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時,沈棲棠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虛無的純白空間里。
沒有方舟,沒有酸雨,沒有瀕死的同伴。只有腳下冰冷如鏡的地面,倒映著她傷痕累累的身體。遠處,七根青銅巨柱呈環(huán)形矗立,柱頂懸浮著七塊碎片虛影——其中五塊光芒璀璨,兩塊黯淡如灰燼。
"仲裁庭。"一個機械化的女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檢測到方舟協(xié)議沖突,啟動最終裁決程序。"
沈棲棠猛地轉身。純白空間中央,浮現(xiàn)出一個由光線構成的女人輪廓。她穿著古樸的長袍,面容模糊,唯有額心嵌著一枚與天龍之鐘紋路完全一致的印記。
"你是誰?"沈棲棠的短刀已在手中。
"華府主控AI·女媧。"人影抬手,七根青銅柱同時亮起,"也是天龍之鐘的守護者。"
空間扭曲,浮現(xiàn)出方舟內(nèi)的實時影像——林蟬和宋培風昏迷在崩塌的控制室角落;燼舞用身體擋在零零七遺體前;雷殛獨臂揮舞著鋼管對抗墜落的鋼筋;歐皇附體死死抱著主控臺,手指摳進骰子卡住的裂縫里。
倒計時懸浮在畫面頂端:**00:00:07**
"判定開始。"女媧的聲音冰冷,"選項一:執(zhí)行方舟協(xié)議,剝離所有碎片重組天龍之鐘,湮滅半徑十公里。選項二:終止協(xié)議,代價是永久失去碎片共鳴能力。"
沈棲棠的瞳孔驟縮。失去共鳴意味著再也無法感知其他碎片,無法對抗冥王殘黨,甚至無法維持華府的能量罩!
"選項三。"女媧突然補充,"由持鑰人自愿承擔協(xié)議反噬。"
空間變幻,浮現(xiàn)出一段全息記錄——四年前災難夜,七位持鑰人站在同樣的青銅柱間。第七柱"冥河"的陳教授面容扭曲,胸口碎片正被某種黑色物質侵蝕。
"當年他選擇了選項三。"女媧說,"結果你也看到了。"
倒計時跳到**00:00:03**
控制室的屋頂開始崩塌。
"我選三。"沈棲棠扔掉短刀,"需要怎么做?"
女媧的輪廓突然清晰了一瞬,竟露出一張與沈棲棠七分相似的臉:"以身為鐘。"
兩根最黯淡的青銅柱突然移動,將沈棲棠夾在中間。柱頂虛影化作鎖鏈纏繞她的四肢。
"最后確認:自愿成為碎片載體,承受七柱能量對沖。存活率不足0.7%。"
沈棲棠看向畫面中苦苦支撐的燼舞,看向雷殛染血的背影。
"快點。"
**00:00:01**
七道光柱同時轟入她的身體!
劇痛。
比死亡更恐怖的劇痛。
沈棲棠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尖叫,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五塊實體的碎片在體內(nèi)瘋狂沖撞,兩塊虛影碎片則如貪婪的吸血鬼般抽取她的生命力。皮膚寸寸龜裂,卻又在某種力量下強行粘合。
朦朧中,她聽見女媧的聲音漸漸變得人性化:"…堅持住,孩子…"
純白空間突然被染成暗紅。沈棲棠的視野里,浮現(xiàn)出無數(shù)記憶碎片——
四歲的自己在實驗室嚎啕大哭,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母親?)將一枚暗金吊墜掛在她脖子上;
十八歲生日那天,宋培風師兄偷偷帶她潛入華府地下,看到七根真實的青銅柱;
災難降臨那晚,母親將她推入逃生艙,胸口蓮花狀裝置閃爍著和現(xiàn)在同樣的光芒…
"原來…我也是…"
"持鑰人。"女媧的聲音與記憶中的母親重疊,"最初的零號容器。"
劇痛達到巔峰時,沈棲棠突然明白了所有。
她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唯有七個音節(jié)在靈魂深處共鳴,如同敲響命運的鐘聲——
"天、龍、歸、位、鐘、鳴、劫。"
七根青銅柱轟然炸裂!
方舟控制室內(nèi),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所有人體內(nèi)的碎片同時亮起。
然后——
什么也沒發(fā)生。
蕭燼雪從廢墟中抬起頭,看到懸浮在空中的沈棲棠。
她的胸口綻放著一朵完整的暗金蓮花,七片花瓣光芒流轉。蓮花中心,一個小小的青銅鐘影緩緩旋轉。
"棲棠…?"
沈棲棠睜開眼。
左眼暗金,右眼湛藍。
"我看見了。"她輕聲說,"所有碎片的歸處。"
窗外,酸雨停了。
一縷真實的陽光穿透云層,照在她身后突然浮現(xiàn)的第八根青銅柱上——
那上面用鮮血寫著一段嶄新的指令:
【最終防線·激活】
【坐標鎖定:冥王本體沉睡處】
【倒計時:72: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