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流言如雪崩
日曲卡雪山的融雪季總帶著詭譎的暖意。蒼牙蹲坐在雪狼群石穴外的曬巖上,左前爪的舊疤在陽光下泛著淡紅。風(fēng)耳從山口奔來,純白的毛發(fā)沾著濕漉漉的雪沫,像拖著一片融化的云。
“狼王,南邊的鹿群開始遷徙了?!憋L(fēng)耳的聲音帶著喘息,鼻尖還沾著凍土的氣息,“但更要緊的是,冥啟派血煞去冰原了——那家伙揚言要‘借’三十匹狼?!?/p>
蒼牙的尾巴在巖面上輕輕拍動,暗灰雜白的毛發(fā)間掠過一絲冷光。他想起三天前老灰的話:“冥啟的獨眼裝不下日曲卡雪山,他要的是整個狼域?!碑?dāng)時他還覺得是老狼的杞人憂天,此刻卻清晰地嗅到了戰(zhàn)爭的鐵銹味。
石穴深處傳來老灰的咳嗽聲。這只獨眼老狼正用爪子在巖壁上刻畫,溝壑縱橫的臉上沾著礦粉。他面前的石壁已布滿狼爪刻痕,像幅粗糙的地圖,其中虎癸氏領(lǐng)地的位置被重重圈了三圈。
“風(fēng)耳,去把那窩雪兔的皮毛剝了?!崩匣彝蝗婚_口,渾濁的獨眼卻瞟向洞外,“記得把兔血抹在巡邏隊的足跡上——讓跟蹤的家伙以為我們在忙著儲備冬糧?!?/p>
風(fēng)耳愣了愣,隨即會意地甩甩尾巴。蒼牙望著老灰佝僂的背影,突然明白這只老狼從不浪費一個字。用雪兔血掩蓋行蹤,既是偽裝,也是對虎癸氏探子的警告——雪狼群早已察覺被盯上了。
三日后,日曲卡雪山的風(fēng)里開始飄著奇怪的傳言。
最先在溪邊飲水的母狼們竊竊私語:“聽說了嗎?冥啟要學(xué)雙鬣,把所有小狼群的幼崽都送去虎癸氏當(dāng)人質(zhì)?!边@句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在各個獵區(qū)激起漣漪。
樺葉狼群的枝躍在樹間跳躍時,聽見兩只路過的荒原狼在議論:“我親眼看見的,虎癸氏的儲藏室堆著十幾具幼狼骨架——都是去年不肯臣服的狼群送來的‘貢品’。”枝躍嚇得爪子一滑,從樹枝上摔下來,正好砸在樺影面前。
“慌什么?”樺影正在清點儲存的樺樹籽,黃褐帶黑斑的尾巴不耐煩地掃著地面。但當(dāng)枝躍結(jié)結(jié)巴巴復(fù)述完傳言,他突然僵住了——去年冬季,虎癸氏確實來“借”過三只半大的幼狼,說是幫忙照看獵場,后來送回來的只有一撮沾著血的皮毛。
葉眉從樹叢里鉆出來,嘴里叼著束毒狼花。她眉骨處的葉狀斑紋因憤怒而發(fā)紅:“狼王,不能再等了。我們得去告訴蒼牙,冥啟的真正目標(biāo)是整個日曲卡雪山。”
樺影的爪尖深深摳進(jìn)泥土。他想起冥啟踩碎樺樹籽時的眼神,那不是掠奪者的貪婪,是征服者的漠然。但他更清楚,以樺葉狼群的實力,任何反抗都像用卵石撞冰山。
“去告訴蒼牙可以?!睒逵暗穆曇舭l(fā)顫,卻帶著一絲決絕,“但別說我們是自愿的——讓枝躍故意被雪狼群的哨兵‘抓住’,就說我們是被逼著去虎癸氏領(lǐng)地送貢品的?!?/p>
葉眉望著狼王黃褐帶黑斑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只總在躲避沖突的狼,此刻像片被寒風(fēng)壓彎卻沒折斷的樺樹葉。
傳言像雪崩般蔓延的第七天,冥啟終于意識到不對勁。
虎癸氏的巢穴里,他正用爪子踩著塊巖羊頭骨,聽骨策匯報各狼群的動向。當(dāng)聽到“癸烈氏以山洪為由拒絕出兵”“蕭河說河谷漲水無法渡河”時,他猛地將頭骨踩得粉碎。
“一群廢物!”冥啟的獨眼里噴著怒火,空洞的眼眶對著洞口,仿佛能穿透巖壁看到那些陽奉陰違的狼,“雙鬣當(dāng)年用一根骨頭就能讓所有狼俯首帖耳,我難道不如那只瘸腿老狼?”
