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手腕輕抖,折扇“啪”地一開,聲音拖得悠長而醇厚,將那江湖的紛爭與情仇一點點鋪展在眾人面前。茶館里煙霧升騰,似薄紗籠罩,聽客們紛紛側耳傾聽,時而爆發(fā)出爽朗的大笑聲,“哈哈”聲此起彼伏;時而又齊齊搖頭低嘆,“嘖嘖”的惋惜聲不絕于耳。“欲知后事如何——”他故意拖長了尾音,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停頓,吊足了胃口,教人恨不得立刻掏出碎銀子再買壺濁酒繼續(xù)聽下去。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三男兩女掀簾而入。幾人步伐參差卻暗藏章法,彼此間無需言語,只需一個微不可察的眼神交換便心領神會。為首之人身材挺拔,如山巔蒼松迎風而立,眉宇間鐫刻著剛毅線條,隱隱透出歷經滄桑卻不屈服的倔強氣息,仿佛一塊被風雨洗禮過的頑石,愈發(fā)堅硬冷峻。緊隨其后的男子則顯得單薄些許,但那雙眼睛卻分外明亮,瞳仁中偶爾掠過一抹鋒芒,銳利如刀,像極了盤旋高空伺機而動的獵鷹,審視四周的動靜,半點風吹草動都無法逃過他的目光。最后一名男子體格健壯,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似乎震顫一下,伴隨著低沉的氣流聲,如同滾雷碾過天際,令人不自覺屏住呼吸,心生敬畏。
兩名女子相伴步入,氣質截然不同,卻又各有千秋。左側的女子身著飄逸長裙,烏黑柔順的長發(fā)垂至腰間,宛如月光下的涓涓細流,靜謐又柔和。她的神情安然恬淡,嘴角掛著淺淺笑意,讓人想起春日撲面的暖風,“呼呼”輕拂,帶來幾分舒適與安心,卻隱隱散發(fā)著一股堅韌的力量,不易察覺卻真實存在。右側的女子則截然相反,一身干練短打裝扮,舉手投足間干脆利落,目光如寒星般清冷堅定,“嗖”地掃視一圈,便叫人生出一種無所遁形的壓迫感,那股果敢決絕的氣勢仿佛能直刺人心。
他們并肩站定,周圍的空氣仿佛因他們的到來而微微波動,每個人的呼吸之間,都帶著各自的故事和秘密。這些故事或深埋心底,或懸而未決,在這片短暫的交匯中若隱若現(xiàn),如畫卷徐徐展開,悄然鋪滿了整個空間。
萬湫第一個踏入酒樓。他的目光如探照燈般掃視著全場,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那雙眼睛里透露出的是探索與審視,仿佛要將整個場景都鐫刻在腦海中。每一張桌椅的擺放,每一個人的神情,都逃不過他的觀察。
蕭璴他手持一柄精致的折扇,邁步走入了酒樓。那扇子在他手中輕輕搖晃,發(fā)出細微的聲響,仿佛是他獨特身份的彰顯。待進入酒樓之后,他緩緩將扇子收起。隨后,他轉過頭來,目光落在柳清漪身上。他的眼神深邃而有神,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示意,仿佛是在提醒白瀾要留心觀察這酒樓里的人群,那眼神中藏著諸多的意味,似有警示,又似有某種謀劃。
蔣克成那大漢生得魁梧高大,一雙粗壯的手臂穩(wěn)穩(wěn)環(huán)抱著一口沉重的大刀。他神情冷峻,目光如炬,卻始終目不斜視,似是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唯獨那緊握刀柄的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隱隱透出幾分凝重與警覺。
白瀾白瀾抬眸與蕭璴的目光輕觸一瞬,隨即不動聲色地朝酒樓西南角投去一瞥。那處坐著一伙裝束怪異的江湖人,為首者臉上橫著一道猙獰的刀疤,如枯木裂痕般顯眼。四人圍坐,桌上擺滿了各式肉食,一壇酒散發(fā)著濃烈的氣息。他們端起粗瓷酒碗豪飲,目光卻如同潛伏的毒蛇,不斷游移掃視四周,隱秘而警惕。除了白瀾,無人察覺到這股暗藏的寒意。她心頭微動,隱約猜出了這些人的身份與目的,腳下步伐加快,輕輕貼近蕭璴身側,壓低聲音提醒他留意那伙神秘莫測的人。
柳寒煙甩動著馬尾辮步入場中,她懷中緊抱著一柄長劍,清冷美人的氣質撲面而來。那雙眸子仿若寒星,目不斜視地徑直邁入,隨后微微一頓,目光如水波流轉般環(huán)視四周。片刻后,她的視線宛如有實質一般定格在了說書人身上,再未移開。
店小二快步走到四人面前,恭敬地詢問需要些什么。蔣克成微微一笑,四人便尋了正對說書人的位置坐下。蕭璴伸手為白瀾燙洗面前的餐具,動作細致而從容,仿佛不愿放過任何一處細節(jié)。蔣克成見狀,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弧度,正要開口打趣幾句,卻見柳寒煙輕輕抬手,示意他噤聲,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蔣克成撇了撇嘴,倒也沒再多言,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蕭璴一眼。
