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心底升起,比左前爪的傷口更痛。蒼牙突然意識到,自己堅守的“榮耀”,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個笑話。他為了對抗冥啟,把雪原狼拖入戰(zhàn)爭;為了所謂的“聯(lián)盟”,眼睜睜看著烈山送死;現(xiàn)在,連老灰這樣的軍師,都成了他固執(zhí)的犧牲品。
“殺了他!給死去的弟兄報仇!”荒原狼的吼聲將蒼牙拉回現(xiàn)實。
他猛地回過神,看著圍上來的七匹荒原狼,突然笑了。笑聲在雨幕中顯得格外凄厲,帶著絕望,也帶著一絲釋然。他不再試圖突圍,而是低伏身體,冰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最后的兇狠,像一頭準備撲向獵人的孤狼。
“來??!”蒼牙低吼,“讓你們見識見識,日曲卡狼王的厲害!”
與此同時,冥啟的處境也岌岌可危。
獨眼狼王被五匹荒原狼逼到了懸崖邊。他的后腿被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暗紅如炭的毛發(fā)被血粘成一綹綹,每一次站立都在巖石上留下一個血印。最右側(cè)的荒原狼體型格外高大,鬃毛濃密如野草,顯然是個頭目,正用深褐色的眼睛冷漠地盯著他,像在打量一頭待宰的獵物。
“冥啟,投降吧?!蹦穷^目開口,聲音里帶著沙暴特有的粗糲,“沙暴大王說了,只要你肯跪下舔他的爪子,就留你一條命,還能讓你當虎癸氏的傀儡首領(lǐng)?!?/p>
“做夢!”冥啟怒吼,琥珀色的獨眼里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他可以死,但絕不能像條狗一樣投降!他猛地撲向最左側(cè)的荒原狼,獠牙瞄準對方的喉嚨,卻因為后腿無力,動作慢了半拍,被對方輕易躲開,反而露出了破綻。
“不知好歹!”頭目冷哼一聲,親自撲了上來。他的體型比冥啟大出一圈,一爪子就將獨眼狼王拍倒在地,鋒利的獠牙瞬間咬住了冥啟的耳朵。
“嗷——!”冥啟發(fā)出痛苦的嚎叫,獨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懼。
這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失敗”的恐懼。他從黑森林逃出來,忍辱負重三年,好不容易積攢實力,眼看就要占領(lǐng)云霧山,卻被沙暴這匹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荒原狼,打得如此狼狽。他不甘心!
“放開我們大王!”三匹殘存的虎癸氏黑狼沖了上來,試圖營救冥啟,卻被其他荒原狼瞬間撕碎。黑紅色的血濺在冥啟臉上,帶著熟悉的血腥味,卻讓他感到一陣惡心。
頭目松開嘴,叼著冥啟的半只耳朵,得意地甩了甩頭:“看到了嗎?這就是反抗沙暴大王的下場。你的族群,你的弟兄,都會為你的固執(zhí)陪葬?!彼拖骂^,用爪子按住冥啟的脖頸,“最后問你一次,降不降?”
冥啟的獨眼死死盯著對方,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咆哮,卻沒有回答。他能感覺到懸崖下的風(fēng)正呼嘯而上,帶著死亡的氣息。只要對方再用力一點,他就會墜入萬丈深淵,尸骨無存。
琥珀色的獨眼里第一次閃過一絲動搖。投降?像蕭河那樣,搖尾乞憐地活下去?可那樣,他和那些被他鄙視的“懦夫”,又有什么區(qū)別?
“看來你是選死了?!鳖^目冷笑一聲,爪子開始用力。
就在這時,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山脊方向傳來。
那聲音比雷聲更沉悶,比狼群的嚎叫更恐怖,帶著山崩地裂的威勢,讓整個懸崖都在微微顫抖。冥啟和那頭目同時抬頭,只見褐色的泥漿裹挾著巨石和樹木,像一條憤怒的巨龍,正從山脊頂端沖下來,所過之處,巖石崩裂,樹木折斷,連荒原行者的嚎叫聲都被吞沒。
是泥石流!
