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里納斯將杏仁安頓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倒好了貓糧和水，抱著一摞作業(yè)和教案走向教室。

他剛一進門，就看見哈利像往常一樣早早地坐進教室的第一排，旁邊坐著他的好朋友馬爾福。

他當然知道馬爾福是不會為了他而主動坐在前面的，要不是哈利，馬爾福才不會這么積極。

“哈利，又來這么早？”他友善地打著招呼。

“當然，教授。”哈利迫不及待地翻開筆記本，關(guān)于您的《如尼文活體銘刻》研究，我又有了新想法！”

奎里納斯欣慰一笑。自從經(jīng)歷了那場審判，他們的關(guān)系就變得格外牢靠，兩人亦師亦友，互相成就，一起成長。他從未想過自己能與救世主一起經(jīng)歷那么多事，成為這樣好的關(guān)系。這是他此生的榮幸。

“那你下課后，來我辦公室?！彼舆^哈利的筆記，認真地看著：“我們好好討論一下，我這周末也買了新書，你可以拿去看看?！?/p>

漸漸地，教室里的學生多了起來。和哈利關(guān)系好的另外幾個斯萊特林也一起坐到哈利的后面，幾個孩子開始一起嘰嘰喳喳。奎里納斯在心中暗暗感嘆，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那時的他基本都在獨來獨往，即便有那么兩三個一起搭話的同學，也不過是泛泛之交。到現(xiàn)在為止，除了他那幾個老鄰居和哈利以外，他幾乎沒什么朋友……

“咳咳——同學們安靜一下，今天我們來認識一下康沃爾郡小精靈。”奎里納斯收回神游，將教案徐徐展開。

“康沃爾郡小精靈？我見過這種生物，媽媽跟我講過……”懷亞特·波特跟羅恩坐在后面說悄悄話。

“波特先生，可以分享一下你對這種生物的了解嗎？”奎里納斯揚了揚眉毛。

“教授……這種生物雖不危險，確是很讓人頭疼的搗蛋鬼！”一提到動物，波特就來勁兒了：“我媽養(yǎng)過這玩意兒！它們個頭大概這么長，”懷亞特激動地用手比劃著，大概8英寸的樣子：“而且臉尖尖的，叫聲還非常刺耳！上次我爸沒關(guān)好籠子，它們差點把我們家拆了！”

教室里頓時爆發(fā)出一陣哄笑，赫敏無奈搖頭，羅恩則笑得直不起身。

奎里納斯微妙地察覺到，哈利只是尷尬地抿了抿唇，而他旁邊的德拉科則滿臉陰沉。這個向來趾高氣揚的斯萊特林今天安靜得反常。

“很幽默的介紹，波特先生，”奎里納斯忍不住調(diào)侃：“而且沒有錯誤，格蘭芬多加十分?！?/p>

格蘭芬多的學生欣喜地看向懷亞特。懷亞特則得意洋洋地翻開了課本。

奎里納斯用魔杖輕叩黑板，粉塵自動重組為一副立體圖：“我要補充的是，康沃爾郡小精靈的破壞力并非來自魔法，而是一種‘群體物理行為學’——”

［物理？物理是什么意思？］大家困惑地面面相覷。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教室里的每一張面孔。這些在魔法世界長大的孩子們臉上寫滿了迷茫，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又下意識使用了麻瓜術(shù)語：“好吧，可能有些生僻，你們可以理解成一種——麻瓜的破壞方式。”

這種隔閡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的父親——修·奇洛。那個放棄了麻瓜頂尖科研機構(gòu)邀請、選擇回到魔法世界的男人，曾經(jīng)在無數(shù)個夜晚對著年幼的他嘆氣：“奎里納斯，最難的不是理解兩個世界的差異，而是讓兩個世界互相理解?！?/p>

