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看似與往常并無不同的周末清晨。陽光透過薄霧，溫柔地喚醒白家別墅。餐廳里飄散著早餐的香氣，家人們陸陸續(xù)續(xù)下樓，帶著周末特有的慵懶氣息。
白震依舊是最早出現(xiàn)在餐廳的一個。他穿著深灰色的家居服，坐姿筆挺，手里拿著一份晨報，面前的咖啡散發(fā)著裊裊熱氣。青藍(lán)色的眼睛快速掃過新聞標(biāo)題，神情是一貫的冷峻平靜，仿佛一座恒古不化的冰山，與周圍逐漸熱鬧起來的氛圍格格不入。
白悟和白厄斯一邊低聲討論著什么一邊走進來，看到大哥，習(xí)慣性地收斂了笑容，恭敬地打了聲招呼：“大哥早?！?/p>
白震眼皮都沒抬，只是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算是回應(yīng)。
白辰和白婧庭端著剛出爐的松餅和煎蛋走來，笑著招呼大家用餐。
白刃像顆小炮彈一樣沖進來，藍(lán)色的頭發(fā)還翹著一撮，活力四射地大喊：“媽媽早上好！餓死啦！”
跟在他身后的是白遜，步伐沉穩(wěn)，白色的長發(fā)松松地束在腦后，臉上帶著晨起不久的寧靜，輕聲糾正弟弟：“白刃，小聲點。”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正常，正常得甚至有些平淡。
然而，就在白刃爬上椅子，伸手去夠那盤金黃的松餅時——
一直看報紙的白震，突然毫無預(yù)兆地放下了報紙。
這個動作本身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放下報紙后，并沒有立刻拿起咖啡杯，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正在努力夾松餅的白刃。
然后，他用那低沉平穩(wěn)、毫無波瀾、仿佛在宣讀董事會決議般的嚴(yán)肅語氣，清晰無比地叫出了一個讓全場瞬間石化的稱呼：
“小小白，”
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劈在了每一個人的耳膜上！
“慢點吃，別噎著?！?/p>
…………
餐廳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停止了流動。松餅的香氣似乎都僵在了半空。
白刃保持著伸長胳膊的姿勢，爪子還差一厘米碰到松餅，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咒，金色的眼睛瞪得溜圓，里面充滿了巨大的、難以置信的懵逼。小…小小白？是在叫他嗎？大伯是在叫他嗎？！幻聽？一定是幻聽！
白悟正準(zhǔn)備喝咖啡的手僵在半空，杯子里的液體晃了一下。
白厄斯張著嘴，剛叉起來的一塊煎蛋“啪嗒”掉回了盤子里。
白辰和白婧庭交換了一個驚恐又茫然的眼神。
白遜微微睜大了金色的瞳孔，疑惑地看向大伯，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
所有人都像被集體點了啞穴，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白震那張依舊沒什么表情的臉上，試圖找出任何一絲開玩笑或者惡作劇的痕跡。
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白震的表情平靜得像一潭深水，仿佛剛才那句石破天驚的“小小白”只是大家的集體幻覺。他甚至還非常自然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就在眾人好不容易從這第一波沖擊中稍微回神，試圖用眼神交流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時——
白震放下了咖啡杯，目光又轉(zhuǎn)向了同樣處于呆滯狀態(tài)的白遜。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白遜，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再次開口，用同樣的嚴(yán)肅腔調(diào)，扔下了第二顆重磅炸彈：
“小白白，”
噗——！白厄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白悟手里的咖啡杯這次真的沒拿穩(wěn)，濺了幾滴出來。
白辰捂住了嘴。
白刃的下巴都快掉到桌子上了。
“頭發(fā)，沒梳好?！卑渍鹄^續(xù)用他那廣播新聞般的語氣補充道，甚至還微微蹙了下眉，似乎真的在挑剔白遜那縷不聽話的碎發(fā)。
白遜：“?。?！”
