?!?/p>
白刃抱著作業(yè)本,小臉憋得通紅。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錯了,但就是不想在遜哥“監(jiān)視”下改!這太沒面子了!他吭哧了半天,最后把作業(yè)本往桌子上一拍,大聲說:“我…我等下再改!現(xiàn)在不想改!” 然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嗖地一下跑回了自己房間,還“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白遜看著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桌上攤開的作業(yè)本,金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小家伙,開始鬧別扭了?
場景三:
全家開車去郊外野營。白刃以前最喜歡黏著白遜坐后座,可以靠著哥哥睡覺或者看風(fēng)景。今天,他一看白遜拉開了后座車門,立刻像只受驚的小兔子,搶先一步拉開副駕駛的門,麻利地爬了進(jìn)去,還“啪嗒”一聲扣上了安全帶。
“我…我要坐前面!視野好!” 他梗著脖子,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仿佛副駕駛是世界上最吸引人的地方。
駕駛座上的白悟有些意外地看了小兒子一眼。后座的白遜則什么都沒說,安靜地坐了進(jìn)去。
一路上,白刃坐得筆直,努力維持著“我看風(fēng)景我看風(fēng)景”的姿態(tài)。但郊外的路有些顛簸,坐在副駕駛遠(yuǎn)不如后座舒服,而且…不能靠著遜哥打盹了!他偷偷從后視鏡里瞄了一眼后座的白遜,發(fā)現(xiàn)遜哥正閉目養(yǎng)神,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叛逃”。白刃心里更憋屈了,小嘴撅得更高,連窗外的風(fēng)景都覺得沒那么好看了。
場景四:
這天,白璇大姨來做客,帶了不少新奇玩意兒。她看到白遜起身時,襯衫下擺微微掀起,露出了那道幾乎快淡化的粉色疤痕。
“咦?遜兒,你這兒怎么有道印子?” 白璇好奇地湊近,“看著像是劃傷?什么時候弄的?”
白刃正在旁邊玩白璇帶來的一個會發(fā)光的機(jī)械球,聞言瞬間豎起了耳朵,全身的毛都緊張得微微炸開!他猛地抬頭,金色的眼睛驚恐地看向白遜,小爪子緊緊攥住了機(jī)械球。
完了完了!遜哥要說了!他要告訴璇大姨是我干的了!白刃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小臉煞白。
白遜看了一眼瞬間僵直、滿臉寫著“完蛋了”的弟弟,又看了看好奇的白璇,平靜地拉下襯衫:“不小心被樹枝劃了一下,早好了?!?/p>
白璇“哦”了一聲,也沒在意,轉(zhuǎn)頭就去逗白刃:“小刃刃,球好玩嗎?”
白刃如蒙大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后背都濕了。他偷偷看向白遜,發(fā)現(xiàn)遜哥也正看著他,金色的眼睛里帶著一絲…戲謔?仿佛在說:看,我還是給你留了面子。
白刃心里一松,隨即又涌上一股復(fù)雜的情緒。遜哥沒告狀…他其實…挺好的?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立刻被他傲嬌的小心思壓了下去:哼!這…這肯定是他的新策略!想讓我放松警惕!我才不會上當(dāng)!
他抱著機(jī)械球,故意扭過頭不看白遜,但聲音卻小了很多,還帶著點(diǎn)不易察覺的別扭:“…挺好玩的,大姨?!?/p>
白刃的傲嬌行為愈演愈烈,幾乎成了全家茶余飯后的“觀賞節(jié)目”。
白遜泡好他最喜歡的香草拿鐵,他明明饞得咽口水,卻偏要昂著頭說:“…今天不想喝甜的?!?/p>
白遜整理書架,他明明想幫忙遞書,卻故意在旁邊晃來晃去,最后“不小心”碰掉一本,然后手忙腳亂地?fù)炱饋恚炖镞€嘟囔著:“…笨手笨腳的,我才不是想幫你!”
晚上睡覺前,白遜像往常一樣去他房間檢查窗戶關(guān)好沒有。白刃立刻把自己裹進(jìn)被子里,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后腦勺,悶悶地說:“…我睡著了!別進(jìn)來!”