骨策的冰藍(lán)色眼睛半瞇著,爪子輕敲地面的節(jié)奏比平時慢了半拍:“狼王息怒。流言之所以管用,是因為它們戳中了各狼群的軟肋——樺葉怕幼狼被奪,荒原怕領(lǐng)地被占,云霧山的家伙們怕您終結(jié)他們的內(nèi)斗?!彼D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不如讓血煞去‘拜訪’一下那些傳謠的家伙?折斷幾只會叫的喉嚨,謠言自然就停了?!?/p>
冥啟盯著骨策看了半晌,突然咧開嘴笑了。這只瘦長的灰狼總是能精準(zhǔn)地摸到他的怒火點,又巧妙地將其引向“正確”的方向。
“不用。”冥啟的爪子在地上劃出深深的溝壑,“我要讓他們親眼看看,反抗我的下場。血煞,帶四十匹精銳,跟我去會會蒼牙。”
血煞發(fā)出一聲興奮的低吼,深褐色的肌肉虬結(jié)的身軀猛地站起,帶起一陣腥風(fēng)。他故意用肩膀撞了下骨策,看著這只瘦狼踉蹌著后退,喉嚨里發(fā)出滿足的呼嚕聲。
骨策穩(wěn)住身形,冰藍(lán)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陰鷙。他看著冥啟和血煞的背影消失在洞口,突然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巢穴——那里堆滿了戰(zhàn)死狼的頭骨,每一顆都對著虎癸氏狼王的方向。
第二章:冰原密約
雪狼群的石穴里彌漫著松脂的香氣。老灰正用爪子將融化的樹膠涂抹在尖銳的石片上,那些被精心打磨過的石塊在火光下閃著冷光,像一排排縮小的獠牙。
“狼王,冰原狼群的信使來了?!憋L(fēng)耳領(lǐng)著一只渾身結(jié)著冰碴的公狼走進(jìn)來,那狼的胡須上掛著冰晶,顯然是連夜穿越了冰裂谷。
冰原信使剛要開口,老灰突然用尾巴攔住他:“先喝口熱湯。”他轉(zhuǎn)頭對洞角的母狼們示意,“把昨天儲存的雪豹肉湯端來——加三塊生姜根。”
蒼牙看著老灰的舉動,暗灰雜白的耳朵微微抽動。他知道這只獨眼老狼的用意——在冰原狼凍僵的狀態(tài)下,熱湯不僅能暖身,更能軟化對方的警惕心。
果然,當(dāng)信使喝下第三口湯時,緊繃的肌肉松弛下來:“冰齒狼王說,他可以出兵?!边@句話讓石穴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但他要雪狼群讓出冰裂谷西側(cè)的黑曜石礦——那里的礦石能讓爪子變得比虎癸氏的更鋒利?!?/p>
風(fēng)耳猛地站起來,純白的毛發(fā)豎起:“那礦脈是我們冬季的重要補(bǔ)給點!沒有黑曜石,我們的爪子在冰面上根本站不穩(wěn)!”
“坐下?!鄙n牙的聲音低沉如洞穴深處的回聲。他看著冰原信使,左前爪的傷疤在火光下突突跳動,“告訴冰齒,黑曜石礦可以讓,但我有條件——戰(zhàn)后,冰原狼群要幫我們守護(hù)三年雪線獵場。”
信使愣住了。雪線獵場是日曲卡雪山最豐饒的地帶,夏季有成群的巖羊,冬季有耐寒的雪兔,冰齒做夢都想把領(lǐng)地擴(kuò)展到那里。
“狼王瘋了?”風(fēng)耳等信使離開后,忍不住低吼,“那片獵場抵得上三個黑曜石礦!”