小白白？！他感覺自己的耳朵一定出了問題！或者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那個一絲不茍、威嚴(yán)冰冷的大伯，用這種…這種黏糊糊的、近乎寵溺的疊詞稱呼他？！他甚至下意識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動作僵硬。
這還沒完！
白震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開始緩緩掃過桌上其他陷入石化狀態(tài)的家人。
他的視線落在了臉色煞白、仿佛預(yù)見末日降臨的白悟身上。
“小小悟，”
白悟猛地一抖，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臉?biāo)查g紅得發(fā)紫！小小悟？！他活了快五十年！當(dāng)了這么多年家主！兒子都那么大了！被大哥叫小小悟？！羞恥度爆表！
“咖啡，灑了?！卑渍鸬恼Z氣里甚至帶上了一絲幾不可察的…嫌棄？
接著，目光轉(zhuǎn)向快要縮到桌子底下的白厄斯。
“小厄斯，”
白厄斯一個激靈，差點尖叫出聲！小厄斯？！雖然比“小小”好一點，但從大哥嘴里叫出來，怎么聽怎么像在叫寵物！還是那種不聽話的！
“蛋，掉了?！卑渍鹬赋鍪聦?，語氣平淡。
然后，他看向已經(jīng)目瞪口呆的白辰和白婧庭。
“小小辰，小婧庭，”他的稱呼相對“正?！绷艘稽c，但那個“小小辰”依然讓白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松餅，不錯。”他居然還點評了一句早餐！
最后，他的目光甚至掃過了剛剛聞聲趕來的白璇、白曉生和洛文玉（他們錯過了最勁爆的開頭，只聽到后面幾句）。
白璇一臉“我操我聽到了什么”的震驚表情。
白曉生推了推眼鏡，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洛文玉的相機已經(jīng)本能地舉了起來。
白震看著他們，頓了頓，似乎思考了一下合適的“昵稱”，然后開口：
“小璇，”（白璇打了個冷顫）
“小曉生，”（白曉生嘴角抽搐）
“小文玉，”（洛文玉手一抖，按下了快門）
整個餐廳，鴉雀無聲。只剩下相機快門那一聲輕微的“咔嚓”聲，以及眾人粗重或屏息的呼吸聲。
所有人都像是被雷劈過的木頭，呆若木雞地看著那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大家長。
他到底怎么了？！被什么奇怪的東西附體了？！還是說…這又是什么新型的、折磨人的懲罰方式？！因為昨天白厄斯又把他的鋼筆拆了？還是因為白悟提交的報告有錯別字？
就在這極致的寂靜和恐慌中，罪魁禍?zhǔn)装渍?，卻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優(yōu)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重新拿起報紙，將自己隔絕在那方寸世界之后，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仿佛解釋又仿佛什么都沒說的話：
“嗯，這樣順口多了?！?/p>
順…順口？！
全家人的內(nèi)心都在瘋狂咆哮：哪里順口了啊喂？！這比聽抽象派朗誦還驚悚啊大哥/大伯/大舅/阿震！
早餐在一種極其詭異、沉默、且每個人都食不知味的氛圍中結(jié)束了。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白震，試圖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讀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線索，但都失敗了。
而這場“昵稱風(fēng)暴”，顯然并沒有隨著早餐的結(jié)束而平息。它仿佛只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的整整一天，白家別墅都籠罩在這股詭異的“昵稱”低氣壓下。
白震似乎玩上了癮，并且嚴(yán)格執(zhí)行了他所謂的“順口”原則。
書房里，白震把一份文件遞給白悟：“小小悟，這個方案，重做。第三頁的數(shù)據(jù)分析不夠嚴(yán)謹(jǐn)。”
白悟接過文件，手都是抖的，臉上火燒火燎：“…是，大哥。”聲音細(xì)若蚊蚋。
花園里，白震路過正在給花澆水的白辰：“小小辰，這株玫瑰的蟲害，該處理了?！?/p>
白辰差點把水壺扔出去，強作鎮(zhèn)定：“…好的，大哥?！?/p>
走廊上，白震叫住正準(zhǔn)備溜出去的白厄斯：“小厄斯，去哪？”
白厄斯像被定身法定住，僵硬地轉(zhuǎn)身，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大、大哥，我就去…去散個步…”
白震淡淡掃他一眼：“嗯。別又給你‘小婧庭’惹麻煩?！保ㄟB坐制度?。?/p>
白厄斯/白婧庭：“?。?！”