那頭目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顯然沒料到雨大會引發(fā)泥石流,下意識地松開了按住冥啟的爪子,轉(zhuǎn)身想逃,卻被一塊滾落的巨石砸中了后腿,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冥啟抓住這個機會,猛地掙脫開。他顧不上流血的耳朵和后腿,連滾帶爬地沖向密林方向。身后的荒原狼已經(jīng)亂成一團,有的被泥漿吞沒,有的被巨石砸扁,還有的在互相踩踏,慘叫聲、哀嚎聲、巨石滾落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曲末日的悲歌。
“大王!等等我!”
瘋勁的身影突然從側(cè)面沖了出來。黑毛狼的尾巴被一塊碎石砸中,正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卻依舊瘋癲地笑著,一邊跑一邊回頭撕咬那些試圖追上來的、被泥漿困住的荒原狼。
冥啟沒有回頭,只是加快了速度。他能感覺到泥漿已經(jīng)漫過了腳踝,冰冷而黏稠,帶著腐葉的腥臭味,像無數(shù)只手在拉扯他的后腿。獨眼狼王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不是死于蒼牙的獠牙,不是死于沙暴的屠刀,而是死于這場無情的天災(zāi)。
當冥啟和瘋勁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邊緣時,懸崖已經(jīng)被泥石流吞沒了大半。那些圍攻蒼牙的荒原狼也亂了陣腳,有的試圖往高處逃,有的則被泥漿卷走,慘叫聲漸漸被轟鳴淹沒。
蒼牙趁機掙脫了圍攻。暗灰雜白的身影踉蹌著沖向冰裂谷的方向,左前爪的骨頭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他回頭望了一眼崖頂——那里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褐色的泥海,棕黃色、暗灰雜白、暗紅如炭的狼尸在泥漿中翻滾,像被沖上岸的垃圾。
雨水還在瘋狂地砸下來,沖刷著他臉上的血污,卻沖不散那濃重的血腥味。蒼牙知道,這場屠殺的盛宴還沒結(jié)束,沙暴的野心絕不會止步于紅石崖。而他,這頭傷痕累累的老狼,必須活下去——為了風(fēng)耳,為了雪原狼的殘部,也為了向那些踐踏生命的暴徒,討回血債。
冰藍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決絕。蒼牙加快了腳步,暗灰雜白的身影消失在雨幕深處,只留下一串斷斷續(xù)續(xù)的血印,在泥濘的土地上,像一條通往未知的、血色的路。
第三十章:沙暴的獵物
沙暴的爪子踩在蕓娘的尾巴上。不是用力碾壓,而是用趾尖輕輕摩挲,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棕黃色的狼王蹲在巖石前,看著這匹銀灰色的母狼蜷縮在巖縫里,像一只被暴雨淋濕的幼獸,卻依舊用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瞪著他,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別裝死了,小美人。”沙暴的聲音里帶著刻意壓低的沙啞,像砂紙摩擦木頭,“你的尾巴快被我踩斷了,再硬撐下去,可就真成瘸子了。”
蕓娘沒有動。她的右后腿早已失去知覺,斷骨刺破皮肉的地方凝結(jié)著黑紫色的血痂,被雨水泡得發(fā)脹,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神經(jīng),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但她死死咬住牙關(guān),不肯發(fā)出一絲示弱的聲音。她知道,在沙暴這樣的掠食者面前,任何痛苦的呻吟,都會變成對方的興奮劑。
“你以為蒼牙會來救你?”沙暴輕笑一聲,用另一只爪子撥開擋在蕓娘眼前的銀灰色毛發(fā),“他現(xiàn)在自身難保,被五匹荒原狼追得像條喪家之犬,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沖不過我的防線?!?/p>
蕓娘的身體微微一顫。她當然知道蒼牙不可能來,卻被沙暴直白的羞辱刺痛了神經(jīng)。她猛地抬起頭,冰藍色的眼睛里迸發(fā)出怒火,像兩簇被點燃的冰焰:“放開你的爪子!否則我咬斷它!”
“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咬。”沙暴非但沒松開,反而俯下身,湊近蕓娘的耳朵,溫熱的呼吸帶著濃重的沙腥味,噴在她的耳廓上,“你的后腿斷了,前爪被我手下的狼咬傷了三根肌腱,現(xiàn)在連抬起頭都費勁,還想咬我?”
