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免疫報告

午后的陽光透過教室窗戶，懶洋洋地灑在攤開的課本上，空氣中彌漫著粉筆灰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若有似無的腥甜氣息。講臺上老師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嗡嗡作響。林晚支著下巴，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窗外。

世界好像……不太對勁了。

這種“不對勁”并非驟然降臨，而是像緩慢滲入清水的墨汁，起初難以察覺，如今卻已無法忽視。大概是從上周開始？先是校園論壇里零星出現(xiàn)關(guān)于“怪貓”、“瘋狗”的帖子，配圖模糊，評論里多是嘲笑樓主P圖或眼花的。接著，是課間操時，有人指著花壇尖叫，說看到一只老鼠長出了畸形的翅膀，但等眾人圍過去，那里只剩下被踩踏的凌亂花草。

“晚晚，你看什么呢？”同桌兼好友蘇小琪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壓低聲音問。小琪臉上帶著慣常的、有點沒心沒肺的笑容，但林晚敏銳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緊張，握著筆的手指也微微發(fā)白。

“沒什么，”林晚收回目光，搖搖頭，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就是覺得……最近學(xué)校里怪事挺多的?！彼囂叫缘貑枺靶＄?，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太一樣？”

小琪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夸張地擺擺手：“哎呀，能有什么不一樣？不就是快考試了大家壓力大，疑神疑鬼的嘛！別想那么多啦！”她飛快地轉(zhuǎn)移了話題，語氣帶著刻意的輕松，眼神卻避開了林晚的探究。

又是這樣。林晚心頭掠過一絲不滿和更深的疑慮。最近幾天，她總是下意識地和小琪待在一起，仿佛只有靠近熟悉的人才能驅(qū)散心頭那股莫名的不安。而小琪，似乎知道些什么，卻總是用這種含糊其辭的態(tài)度搪塞過去。

放學(xué)的鈴聲終于響起，帶著一種救贖般的刺耳。學(xué)生們涌出教室，走廊里瞬間喧鬧起來。林晚和小琪并肩走著，誰也沒說話，氣氛有些凝滯。為了打破沉默，她們繞道去了教學(xué)樓后的小花園，那里曾是小動物們的樂園。

一只毛茸茸、眼睛濕漉漉的小松鼠正蹲在石凳上，捧著松果啃得正歡。它看起來那么正常，那么可愛，與周遭隱隱彌漫的詭異氛圍格格不入。兩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久違的輕松笑容，蹲下來逗弄它。

“看吧，世界還是正常的嘛。”小琪笑著伸出手指想摸摸小松鼠的頭。

就在這時，林晚眼角的余光瞥見幾個經(jīng)過花園小徑的女生。她們走路的姿勢很奇怪，不是僵硬，而是一種近乎漂浮的、帶著韻律感的步伐，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地直視前方，仿佛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她們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讓林晚后背瞬間爬上一層寒意——冰冷，死寂，帶著一種非人的漠然。

小琪也看到了，逗弄松鼠的手猛地縮了回來，笑容凍結(jié)在臉上，臉色變得煞白。

“走！回我宿舍！”小琪一把抓住林晚的手腕，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促，力氣大得驚人。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小琪的反應(yīng)，印證了她的猜測——這絕非偶然，小琪早就知道！她任由小琪拉著，快步穿過越來越稀疏的人群。那些擦肩而過的面孔，有的麻木，有的帶著詭異的興奮，有的則像小琪一樣，強裝鎮(zhèn)定下藏著驚惶。原本熟悉的校園，此刻像一座巨大的、即將蘇醒的怪物巢穴。

通往宿舍區(qū)的林蔭道此刻顯得格外漫長而陰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聽起來卻像某種竊竊私語。林晚忍不住再次開口：“小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動物，那些人……還有剛才那幾個……”

“別問了！快走！”小琪打斷她，語氣近乎粗暴，腳步更快了，頭埋得更低，完全避開了林晚的目光。那份刻意的隱瞞和回避，像一根刺扎進林晚心里，混合著恐懼，滋生出強烈的不滿和委屈。為什么連最好的朋友都要瞞著她？

終于到了小琪的宿舍樓下。這棟老舊的宿舍樓，此刻在夕陽余暉下投下巨大的、扭曲的陰影，如同蟄伏的巨獸。一人一間宿舍的制度，此刻竟成了某種孤島般的屏障。她們快步?jīng)_上樓梯，來到小琪位于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口。

就在小琪掏出鑰匙開門的瞬間，林晚的余光猛地瞥見——樓梯拐角處，幾個身影正不緊不慢地走上來。正是剛才在花園小徑看到的那幾個女生！她們的目標……似乎正是這個方向！

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快！”小琪也看到了，聲音發(fā)顫，手忙腳亂地擰開門鎖。林晚閃身進去，反手就想把門鎖死。然而，門內(nèi)側(cè)掛著的厚重門簾布，不知何時滑落下來，死死地卡在了門框和門板之間！