最慘的還是白刃和白遜。
白刃每次聽到那聲“小小白”，都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炸毛，然后同手同腳地完成大伯的任何指令，比如“小小白，把這本書放回書架”、“小小白，走路看路”。
白遜則被迫適應(yīng)“小白白”這個讓他耳根發(fā)燙的稱呼?！靶“装?，咖啡水溫低了0.5度?！?、“小白白，這本書不錯，你可以看看。”、“小白白，過來一下?！?/p>
白遜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但每次聽到那三個字從大伯冷冰冰的嘴里吐出來，他的心跳都會漏跳一拍，然后加速，一種混合著荒謬、羞恥和一絲絲…難以言喻的受寵若驚的情緒彌漫開來。他甚至開始懷疑，大伯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宇宙射線照射了？
而白震本人，卻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言行給全家?guī)砹硕啻蟮男睦頉_擊和困擾。他依舊我行我素，用最平靜的表情，叫著最“恐怖”的昵稱，處理著最正常的事務(wù)。那種反差感，簡直讓人抓狂！
直到晚上，全家人都快被這詭異的昵稱折磨得神經(jīng)衰弱了。
晚飯后，白震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東西，看著一屋子神情緊繃、如臨大敵的家人，青藍(lán)色的眼睛微微瞇起，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捕捉的笑意。
他清了清嗓子。
所有人瞬間挺直腰板，心臟提到嗓子眼——又要來了嗎？！今晚的睡前昵稱是什么？！
然而，白震只是用恢復(fù)了正常的、冰冷的語調(diào)，淡淡地說了一句：
“好了，今天的‘家庭凝聚力提升試驗’結(jié)束。效果…還行?！?/p>
家庭凝聚力…提升試驗？！
所有人：“？？？”
所以這一整天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昵稱轟炸…只是個…試驗？！還是為了提升家庭凝聚力？！
還沒等大家消化這個離譜的解釋，白震已經(jīng)站起身，準(zhǔn)備回書房。經(jīng)過依舊處于呆滯狀態(tài)的白遜和白刃身邊時，他腳步頓了頓。
他抬手，非常自然地、分別揉了揉白遜和白刃的頭發(fā)。
動作略顯生硬，但力度輕柔。
然后，他用只有他們?nèi)四苈牭降囊袅浚瑯O輕、極快地、仿佛隨口一說般，又扔下兩個稱呼：
“小白白，小小白，早點休息?！?/p>
說完，他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徑直離開了客廳，留下一個冷峻的背影。
白遜：“……”
白刃：“……”
兄弟倆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崩潰和一絲…詭異的麻木。
當(dāng)晚，白家內(nèi)部聊天群（屏蔽了白震）炸鍋了。
【抽象派繼承人（白蕭）】：！?。∥义e過了什么？！為什么我一回來就聽說大伯今天變嗲精了？！小白白？小小白？！小小悟？！@全體成員 誰有錄像？！我要看！
【未來探險家（白刃）】：[生無可戀.jpg]別問了…我現(xiàn)在聽到“小”字就頭皮發(fā)麻…
【靠譜的遜（白遜）】：…大哥，冷靜。只是大伯的…一個小實驗。
【家主（白悟）】：……（已自閉）
【快樂就好（白厄斯）：】實驗？！什么實驗需要叫我小厄斯？！我還不如叫他爸呢！（撤回）
【辰】：孩子們，早點睡吧…也許明天就恢復(fù)正常了…（語氣虛弱）
【璇】：哈哈哈哈哈！阿震牛逼！小璇？他怎么想出來的！哈哈哈！
【曉生】：從行為心理學(xué)角度分析，大哥可能只是想用一種極端方式打破家庭互動的固有模式，雖然方式略顯…奇特。
【文玉】：[圖片][圖片][圖片]獨家抓拍！冰山喊昵稱瞬間！表情包已制作完成！“小小悟震驚.jpg”、“小厄斯石化.jpg”、“小白白懵圈.jpg”…需要的私我！
這一夜，許多白家成員失眠了。
而罪魁禍?zhǔn)装渍?，在書房里，看著窗外夜色，端起一杯冰水，嘴角那絲壓抑了一整天的、極淡極淡的弧度，終于微微上揚了一個像素點。
試驗效果，顯著。雖然方式抽象了點。
但，偶爾換種方式“寵”一下這些兔崽子，感覺…似乎也不壞？
只是“小白白”和“小小白”們，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治愈今天的心理創(chuàng)傷了。
果然，冰山的玩心大發(fā)，威力果然非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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