他的話語像一把鈍刀,精準地割在蕓娘最痛的地方。這匹棕黃色的狼王不僅擁有碾壓性的力量,還擅長用言語瓦解對手的意志——這是常年在荒原上爾虞我詐練出的本事,比冥啟的暴怒、蕭河的陰狠,更讓人不寒而栗。
蕓娘猛地偏過頭,試圖用獠牙撕咬沙暴的鼻子,卻因為力氣耗盡,動作慢了半拍,只咬到了對方的鬃毛。粗硬的棕黃色毛發(fā)卡在她的牙縫里,帶著一股土腥味和汗臭,讓她忍不住干嘔起來。
“嘖嘖,真烈?!鄙潮]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用爪子輕輕拍了拍蕓娘的臉頰,“比荒原上那些只會搖尾巴的母狼帶勁多了。我喜歡?!?/p>
他突然松開踩在蕓娘尾巴上的爪子,站起身,對著身后揮了揮。兩匹體型健壯的荒原狼立刻上前,手里拖著一根粗壯的藤蔓——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他們用藤蔓將蕓娘的前爪反綁在身后,動作粗暴,藤條勒進皮肉的地方立刻滲出了血珠。
“放開我!你們這些荒原的雜碎!”蕓娘終于忍不住嘶吼起來,銀灰色的毛發(fā)因憤怒而炸開,像一只被激怒的刺猬。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因為后腿無力,重重摔在巖石上,斷骨摩擦的劇痛讓她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雜碎?”沙暴的臉色沉了沉,一腳踩在蕓娘的后背上。不算太重,卻足以讓她無法動彈,“小美人,說話客氣點?,F(xiàn)在你的命捏在我手里,我要是不高興,就能讓我的弟兄們把你分食了,連骨頭渣都不剩。”
他俯下身,湊近蕓娘的耳朵,聲音冷得像冰:“別忘了,是你們云霧山的狼先內(nèi)斗,才給了我們可乘之機。冥啟的貪婪,蒼牙的固執(zhí),蕭河的陰險,還有你那愚蠢的‘聯(lián)盟’,都是把你們自己推向地獄的推手。現(xiàn)在裝什么清高?”
蕓娘的身體猛地一僵。沙暴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刺穿了她用“尊嚴”筑起的防線。她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如果不是烈山為了爭奪地盤挑起戰(zhàn)爭,如果不是蒼牙執(zhí)意要與冥啟死斗,如果不是蕭河在河谷坐收漁利,沙暴的荒原行者根本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占領(lǐng)紅石崖。
他們這些所謂的“狼王”,為了各自的野心和執(zhí)念,把族群拖入深淵,卻在最后關(guān)頭,還要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tài)。
“怎么不說話了?”沙暴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得意,“是不是覺得我說得對?其實你早該明白,弱肉強食是叢林的法則,你們這些守著一畝三分地的‘原住民’,早就該被淘汰了。”
他示意那兩匹荒原狼:“把她帶走,關(guān)進臨時巢穴?!?/p>
蕓娘被粗暴地拖拽著站起來。后腿的斷骨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銀灰色的毛發(fā)沾滿了泥漿和血污,看起來狼狽不堪。但她的腰桿依舊挺得筆直,冰藍色的眼睛死死盯著沙暴的背影,像在刻記仇人的模樣。
沙暴的臨時巢穴在紅石崖背面的一個山洞里。洞口被巨石擋住,只留下一個僅容一匹狼進出的縫隙,顯然是經(jīng)過精心改造的。洞里很干燥,鋪著一層柔軟的干草,角落里堆著一些獵物的骨頭,還有幾匹荒原狼在來回巡邏,眼神警惕,像看守寶庫的守衛(wèi)。
蕓娘被扔進山洞時,重重摔在干草上。她掙扎著抬起頭,看到沙暴正站在洞口,用深褐色的眼睛打量著她,像在欣賞一件剛到手的戰(zhàn)利品。
“別想著逃跑?!鄙潮┑穆曇魪亩纯趥鱽?,“這山洞只有一個出口,外面有十匹狼守著,就算你是插上翅膀的鳥,也飛不出去。”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而且,你的后腿斷了,就算逃出去,也會成為野獸的晚餐。與其那樣,不如乖乖留在我身邊,做我的王后。”
“做夢!”蕓娘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是癸蕓氏的狼王,就算死,也不會做你的玩物!”