蔣克成小二,揀你們店里的招牌菜隨意上幾樣,再燙一壺好酒送來。
萬湫蔣兄,這酒恐怕是不能喝了!我等今日尚有行程要趕,實在不宜貪杯,還望蔣兄見諒。待到日后閑暇之時,定當與蔣兄把盞言歡,一醉方休。
蕭璴我等今日便以茶代酒,細細品味這家的招牌菜吧。如此一來,既能維持清醒,又能領略店家獨特的風味。(隨即搛起一塊招牌菜送入口中,舌尖輕觸的瞬間,細膩的滋味如花般緩緩綻放,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之感。這味道,的確別具一番風情,令人回味悠長。)不由得脫口而出:“不錯,不錯?!?/p>
蕭璴話音剛落,他便毫不猶豫地為白瀾夾起菜來,動作利落而自然。他將一筷精心挑選的佳肴輕輕放入白瀾的碗中,抬眸看向她,語氣溫和:“阿瀾,你且嘗一嘗?!?/p>
白瀾“璴,你不必為我太過操心。這一路走來,有你在身旁照料,我已過得很好?!彼纳ひ糨p柔如微風拂過湖面,目光卻透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真誠與堅定。她只盼蕭璴能多將心思放在自己身上,而非一味擔憂她的處境。那話語仿若一縷暖流入了蕭璴的心間,悄然間讓兩人之間的情誼愈加醇厚。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馨,仿佛時光也為之停駐,靜聽這份無聲卻深沉的牽絆。
蔣克成“好了,好了,你二人的情誼深厚,我們都看在眼里,又何必再這般推辭?你們處處為對方著想,與其客套來客套去,倒不如各自保重自己來得實在。”話音未落,他已利落地撕下一塊雞腿,穩(wěn)穩(wěn)放進蕭璴的碗中,語氣帶著幾分催促,“快些吃吧,涼了可就失了味道。”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卻已急不可耐地往嘴里塞起菜來。
柳寒煙真是個呆子啊,萬大哥,您瞧他(同萬湫說完話,便轉頭斜睨了一眼蔣克成。那目光似刀鋒般凌厲,卻又帶著幾分戲謔的弧度,不屑與嘲弄交織其中,像是一汪淺灘里暗涌的漩渦。而那一絲掩不住的促狹意味,則如同春日枝頭悄然探出的嫩芽,雖隱晦,卻生動得讓人難以忽視。)
萬湫自從進來后,他的目光便一直鎖定在角落里的那行人身上。聽見柳寒煙開口說話,他才回過神來,轉頭望向身邊的人,卻不料這一轉眼間,視線竟落在了說書人身上,再也移不開。
說書人站在臺上,口中講述著多年前白家滅門慘案的細節(jié)。臺下聚集的一群人聽得入了迷,不時有人出聲附和幾句。
白瀾(坐在人群中,聽著那些話,心中五味雜陳,雙手不知不覺間緊緊攥成了拳頭。)
蕭璴(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轉頭低聲問道:“你怎么了?”
在那熙熙攘攘的小茶館里,昏黃的燈籠搖曳著微弱的光芒。 說書人揮舞著折扇,聲情并茂地講述著那段塵封已久的悲劇,仿佛將眾人帶回了那個風雨如晦的夜晚。周圍的聽眾屏息凝神,有的眉頭緊鎖,有的面露憤慨,還有的扼腕嘆息。
白瀾(神色顯得格格不入)她像被無形的寒風侵襲,指尖微微顫抖,拳心滲出了汗。
那些看似遙遠的故事,于白瀾而言卻是刻骨銘心的真實記憶。
蕭璴(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他猶豫了一瞬,終究還是忍不住輕聲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語氣中透著幾分擔憂與試探。)
這一瞬間,喧囂的茶館仿佛安靜下來,唯有白瀾的心跳聲如雷鼓般回蕩。
白瀾沒有(臉色蒼白,聲音微微發(fā)顫)我無事,你不必如此緊張。剛剛那說書人講得實在精彩,我只是被其中的情節(jié)所震撼,一時難以平復。沒想到這世間竟還有這般駭人聽聞的慘案,實在令人膽寒。
柳寒煙這你就不明白了吧。(囫圇道)這世間,可不單單只有江湖中的刀光劍影。那些世家大族,為了利益,在暗宅里、朝堂上,有著數(shù)不清的明爭暗斗。今日這家還權勢滔天,說不定明日就已銷聲匿跡了。
柳寒煙的一席話落下,眾人神色各異,一時間氣氛竟有些凝滯。白瀾垂眸不語,似是被觸動了心事,隱約將自己代入其中;而蔣克成則一臉茫然,眼中滿是懵懂與好奇。萬湫敏銳地察覺到這微妙的僵持感,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出言緩和,試圖驅散這片悄然蔓延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