奎里納斯曾教過麻瓜研究這門選修課，他知道這些孩子對于麻瓜的認知有多匱乏，匱乏到他只能教一些對麻瓜來講再弱智不過的常識，所以他才如此想要換一份職位，他實在不想被折磨了。他的父親就是麻瓜出身，爺爺奶奶也都是英國麻瓜界的頂尖科學家，他自然對麻瓜科學頗有了解。他那些曾被魔法界稱之為天方夜譚的瘋子理論，也都是因為里面運用了很多不被理解的麻瓜式推演?？杉幢阏撐谋灰淮斡忠淮务g回，他也從未懷疑過麻瓜思維的正確性。

他展示出一幅動態(tài)草圖：幾十只小精靈用碎布條編織成繩索，吊起一位體型龐大的成年人。??

“你們看，單個小精靈只能撕碎紙張，但群體協(xié)作時...”他魔杖一揮，畫面中的繩索突然變成絞索，“它們能制服比自己大十倍的生物，甚至吊起比自己重三十倍的物體?！?/p>

大家倒吸一口氣，連德拉科都微怔了一下。

奎里納斯輕笑一聲，從口袋里掏出幾個迷你籠子，每個籠子里都關(guān)著一只昏迷的小精靈。

“現(xiàn)在把這幾個籠子傳下去，每個人都好好觀察一下。”

哈利第一個拿到籠子，他提起來仔細觀察，果然如波特所說，尖臉，大概8英寸的樣子，顏色還是鐵青的……

“誰來講講，你看到了什么？”

赫敏和哈利同時舉手。

“哈利，你說說?！?/p>

“教授，這種生物的破壞力在于爪子而非牙齒?！?/p>

“斯萊特林加十分?！笨锛{斯?jié)M意地點了點頭：“哈利，現(xiàn)在注意它的趾爪結(jié)構(gòu)?！?/p>

哈利和赫敏同時用放大咒觀察小精靈的趾尖。

“格蘭杰小姐，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倒鉤角度與狐猴相似，但……”赫敏遲疑了一下，想著該用什么合適的詞來描述。

“但小精靈的掌骨更接近渡鴉，適合抓握而非撕扯。”哈利補充到。

一旁的德拉科翻了個白眼。

奎里納斯的余光捕捉到了這個細節(jié)，他有些匪夷所思——［這倆孩子不是關(guān)系很好嗎？今天怎么回事？］

“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再加十分，”奎里納斯徑直走到馬爾福跟前，“所以，這意味著什么呢？馬爾福先生?！?/p>

德拉科抬頭，臉上揚起馬爾福家標志性的僵硬假笑：“意味著斯萊特林加分了。”

“哈哈哈哈哈?。?！”整個教室瞬間爆發(fā)出哄然大笑，除哈利和奎里納斯以外，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潘西邊笑邊瘋狂拍德拉科的背，克拉布和高爾則扶著德拉科的肩，笑得直不起腰。后面的波特他們已經(jīng)笑得氣都上不來了。

德拉科瞬間漲紅了臉。

奎里納斯本來不想笑的，但他看著強忍笑意而憋紅臉的哈利，突然也好想笑。［不不不，不能笑?。菟仨毧囎〔拍芫S持課堂秩序，但奈何實在太難繃，他不得不把這輩子所有的傷心事都在腦海里過一遍。

“噗——”奎里納斯剛一破功就立馬收?。骸榜R爾福先生，哈利剛才說小精靈的掌骨適合抓握而非撕扯，我問你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它們更擅長扔東西?！钡吕泼鏌o表情。

“斯萊特林加十分。”

德拉科的表情這才緩和下來。

“所以我們要怎么防御呢？”一位學生提問。

“想防御很簡單，只需要給你的物品施加黏地咒?！笨锛{斯自如地回答：“可要捕捉就有些難了，一般情況下，可以使用群體冰凍咒，或者定身咒?？晌也唤ㄗh直接這樣做?！?/p>

“為什么？”赫敏納悶。

奎里納斯順手拿起哈利的課本突然丟向赫敏。

赫敏一驚，迅速側(cè)身躲開。

“你的反應(yīng)時間在一秒以內(nèi)，不錯的速度，格蘭杰小姐。”

