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挑剔、每一次的“建議”，都像一把小錘子，輕輕敲打著李曉心中那份曾經(jīng)堅如磐石的愛情。她看著周洄越來越頻繁地在朋友圈分享一些似是而非的“高端”生活感悟（比如一張模糊的咖啡店角落照片，配文“慢下來，才能看清方向”），看著他越來越在意別人（尤其是沈卿歌）的眼光，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和不被看見的委屈在她心底蔓延。她試圖溝通：“阿洄，你最近好像……變了很多？”

周洄總是立刻否認(rèn)，或者用一種不耐煩的語氣敷衍：“變什么？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人總要有點追求，不能總是原地踏步。”他甚至?xí)靡环N李曉感到陌生的、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看著她，“曉曉，你也該對自己要求高一點了。在沈氏，不進(jìn)則退?！?/p>

這種無形的壓力，讓李曉在工作和感情的雙重夾擊下，疲憊不堪。

這天下午，項目組長張姐抱著一大摞文件，“啪”地一聲摔在李曉的桌上，聲音尖利：“李曉！讓你整理的客戶反饋分析報告呢？這都幾點了？！等著我請你吃飯呢？”

李曉一驚，連忙站起來：“張姐，我上午就發(fā)您郵箱了，附件名是……”

“發(fā)郵箱了？我怎么沒看見？”張姐不耐煩地打斷她，肥胖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用力劃拉著，眉頭緊鎖，“一天到晚磨磨蹭蹭！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新來的實習(xí)生都比你效率高！耽誤了項目進(jìn)度，你負(fù)得起責(zé)任嗎？”她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區(qū)顯得格外刺耳，周圍幾個同事都投來了或同情或看熱鬧的目光。

李曉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手指緊緊攥著衣角。那份報告她明明按時發(fā)了，還特意在內(nèi)部通訊軟件上提醒了張姐。但此刻，她不能頂撞，只能強(qiáng)忍著委屈解釋：“張姐，我確認(rèn)一下郵箱地址……”

“確認(rèn)什么確認(rèn)！現(xiàn)在就給我重新做一份！下班前必須放我桌上！”張姐根本不聽解釋，怒氣沖沖地丟下一句話，扭著腰走了。

巨大的無力感和委屈瞬間淹沒了李曉。項目臨近尾聲，各種瑣碎繁雜的工作壓得她喘不過氣，張姐的刁難更是雪上加霜。她默默坐回座位，鼻子發(fā)酸，眼前有些模糊。她深吸一口氣，打開電腦，準(zhǔn)備重新整理那份該死的報告。手指因為用力敲擊鍵盤而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停在了她的工位旁。

李曉以為是張姐去而復(fù)返，心猛地一沉，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需要幫忙嗎？”一個清冷平靜，卻帶著奇異穿透力的聲音響起。

李曉愕然抬頭。

沈卿歌正站在她的桌邊。大小姐今天穿著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裝套裙，長發(fā)束成一絲不茍的低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顯得格外干練。她的目光落在李曉桌面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和屏幕上打開的分析報告文檔，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任何居高臨下的憐憫，只有一種純粹的、對工作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