沙暴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也不生氣,只是擺了擺尾巴:“沒關(guān)系,我有的是時間。等你餓了,累了,自然會想清楚?!彼疽馐卦诙纯诘幕脑?,“看好她,別讓她自殘,也別讓她餓死了?!?/p>
說完,沙暴轉(zhuǎn)身離開了山洞,厚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山洞里只剩下蕓娘和兩匹面無表情的荒原狼?;璋档墓饩€下,銀灰色的母狼蜷縮在干草堆里,反綁的前爪因為掙扎而勒出了更深的血痕,后腿的斷骨處傳來陣陣劇痛,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她想起影爪隊的姐妹們——那些銀灰色的身影在紅石崖的混戰(zhàn)中一個個倒下,最后時刻,是她們用身體擋住了荒原狼的獠牙,才讓她有機會逃到這個巖縫。她想起那些與她交好的猴群,每次族群遇到困難,都是金絲猴們送來草藥和食物,用它們的智慧幫她避開陷阱。她還想起石敢——那匹總是沉默寡言的灰黑狼,明明害怕戰(zhàn)斗,卻在最后關(guān)頭,為了掩護她撤退,死死咬住瘋勁的尾巴,直到被撕碎。
她不能死,更不能屈服。她的命不僅屬于自己,更屬于那些為她犧牲的伙伴,屬于還在密林深處等待她回去的癸蕓氏殘部。
不知過了多久,洞口傳來一陣窸窣聲。一匹荒原狼端著一塊血淋淋的肉走了進來,扔在蕓娘面前——那是塊鹿肉,還帶著溫熱的體溫,顯然是剛獵殺的。
“沙暴大王讓你吃。”那匹荒原狼的聲音里帶著不耐煩,似乎覺得給階下囚送食物是種侮辱。
蕓娘沒有看那塊肉。她甚至把頭扭向了相反的方向,銀灰色的毛發(fā)遮住了她的眼睛,像一道拒絕溝通的屏障。
荒原狼嗤笑一聲,轉(zhuǎn)身離開了山洞。
肉的血腥味在狹小的空間里彌漫開來,誘惑著因失血而虛弱的身體。蕓娘的肚子發(fā)出“咕?!钡慕新暎韲狄惨驗楦煽识鹄崩钡靥?,但她依舊沒有動。她知道,一旦吃下這塊肉,就意味著某種程度的“接受”,意味著她向沙暴低頭了。
她寧愿餓死,也不會吞下這帶著屈辱的食物。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只有洞外偶爾傳來荒原狼的嚎叫和雨水敲打巖石的聲音。蕓娘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開始出現(xiàn)幻覺——她仿佛看到影爪隊的姐妹們在密林里向她招手,看到金絲猴們把最新鮮的果子放在她面前,看到石敢憨厚地笑著,對她說“大王,我們贏了”。
“猴群……雨足……”蕓娘下意識地呢喃出聲。雨足是她最得力的副手,一匹瘸腿的銀灰色母狼,總是能在暴雨來臨前找到最安全的洞穴,總是能在她受傷時,第一時間找到治療的草藥。不知道雨足有沒有帶著殘部逃進密林,不知道那些機靈的猴群有沒有避開泥石流。
就在這時,洞口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是沙暴。
棕黃色的狼王走進山洞,手里拿著一個水囊。他看到那塊原封不動的鹿肉,挑了挑眉,卻沒說什么,只是走到蕓娘面前,打開水囊,將水遞到她嘴邊。
“喝點水吧?!鄙潮┑穆曇衾镫y得地沒有嘲諷,“就算想死,也別渴死。那樣太難看了?!?/p>
蕓娘緊閉著嘴,把頭扭向一邊。
沙暴也不勉強,只是將水囊放在她面前的干草上,然后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用爪子輕輕敲擊著地面,發(fā)出規(guī)律的“篤篤”聲,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刻意制造壓力。
“你知道蕭河為什么投降嗎?”沙暴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不是因為怕我,是因為他算準了,跟著我能得到更多好處。他的河谷狼沒什么損失,只要幫我清理掉冥啟和蒼牙的殘部,就能分到云霧山一半的地盤?!?/p>
他頓了頓,深褐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嘲諷:“你們云霧山的狼,總是這樣。為了眼前的利益,可以隨時背叛盟友,隨時改變立場。烈山是這樣,蕭河是這樣,說不定哪天,蒼牙和冥啟也會這樣。只有你,還抱著那可笑的‘聯(lián)盟’不放,像個天真的幼狼?!?/p>