赫敏心有余悸，不停拍胸脯給自己順氣。

“但小精靈的速度至少是你的兩倍，要想用咒語困住它們，你需要足夠的精準和運氣?！?/p>

教室里的眾人陷入沉思。

“我的方法是用能反光的金屬鈴鐺吸引小精靈的注意，搖的頻率越高越有效。要知道，這種東西對小精靈來說就像逗貓棒一樣。而后再使用冰凍咒控制住他們，或者說，你們?nèi)绻懽哟笠稽c，也可以直接抓?！?/p>

“所以……冰凍咒要如何施展呢？”羅恩發(fā)問。

奎里納斯僵住了——他最怕聽到這樣的話了。無論他的知識儲備再豐富，理論基礎(chǔ)再扎實，他也無法跨越一個致命的阻礙——他那令人堪憂的施咒能力。他會的咒語并不多，幻影移形算是他會的唯一一個高階咒語了……他可以對學生提問的魔法知識侃侃而談，可以在羊皮紙上盡情抒寫自己的智慧，甚至可以顛覆整個魔法界對魔法的認知，可他做不到像個真正的巫師那樣，自如地使用魔法。命運就是這樣弄人，讓最懂魔法的人最不會使用魔法，還偏偏要在這種時刻讓他下不來臺。

此刻，全班學生的目光像聚光燈般打在他身上，赫敏那雙求知若渴的眼睛更是讓他喉嚨發(fā)緊。

“呃……這個咒語…手腕的弧度要……”他的額頭滲出冷汗，說話越來越結(jié)巴。

“像這樣嗎？”哈利突然站起來，拿起魔杖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Glacius！”

銀藍色的光芒閃過，籠子里的小精靈瞬間被凍成冰雕。

“斯萊特林加二十分！”奎里納斯如獲大赦。

同學們開始學著哈利的樣子，對籠子里的小精靈施咒……

奎里納斯終于恢復原來的神色：“今天的作業(yè)是設(shè)計一種非傷害性陷阱，唯一要求：證明你的方案比我的更有效。”

終于下課了，學生們陸陸續(xù)續(xù)出了教室，哈利則像往常一樣來講臺上找他，給他分享自己的新想法。

“我們邊走邊說，”奎里納斯整理好教案，帶著哈利朝自己辦公室走去。“哈利，有一本書驗證過你的這個思路，你可以去圖書館看看……”

剛一打開辦公室的門，杏仁就迫不及待地從書桌上跳下來?！斑鲉琛币宦暸芟蚩锛{斯。

“哇！教授！您什么時候養(yǎng)貓了??！”哈利瞬間眼睛亮了。

“這是鄰居寄養(yǎng)在我這里的，不是我的貓?！笨锛{斯放下教案，坐進自己的椅子里，杏仁順勢跳了上來，在他膝間臥下。

“好乖?。　惫滩蛔∶嗣暮蟊常骸八惺裁疵?？”

“杏仁”，奎里納斯笑著說。

“您應(yīng)該考慮自己養(yǎng)一只?！惫嬲\地說。

“你說得對?！笨锛{斯看了一眼杏仁，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時，一只羽毛豐美的褐色雕鸮停在窗臺，喙間叼著一封紫羅蘭色的信函，腿上綁著一盒紅茶。杏仁立刻豎起耳朵，從奎里納斯膝頭跳下來，好奇地湊近窗臺。

奎里納斯起身去接信，他剛一低頭，就被上面的字跡吸引住了——“奎里納斯·奇洛收”

杏仁突然“喵”了一聲，用腦袋蹭他的手腕，但他已經(jīng)無暇顧及。

這絕對是他見過最漂亮的斜體字了——不是那種死板的工整，而是帶著一種灑脫的優(yōu)雅。

他第一次見自己的名字被寫得這么漂亮，不由得心里一顫。

他忍不住用指尖輕輕描摹著字母的輪廓。這些字母整齊地向右傾斜，角度剛剛好，既不夸張做作，又比普通斜體多了幾分隨性。每個筆畫都像是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卻又自然得像是信手拈來。