“但抵不上一場敗仗的代價?!崩匣衣朴频亻_口,用爪子撥弄著那些涂滿松脂的石片,“冰原狼的爪子在冰面上能滑行如飛,有他們幫忙,我們才能在雪線附近設(shè)伏?!彼蝗粔旱吐曇?,“而且我敢肯定,冰齒不會滿足于只守三年——他會想辦法把獵場變成永久領(lǐng)地,這就意味著他必須幫我們打贏這場仗?!?/p>
蒼牙點點頭,目光落在石穴外的雪坡上。那里的冰層正在融化,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巖石,像一道天然的屏障。他想起三年前與冰齒爭奪雪豹獵物的場景,那只純白的狼王在冰面上滑行的姿態(tài),像道流動的閃電。
七日后,冰裂谷的冰層發(fā)出咯吱的斷裂聲。
蒼牙和冰齒在裂谷中央會面,中間隔著條湍急的融水河。冰齒通體雪白的毛發(fā)在陽光下幾乎耀眼,他身后的霜尾正用尾巴尖測量風(fēng)速,尾巴尖的黑毛像根精準(zhǔn)的指針。
“蒼牙?!北X的聲音冷得像周圍的空氣,“記住,我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
“我明白?!鄙n牙的目光掃過冰原狼群的陣型——三十匹公狼呈扇形展開,每只的爪子都磨得鋒利如刀,在冰面上留下細(xì)密的劃痕,“雪線西側(cè)的獵場歸你,但我的狼要優(yōu)先享用那里的水源。”
冰齒的獠牙閃了閃:“可以。但要是你們戰(zhàn)敗,我會立刻收回承諾,還要搶走你的黑曜石礦?!?/p>
“一言為定。”蒼牙伸出左前爪,那道深疤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冰齒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將雪白的爪子搭了上去。兩只狼王的爪尖相觸的瞬間,仿佛有電流穿過——那是積怨多年的敵意,也是此刻不得不聯(lián)手的無奈。
霜尾看著這一幕,突然對裂爪低聲說:“去告訴巡邏隊,把冰裂谷北口的冰層鑿松——要是虎癸氏敗逃,就讓他們嘗嘗墜入冰窟的滋味。”
裂爪有些不解:“現(xiàn)在就鑿?萬一……”
“沒有萬一?!彼驳穆曇魯蒯斀罔F,尾巴尖指向遠(yuǎn)處的雪山,“老灰在那邊的雪坡上做了記號,看到三柱狼煙升起,就說明該放雪崩了?!?/p>
冰齒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卻沒有阻止。他看著蒼牙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突然對霜尾說:“讓所有狼備好三天的干糧——雪崩之后,我們要在雪地里追獵三天三夜?!?/p>
霜尾的眼睛亮了。她知道這意味著冰齒已經(jīng)做好了徹底撕破臉的準(zhǔn)備——對冥啟,也對眼前這位暫時的盟友。
第三章:雪崩陷阱
日曲卡雪山的獵季總是短暫。當(dāng)?shù)谝黄瑮魅~染紅雪線時,冥啟的軍隊終于越過了樺葉林邊界。
四十匹虎癸氏精銳排成楔形陣型,血煞走在最前面,深褐色的毛發(fā)沾滿了沿途的泥漿。他故意放慢腳步,用鼻子嗅著空氣中的氣味,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這是在向躲在樹后的樺葉狼示威。
樺影帶著二十匹狼跟在側(cè)后方,黃褐帶黑斑的尾巴緊緊夾著。葉眉走在他身邊,嘴里叼著個不起眼的草捆,里面藏著磨碎的毒狼花粉——那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不傷及無辜又能拖延戰(zhàn)事的辦法。
“加快速度!”冥啟的聲音從隊伍中央傳來,他琥珀色的獨眼里閃爍著焦躁,“蒼牙那只雜色狼肯定在?;樱夷苈劦剿年幹\味。”
血煞猛地加速,龐大的身軀撞斷了擋路的灌木。他瞥了眼跟在后面的樺葉狼群,突然咧開嘴笑了——那些狼的腿都在發(fā)抖,像群等著被宰的羊。
此時的蒼牙正蹲坐在雪山深處的望峰崖上。從這里往下看,蜿蜒的獵道像條被凍僵的蛇,而虎癸氏的隊伍正沿著蛇身緩慢爬行。