蕓娘猛地抬起頭,冰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憤怒的光:“至少我們不會像你們荒原行者一樣,靠掠奪和屠殺為生!我們有自己的家園,有守護家園的信念,不像你們,像一群沒有根的蝗蟲,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信念能填飽肚子嗎?”沙暴冷笑一聲,“能讓你們在冬天不被餓死嗎?能讓你們在面對猛獸時活下去嗎?小美人,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就是弱肉強食,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談‘信念’,失敗者的信念,一文不值。”
他站起身,走到蕓娘面前,用爪子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做我的王后,我可以讓癸蕓氏的殘部活下去,讓猴群繼續(xù)和你們合作,甚至可以把冥啟的地盤分給你一半。只要你點頭,這一切都是你的?!?/p>
蕓娘看著他深褐色的眼睛里閃爍的欲望和野心,突然笑了。笑聲在狹小的山洞里顯得格外凄厲,像夜梟的哀鳴,讓洞口的荒原狼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沙暴,你以為狼活著只為了地盤和獵物嗎?”蕓娘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嘲諷,“你永遠不會明白,為什么影爪隊的姐妹愿意為我死,為什么猴群愿意幫助我,為什么癸蕓氏的狼寧愿餓死,也不會離開云霧山?!?/p>
她猛地掙脫開沙暴的爪子,銀灰色的毛發(fā)因憤怒而炸開:“那是因為我們有‘家’!有彼此守護的親人!不是像你們這樣,為了利益聚在一起,隨時可以為了一塊肉互相撕咬的烏合之眾!”
“我是癸蕓氏的狼王,我的命是狼群的,不是你用來炫耀的戰(zhàn)利品!”蕓娘的聲音越來越高,帶著決絕的力量,“你就算殺了我,也永遠得不到云霧山狼的臣服!總有一天,你的荒原行者會被趕出去,你所做的一切,都會變成笑話!”
沙暴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猛地一腳踩在蕓娘面前的巖石上,火星四濺,怒吼道:“別給臉不要臉!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蕓娘沒有退縮,冰藍色的眼睛直視著他,像兩簇燃燒的冰焰:“動手?。⒘宋?,你就能永遠堵住那些質(zhì)疑你的聲音了!”
兩人對視著,空氣仿佛凝固了。山洞里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呼吸聲和洞外的雨聲。沙暴的深褐色眼睛里翻涌著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而蕓娘的冰藍色眼睛里,只有毫不畏懼的決絕。
最終,沙暴還是收回了腳。他深深地看了蕓娘一眼,轉(zhuǎn)身走向洞口,聲音冷得像冰:“給我看好她!要是讓她跑了,或者死了,你們就等著被扔進泥石流里喂魚!”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山洞。
山洞里再次恢復(fù)了寂靜。蕓娘看著沙暴消失的背影,緊繃的身體終于垮了下來,劇烈的疼痛和虛弱瞬間席卷了她。她閉上眼睛,將頭埋進臂彎,任由眼淚混合著血污,滴落在干草上。
她知道,沙暴之所以不殺她,不是因為“欣賞”,而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他想通過征服她這個“云霧聯(lián)盟”的象征,來瓦解殘余的抵抗勢力;他想把她當成戰(zhàn)利品,向整個云霧山炫耀他的勝利。
但她不會讓他得逞的。
蕓娘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弱卻堅定的笑容。她開始仔細感受綁著前爪的藤蔓——粗糙,卻有幾處因為之前的掙扎而松動了。只要再磨一磨,或許就能掙脫開。
鐵鏈在寂靜中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像在為這場未結(jié)束的抗爭,敲打著不屈的節(jié)拍。洞外的雨還在下,但蕓娘知道,總有放晴的一天。而她,會活著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