該死！

時間仿佛凝固了。那幾個女生的腳步聲清晰可聞，越來越近，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鎖不上了！”林晚低吼，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出胸腔。來不及了！

她當機立斷，放棄鎖門，只是將門虛掩上，然后一把拉起還在發(fā)愣的小琪，沖向狹小的陽臺。陽臺角落放著一張舊書桌。兩人什么也顧不上了，像受驚的兔子般，用盡全力蜷縮進桌子底下狹小的空間里，緊緊擠在一起，屏住了呼吸。

“吱呀——”

虛掩的門被輕輕推開，幾乎沒有發(fā)出多余的聲響。腳步聲徑直傳來，目標明確，沒有絲毫猶豫，精準地走向陽臺。

來了！她們果然知道！

林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她能感覺到身邊小琪劇烈的顫抖和壓抑的嗚咽。小琪緊閉著雙眼，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里，仿佛這樣就能逃避即將發(fā)生的一切。

幾雙穿著普通帆布鞋的腳停在了書桌前。然后，一只蒼白得毫無血色的手伸了進來，動作輕柔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強行將小琪深埋的頭抬了起來。

小琪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淚水瞬間涌出。另一個女生俯下身，面無表情，用兩根手指精準而冷酷地扒開了小琪的眼皮，強迫她與自己那雙空洞得如同深淵的眼睛對視！

“不……不要……”小琪發(fā)出破碎的哀求。

林晚驚恐地看著這一切，血液似乎都凍結(jié)了。她看到小琪眼中倒映著對方毫無生氣的瞳孔，接著，小琪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扭曲，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絕望和深入骨髓的痛苦，仿佛靈魂正被生生撕裂、抽離。她的身體劇烈地痙攣了一下，然后像斷了線的木偶，軟軟地癱倒在地，眼睛圓睜著，卻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死寂的空洞。

下一個，輪到她了。

扒開小琪眼皮的那個女生，緩緩地轉(zhuǎn)過頭，那雙深淵般的眼睛鎖定了桌下的林晚。林晚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無邊的恐懼。那只冰冷的手伸了過來，同樣精準地、不容反抗地抬起了她的下巴，扒開了她的眼皮。

視線被迫撞入那雙深淵之眼！

林晚全身緊繃，等待著那撕裂靈魂的痛苦降臨……

然而，預(yù)想中的劇痛和意識剝離并沒有發(fā)生。

凝固、扭曲，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絕望和深入骨髓的痛苦，仿佛靈魂正被生生撕裂、抽離。她的身體劇烈地痙攣了一下，然后像斷了線的木偶，軟軟地癱倒在地，眼睛圓睜著，卻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死寂的空洞。

下一個，輪到她了。

扒開小琪眼皮的那個女生，緩緩地轉(zhuǎn)過頭，那雙深淵般的眼睛鎖定了桌下的林晚。林晚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無邊的恐懼。那只冰冷的手伸了過來，同樣精準地、不容反抗地抬起了她的下巴，扒開了她的眼皮。

視線被迫撞入那雙深淵之眼！

林晚全身緊繃，等待著那撕裂靈魂的痛苦降臨……

然而，預(yù)想中的劇痛和意識剝離并沒有發(fā)生。幾個女生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轉(zhuǎn)身，離開了宿舍，輕輕帶上了門，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劫后余生的劇烈喘息終于沖破了喉嚨，林晚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帶著灰塵和血腥味的空氣，心臟還在瘋狂擂鼓。剛才那清醒的瞬間感覺褪去，巨大的驚悸和后怕席卷而來。她手腳并用地爬出桌底，撲到小琪身邊。

“小琪！小琪！醒醒！”她搖晃著朋友的身體，聲音帶著哭腔。

小琪毫無反應(yīng)，只是抱著頭，身體間歇性地抽搐著，發(fā)出無意識的痛苦呻吟。更讓林晚頭皮發(fā)麻的是，一團濃稠如墨汁、不斷蠕動翻涌的“東西”正盤踞在小琪的胸口和脖頸間！在這片令人心悸的黑色之中，隱隱浮現(xiàn)出幾個扭曲的、散發(fā)著慘白色微光的符號，透著一股冰冷邪惡的氣息。林晚完全看不懂，只覺得看一眼就頭暈?zāi)垦?，靈魂都仿佛要被吸進去。

她嘗試去觸碰那團黑氣，指尖剛靠近，就感到一陣刺骨的冰寒和強烈的排斥感，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針刺在阻止她。一股巨大的無力感瞬間淹沒了她。