所有人都看出了小白虎的別扭,連白震都難得地在一次家庭晚餐時,看著白刃故意把白遜夾給他的胡蘿卜撥到一邊,青藍(lán)色的眼睛里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白遜則表現(xiàn)得異常淡定。對于弟弟的“挑釁”,他大多數(shù)時候都選擇無視,或者用更“溫和”的方式化解。
比如白刃說不想喝牛奶,他就真自己喝掉或者倒掉;白刃不肯改作業(yè),他就把本子放在桌上,等他自己偷偷去改;白刃不坐他旁邊,他就閉目養(yǎng)神。這種“不接招”的態(tài)度,反而讓憋足了勁想“反抗”的白刃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心里更憋悶了!
這天傍晚,白刃獨(dú)自在院子里踢球發(fā)泄。他用力地把球踢向墻壁,嘴里還念念有詞:“壞遜哥!臭遜哥!就會用疤嚇唬我!…還不理我!…哼!”他一腳踢得太狠,球撞在墻角的雜物堆上,彈回來時撞倒了一個閑置的花盆架,上面一個沉重的陶土花盆搖搖欲墜,眼看就要砸下來!而花盆正下方,是白辰精心培育的一盆名貴蘭花!
“?。 卑兹畜@呼一聲,想沖過去扶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嚇得閉上了眼睛。
預(yù)想中的碎裂聲沒有響起。白刃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只見白遜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旁邊,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那個沉重的花盆,另一只手扶住了歪倒的花架。他的動作快得像一道白色的閃電。
“看路?!卑走d把花盆放好,淡淡地瞥了一眼驚魂未定的白刃,語氣平靜無波,仿佛只是隨手扶了個杯子。
看著遜哥平靜的臉,看著他剛才穩(wěn)穩(wěn)托住花盆的手,再想起自己剛才差點(diǎn)又闖下大禍…白刃這些天積攢的所有委屈、憋悶、害怕(怕被罵)、還有一絲絲連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依賴,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他傲嬌的防線。
“哇——!” 一聲驚天動地的哭聲爆發(fā)出來。
白刃像顆小炮彈一樣沖過去,一頭扎進(jìn)白遜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腰,把滿是淚水和鼻涕的小臉埋在白遜的衣服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嗚哇…遜哥…對不起…我又差點(diǎn)闖禍…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很生氣…你老是用疤嚇唬我…還不理我…嗚…我好害怕你真的不理我了…哇…”
他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體一抽一抽的,把這么多天的別扭和委屈全哭了出來。
白遜被弟弟這突如其來的爆發(fā)弄得愣了一下,隨即眼中浮現(xiàn)出無奈又溫柔的笑意。他嘆了口氣,沒有推開這哭成淚人的小老虎,而是伸出手,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好了,不哭了?!卑走d的聲音難得地放得很柔,“疤的事…是哥哥不對。嚇到你了?!?/p>
白刃的哭聲小了點(diǎn),但還是抽噎著:“那…那你以后還拿疤嚇唬我嗎?”
白遜低頭看著弟弟哭紅的眼睛,故意板起臉:“那要看你表現(xiàn)。如果你再這么毛手毛腳…”
“我不會了!我保證!”白刃立刻舉起小爪子發(fā)誓,眼淚還掛在睫毛上,“我以后小心!我聽話!遜哥你別不理我…” 語氣可憐巴巴,哪還有半點(diǎn)傲嬌的樣子。
“傻小子?!卑走d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我什么時候不理你了?”
白刃抽噎著,仔細(xì)回想,好像…遜哥雖然不“接招”,但每天該給他的牛奶(雖然被他拒絕)、該提醒的作業(yè)(雖然被他頂撞)、該有的關(guān)心一樣沒少…只是他自己在單方面鬧別扭。
一股巨大的羞赧涌上心頭,白刃的臉?biāo)查g紅透了,他把臉更深地埋進(jìn)白遜懷里,悶悶地說:“…遜哥最討厭了!”
“嗯,討厭?!卑走d從善如流地應(yīng)著,嘴角卻高高揚(yáng)起。他抱著懷里這個終于卸下傲嬌外殼、變回那個會哭會鬧會依賴他的小老虎,心里一片柔軟。
夕陽的余暉灑在兄弟倆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那道粉紅色的傷疤,最終沒有成為真正的威脅,反而成了讓這只傲嬌小虎學(xué)會坦誠表達(dá)情感的催化劑。雖然過程有點(diǎn)曲折,但結(jié)果…似乎還不賴?至少,白遜覺得,懷里這只哭唧唧的小老虎,比之前那個別扭的小刺猬可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