“狼王,他們進(jìn)入伏擊圈了?!憋L(fēng)耳趴在他身邊,純白的毛發(fā)與周圍的積雪融為一體,“老灰說,再等半個時辰,風(fēng)向就會變成西北風(fēng)——正好把雪崩的雪霧吹向他們。”
蒼牙點點頭,目光落在遠(yuǎn)處的雪坡上。那里的冰層下埋著十幾根削尖的松木,每根都被精心偽裝過,頂端只露出層薄薄的雪殼。只要有足夠重的東西踩上去,或者被特定頻率的聲波震動,就會觸發(fā)連鎖反應(yīng)。
“讓第一隊準(zhǔn)備。”蒼牙的聲音壓得很低,“等我的信號就開始嚎——要像發(fā)現(xiàn)大群巖羊那樣興奮?!?/p>
風(fēng)耳剛要離去,突然被蒼牙叫?。骸案嬖V老灰,留十匹樺葉狼的活口。”他頓了頓,左前爪的傷疤微微抽搐,“他們不是敵人?!?/p>
半個時辰后,風(fēng)向如期轉(zhuǎn)變。
當(dāng)?shù)谝宦暸d奮的狼嚎從峽谷深處傳來時,冥啟突然停下腳步。他琥珀色的獨眼里閃過一絲警惕——太假了,那嚎叫聲里沒有真正的喜悅,只有刻意的引誘。
“停下!”冥啟的吼聲剛落,就聽見前方傳來一陣奇怪的簌簌聲。
血煞不耐煩地甩甩尾巴:“怕什么?不過是幾只受驚的雪兔……”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打斷。
只見前方的雪坡突然塌陷,白色的巨浪裹挾著巖石和樹木,像只憤怒的巨獸從山頂奔涌而下?;⒐锸系睦莻兯查g被恐慌淹沒,有的試圖往回跑,有的則盲目地往峽谷兩側(cè)躲閃,卻不知道那些看似堅固的雪壁下是空的。
“是陷阱!”冥啟的吼聲被雪崩的轟鳴吞沒。他猛地轉(zhuǎn)身,用龐大的身軀護(hù)住自己的頭部,卻還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飛。在失去意識前,他看到血煞被塊巨石砸中,深褐色的毛發(fā)瞬間被鮮血染紅。
樺影看著眼前的慘狀,嚇得渾身發(fā)抖。葉眉突然用尾巴抽了他一下:“快躲到巖石后面!”她帶著樺葉狼群的狼鉆進(jìn)旁邊的石縫,同時悄悄撒出草捆里的毒狼花粉——那些粉末在雪霧中飄散,能讓吸入的動物暫時麻痹,卻不會致命。
雪崩持續(xù)了一炷香的時間。當(dāng)雪霧漸漸散去,原本的獵道已變成一片猙獰的雪堆。蒼牙站在望峰崖上,看著下方被掩埋的虎癸氏狼,暗灰雜白的毛發(fā)在山風(fēng)中獵獵作響。
“狼王,要下去清理嗎?”風(fēng)耳的聲音帶著興奮的顫抖。
蒼牙搖搖頭,目光落在石縫處露出的幾撮黃褐帶黑斑的毛發(fā)上:“讓冰原狼群的狼守住谷口?!彼D(zhuǎn)身走向另一側(cè)的雪坡,“我們?nèi)サ诙鼡酎c——真正的獵殺現(xiàn)在才開始?!?/p>
老灰從一塊巖石后鉆出來,獨眼望著那些在雪堆里掙扎的狼:“告訴下去‘救援’的狼,遇到裝死的就直接咬斷喉嚨,但別碰樺葉狼——他們身上有毒狼花的味道?!?/p>
風(fēng)耳領(lǐng)命離去后,老灰突然對著雪崩的方向低聲說:“雙鬣啊雙鬣,你當(dāng)年沒做到的事,或許這代狼能做到?!彼米ψ釉谘┑厣袭嬃藗€殘缺的圓,正好把虎癸氏的領(lǐng)地圈在外面。
第四章:殘兵的怒火
雪停時,峽谷里只剩下嗚咽的風(fēng)聲。
冥啟從雪堆里掙扎著爬出來,渾身的毛發(fā)被凍成硬邦邦的冰殼。他的右耳被一塊飛石削掉了半片,琥珀色的獨眼里布滿血絲,空洞的左眼眶里塞滿了雪,像個滑稽的雪人。
“血煞!骨策!”冥啟的吼聲嘶啞如破鑼,在空蕩的峽谷里回蕩。
過了很久,才有幾只渾身是傷的狼從雪堆里鉆出來。其中血煞的傷勢最重,他的右前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深褐色的毛發(fā)被鮮血浸透,變成了黑紅色。
“狼王……我們……”一只年輕的公狼剛要開口,就被冥啟一爪子拍斷了喉嚨。
“廢物!都是廢物!”冥啟踩著那只垂死的狼,獨眼里燃燒著瘋狂的怒火,“四十匹精銳!就剩你們五個?!”
