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殊途踏碎昆侖墟結界時,漫天飛雪都為她停滯了一瞬。
她一身紅衣似燃盡的業(yè)火凝成,衣擺掃過之處,積雪瞬間消融,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巖石——那是被她周身靈力灼烤的痕跡。紅裙裁得利落,腰間懸著柄烏鞘長劍,劍穗是用百根修士的青絲擰成,隨步伐輕晃,帶著點桀驁的響。最惹眼的是她發(fā)間那支骨簪,瞧著像是用一截巨獸的指骨打磨而成,頂端嵌著顆暗紅的血珠,走動時折射出冷冽的光,倒比仙門那些玉簪金釵更顯鋒芒。
眉眼是徹底長開了的銳利。眉峰挑得極高,眼尾微微上翹,瞳仁卻深如寒潭,看過來時總帶著股睥睨的勁兒,仿佛眼前的千軍萬馬都不過是腳下塵埃。鼻梁高挺,唇線分明,唇角習慣性地勾著半分似笑非笑,可那笑意從不達眼底——唯有在她抬劍時,唇瓣輕啟吐出“斬”字的瞬間,才見得到幾分驚心動魄的艷。
她站在萬骨堆疊的戰(zhàn)車上,身后是黑壓壓的隊伍:左首是扛著巨斧的魔族悍將,右首是搖著骨扇的鬼修謀士,連車轅邊都趴著條鱗片泛著幽光的骨龍,龍角上還掛著幾枚仙門修士的令牌,晃悠著像是戰(zhàn)利品。而她只是抬手將被風吹亂的發(fā)絲別回耳后,指尖那點業(yè)火順勢燎過發(fā)梢,將幾縷不聽話的碎發(fā)燒成灰燼,動作隨意得像在拂去衣上塵埃。
有不長眼的仙門弟子御劍沖來,劍尖直指她面門,她甚至沒回頭,只反手拔出腰間長劍。烏鞘離身的剎那,周遭空氣驟然凝固,劍身在日光下映出她冷冽的側臉——下頜線繃得緊實,頸間一道淺疤從耳后延至鎖骨,那是當年誅仙臺斷劍留下的印記,如今倒成了這張臉上最張揚的勛章。劍光閃過,伴隨著骨龍一聲低吟,那名弟子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便已被震碎了金丹,墜入車下的骨海。
她收劍回鞘,骨簪上的血珠亮了亮,像是在飲血。抬眼望向昆侖墟山門時,紅衣在山風中獵獵作響,竟壓過了仙門大陣的嗡鳴。有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fā),露出光潔的額頭,以及眉心那一點由業(yè)火凝成的朱砂痣——那是巫族傳承覺醒的標志,也是三界所有偽善者的催命符。
“還愣著?”她側頭,對身后的隊伍揚了揚下巴,聲音清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該討債了?!?/p>
話音落時,骨龍仰頭長嘶,萬骨戰(zhàn)車碾過積雪,朝著那座云霧繚繞的仙山駛去。紅衣獵獵,宛如一道劈開混沌的光,將所謂的正邪、仙魔,都踏在了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