“真漂亮…”他小聲嘀咕。杏仁趁機把爪子搭在他手背上，但他只是下意識地撓了撓它的下巴，目光依然黏在信封上——特別是那個大寫的“Q”，尾巴的弧度簡直完美，既不過分張揚，又帶著恰到好處的個性。小寫字母間的流暢的連筆更是妙不可言，讓每個字母都清晰可辨……

奎里納斯不自覺地將信紙拿近了些——梅林的胡子??！連墨水的顏色都如此特別，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帶著些微藍調(diào)的深灰，在紫色信封上顯得既穩(wěn)重又雅致。

“太漂亮了……”他再次感嘆上面的字跡，手指撫摸著杏仁的背毛。

“怎么了？教授，”哈利湊上來看，瞬間眼睛亮了：“哦！您是說這個信紙嗎？確實漂亮！而且價值不菲呢，只有教父會用這種信紙給我寫信。不過……他不用紫色?！?/p>

“是嘛……”奎里納斯喃喃到。

“看來是個有錢人寄來的，”哈利認真地說到：“而且還很講究。”

奎里納斯陷入了沉思。

“教授，是您的朋友嗎？”

“我沒有這樣的朋友?！笨锛{斯邊說邊拆開了信，杏仁立刻湊近嗅探。

一個紫色的面罩悄然從中滑落，杏仁搶先一爪子按住。奎里納斯的呼吸突然滯住。

［是麗痕書店！有人撿到了我的面罩?。。?/p>

“這也太講究了……”哈利笑著從杏仁爪下救出面罩，“給您送禮物還要選顏色一致的信紙?！?/p>

奎里納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面罩的顏色和信紙的十分相似。

“咳咳……”他努力掩飾自己不自然的表情：“應(yīng)該……只是巧合……”

他看向信中的內(nèi)容，依然是那般漂亮的斜體字，不過——這是一封道歉信。

“尊敬的奇洛教授：

???????請原諒這封冒昧的來信。我為今日在麗痕書店的失禮感到抱歉。妄自揣測他人本就不是紳士所為，更何況是對您這樣備受尊敬的學者。

????????關(guān)于您的學生在《魔法科學》發(fā)表的論文，我已讀過其中的全部引用，不得不說，您獨特的思辨智慧實在令人嘆服。

???????您遺落的面罩我已妥善保管，并請家養(yǎng)小精靈用最溫和的清潔咒處理過。說真的，紫羅蘭色十分適合您。

??????隨信附贈一盒大吉嶺紅茶，有助于緩解常做實驗的頭疼癥狀——您論文中提過的副作用。

??????????????????????????????????????????????????您忠實的讀者

???????????????????????????????????????????????????????????????????R.B”

奎里納斯詫異不已，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杏仁突然用爪子勾住信紙，哈利趕緊上前將它輕輕抱開。

“咕咕——”雕鸮催促著抖了抖爪子。奎里納斯這才趕忙將那盒紅茶解下來。雕鸮任務(wù)完成，起身飛走。

他的內(nèi)心泛起一陣微妙的波瀾——如此正式又誠懇的道歉，與麗痕書店那個鋒芒畢露的家伙判若兩人。對方還讀了他的“全部引用”……看來——那句“感興趣”真不是客套話。

他將那盒紅茶放在桌上，不由得耳尖發(fā)熱。這種被細致關(guān)懷的感覺太過陌生，陌生到讓他感覺不真實。杏仁似乎察覺到他的情緒，用腦袋蹭了蹭他發(fā)燙的手腕。

不過，最讓他心緒復雜的是那句“紫羅蘭色十分適合您”?？锛{斯低頭看著被洗凈的面罩，既欣喜又惶恐。

他們還會再見嗎？下次見面，會是以什么樣的方式呢？他想不到，但依然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