血煞掙扎著爬到冥啟腳邊,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呼嚕聲:“狼王……是雪崩……不是我們……”
“我知道是雪崩!”冥啟猛地踹開他,爪子狠狠刨著地面的積雪,“是蒼牙那只雜色狼搞的鬼!他以為這樣就能贏?我要扒了他的皮,用他的骨頭磨爪子!”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咳嗽聲從旁邊的石縫傳來。冥啟猛地轉(zhuǎn)頭,看見樺影正帶著葉眉從里面鉆出來,黃褐帶黑斑的臉上滿是驚慌。
“你們早就知道?!”冥啟的聲音里帶著殺氣,他突然想起那些關(guān)于樺葉狼群和雪狼群接觸的傳言。
樺影嚇得連連后退:“不、不知道!我們只是……只是碰巧躲進(jìn)了石縫……”他的目光瞟向葉眉,卻發(fā)現(xiàn)這只母狼正悄悄往雪地里撒著什么。
葉眉迎著冥啟的目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狼王,我們可以幫您——我知道有條近路能繞到雪狼群的背后,那里的防守最薄弱?!?/p>
冥啟的獨眼里閃過一絲懷疑,但看著身邊僅存的五匹傷狼,他知道沒有更好的選擇。他死死盯著葉眉眉骨處的葉狀斑紋,突然笑了:“很好。要是你敢騙我,我就先吃了你的幼狼?!?/p>
葉眉的身體猛地一顫,卻還是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轉(zhuǎn)身:“跟我來?!?/p>
樺影看著葉眉的背影,突然明白她要做什么——那條所謂的近路其實是片沼澤,春季融雪后會變成泥潭,現(xiàn)在雖然凍著,卻承受不住成年狼的重量。
當(dāng)他們走到沼澤邊緣時,葉眉突然“不小心”滑了一下,身體撞向就在冥啟怒吼著要咬斷她喉嚨的瞬間,腳下的冰層突然裂開
“撲通”一聲,冥啟龐大的身軀墜入冰窟。他在刺骨的冰水里掙扎,琥珀色的獨眼里充滿難以置信。血煞剛要沖過去救援,就被葉眉撒出的毒狼花粉嗆得咳嗽不止。
“快跑!”葉眉對著樺影嘶吼,黃褐帶黑斑的身影率先沖向密林。枝躍帶著剩下的樺葉狼緊隨其后,奔跑中,他回頭望了眼冰窟里絕望的冥啟,突然覺得葉眉眉骨處的葉狀斑紋,像極了雪狼群圖騰上的花紋。
第五章:要塞魅影
虎癸氏的黑巖要塞建在懸崖之上,三面是陡峭的石壁,只有一條狹窄的石階通向入口。骨策站在要塞頂端,冰藍(lán)色的眼睛望著遠(yuǎn)處的雪山,爪子輕敲地面的節(jié)奏很慢——這是他在盤算最毒的計謀時才有的習(xí)慣。
“軍師,真的不用派狼去接應(yīng)狼王嗎?”一只年輕的公狼小心翼翼地問。他的耳朵缺了半片,是去年在爭奪獵場時被雪狼群咬的。
骨策的嘴角咧開詭異的弧度:“接應(yīng)?我們要做的是‘歡迎’蒼牙?!彼米ψ又赶蛞麅?nèi)側(cè)的石壁,那里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把那些松油罐準(zhǔn)備好,記得在引線末端綁上螢火蟲——夜晚的獵物更容易迷路。”
年輕的公狼有些不解,但還是領(lǐng)命而去。骨策看著他的背影,冰藍(lán)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陰鷙。他早就知道冥啟會失敗——那只獨眼狼王太相信蠻力,卻忘了雪山的狼最擅長在暗處咬人。
三日后,蒼牙帶著三十五匹精銳抵達(dá)黑巖要塞腳下。風(fēng)耳的純白毛發(fā)在夜色中格外顯眼,他趴在雪地上,耳朵貼地傾聽:“里面至少有三十匹狼,呼吸聲很重,像是很疲憊?!?/p>
蒼牙點點頭,左前爪的傷疤在月光下泛著銀光?!鞍从媱澬惺??!彼吐暶?,“第一隊去左側(cè)石壁,用爪子敲擊巖石,要像雪崩前的震動;第二隊跟著風(fēng)耳繞到右側(cè),學(xué)雪豹的嘶吼——讓他們以為被包圍了?!?/p>
老灰從后面走上來,爪子里叼著塊浸過油脂的麻布:“把這個綁在箭石上,射到要塞的木頭上,這樣就可以進(jìn)可能的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