“我……我救不了你……”淚水模糊了視線，林晚看著痛苦掙扎的好友，心如刀絞。留在這里，自己也可能再次陷入危險。她咬著牙，最后看了一眼小琪，踉蹌著沖出了宿舍。

走廊里空無一人，死寂得可怕。剛才那幾個女生早已不見蹤影。林晚扶著冰冷的墻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們是誰？她們做了什么？為什么唯獨自己沒事？

一個名字在她混亂的腦海中浮現(xiàn)——“魔女”。擁有特殊能力、行蹤詭異、視人命如草芥……至少目前看到的都是女生。暫時，就用這個稱呼吧。

其他“魔女”呢？她們會像剛才那幾個一樣嗎？會攻擊自己嗎？那個平靜的魔女最后看自己的眼神……她似乎認識自己？或者認識自己這種“免疫”？

強烈的求生欲驅(qū)使著林晚。她跌跌撞撞地跑下樓梯，沖出宿舍樓，像只受驚的鹿，一頭扎進校園最偏僻角落——那片廢棄的實驗樓后面，被高大灌木和雜物堆包圍的死角。

她背靠著一堵冰冷粗糙的水泥墻，劇烈地喘息，警惕地豎起耳朵，傾聽著四周任何一絲風吹草動。確定暫時安全后，她才稍微放松緊繃的神經(jīng)。

現(xiàn)在，只剩下她自己了。還有……那個在清醒瞬間隱約感知到的“東西”。

“能力……”她喃喃自語，攤開自己的雙手，試圖回憶在魔女注視下那種奇異的感覺。就在她念頭微動，試圖去“感受”體內(nèi)是否存在什么不同時——

嗡！

一片半透明的、散發(fā)著柔和藍白色微光的虛擬屏幕，毫無征兆地浮現(xiàn)在她眼前！

林晚驚得差點叫出聲，猛地捂住了嘴。

屏幕的界面簡潔得近乎簡陋。正上方是一個進度條，旁邊標注著：【等級：0 (0/100)】。進度條后面跟著一個鎖定的圖標。下方，則是一片空白的區(qū)域。

“等級限制？經(jīng)驗值？”林晚瞬間明白了其中邏輯，“這……這真的像游戲里的‘系統(tǒng)’！”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如同本能般浮現(xiàn)：如何提升？如何打破這個限制？

幾乎在她產(chǎn)生這個疑問的同時，屏幕上方的空白區(qū)域驟然亮起！一張清晰的、標注著校園各處建筑名稱的微型地圖鋪展開來。地圖上，幾個刺目的紅點正在緩緩移動，如同心臟般微微閃爍。

林晚的心跳幾乎停止。這些紅點……代表其他魔女？或者……像她一樣的人？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得毫無波瀾的女聲，仿佛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回響，正是剛才那個平靜魔女的聲音：

【坐標：舊體育館地下三層，核心動力室。目標：清除‘侵蝕節(jié)點’?！?/p>

【提示：經(jīng)驗值+100。等級限制解除?！?/p>

舊體育館地下三層？那里不是早就廢棄封鎖了嗎？核心動力室？清除“侵蝕節(jié)點”？這聽起來就像要去打副本Boss！

林晚下意識地追問：“我……我現(xiàn)在去？打得過嗎？”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瞬，然后，清晰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回應(yīng)道：

【打不過?！?/p>

【規(guī)則：清除同類亦可獲得其全部經(jīng)驗與能力碎片。】

轟！

最后那句話如同驚雷在林晚腦中炸開！清除同類……殺死其他魔女（或能力者）……就能奪取她們的力量和經(jīng)驗值！這就是提升的“捷徑”？！

一股寒意比剛才面對魔女時更甚，瞬間凍結(jié)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呆呆地看著地圖上移動的紅點，又想起小琪胸口那團帶著白色符號的、蠕動翻涌的黑氣，以及那個平靜魔女離去前復(fù)雜的眼神。

打不過……卻指引她去？

不傷害她……卻告訴她殘酷的規(guī)則？

這到底是善意，還是更深的陷阱？

舊體育館的地下，隱藏著什么？那些移動的紅點，是獵物，還是獵人？或者……是和她一樣，在恐懼中摸索的“同類”？

林晚緩緩滑坐到冰冷潮濕的地面上，背靠著粗糙的水泥墻，將臉深深埋進膝蓋。她需要時間，需要理解這一切。她需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擁有什么“魔力”。

她伸出手指，顫抖著，嘗試去觸碰那懸浮在眼前的、冰冷的系統(tǒng)光屏……

就在這時，一片枯黃的落葉被風吹拂著，打著旋兒飄落到她攤開的手心。

林晚無意識地看著那片落葉。

就在她的目光落在葉脈上的瞬間——

嗡！

一股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卻真實存在的無形波動，以她的指尖為中心，輕輕蕩漾開來。

那片落葉，違背了重力的束縛，在她掌心上方……極其輕微地……懸浮了大約半秒鐘，才重新落下。

林晚猛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指尖。

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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