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境之下

第二章 玉石與低語

白蛇的警惕像一塊投入靜水的石頭，瞬間在空氣中漾開緊張的漣漪。葉棠能感覺到背后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個穿黑斗篷的人明明站在幾步外，卻像一片巨大的陰影，把周圍的光都吸走了。

她下意識地摸向口袋，想找找有沒有能用的東西，指尖卻觸到了一個冰涼堅硬的物件——是那本燙金封皮的書，不知何時被她攥在了手里。書頁已經(jīng)合上，封面上的螺旋花紋不再發(fā)燙，只是靜靜蟄伏著，像某種沉睡的印記。

“靈視者的氣息……真是久違了?！倍放袢碎_口了，聲音隔著布料傳來，有點悶，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像是直接在耳邊響起。他往前挪了一步，杖頭的暗紫色寶石閃過一絲紅光。

白蛇突然發(fā)出“嘶”的輕響，身體繃得筆直，頭頂?shù)挠窠欠浩鸬陌坠?。葉棠注意到，它的尾巴悄悄往自己這邊靠了靠，像是在護著她。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心頭一暖，也生出一絲勇氣。

“你是誰？這里是哪里？”葉棠強壓著聲音里的顫抖，把書抱得更緊了些。她能感覺到書本在微微震動，像是在回應(yīng)斗篷人的聲音。

斗篷人沒有回答，反而抬起權(quán)杖，指向葉棠腳邊的苔蘚。杖頭寶石亮起的瞬間，地面突然裂開一道細(xì)縫，幾株黑色的藤蔓猛地竄出，朝著她的腳踝纏來。那些藤蔓上長滿了倒刺，閃爍著金屬般的寒光。

“小心！”葉棠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白蛇已經(jīng)像一道白閃電沖了上去，用身體撞向藤蔓。詭異的是，那些兇狠的藤蔓一碰到白蛇的鱗片，就像被火燒過一樣迅速枯萎，化作一縷黑煙消散了。

斗篷人似乎愣了一下，兜帽下的視線轉(zhuǎn)向白蛇，語氣里多了點意外：“玉角麟？沒想到這種上古血脈，還沒在‘蝕霧’里滅絕?！?/p>

“蝕霧？”葉棠抓住了這個陌生的詞，同時注意到白蛇撞開藤蔓后，身體晃了晃，鱗片上的金色斑點黯淡了幾分，像是消耗了不少力氣。

就在這時，那本燙金封皮的書突然自己翻開，停在之前那頁銀粉地圖上。地圖中央的光點開始閃爍，同時，一行淡藍(lán)色的字跡憑空出現(xiàn)在空白處：「異境·迷霧森林邊緣，距‘星落泉’三里」。

葉棠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些字慢慢成形又慢慢隱去。這書竟然能顯示位置？

“看來你已經(jīng)和‘引路者’綁定了?！倍放袢税l(fā)出一聲低笑，那笑聲里帶著說不出的寒意，“也好，省得我再費功夫找。把書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p>

“我憑什么給你？”葉棠把書往身后藏了藏，腦子飛速轉(zhuǎn)動。她不知道“引路者”是什么，但這書顯然很重要，絕不能交出去。而且這個斗篷人來者不善，硬拼肯定不行，得想辦法跑。

她悄悄瞥了一眼周圍，發(fā)現(xiàn)身后不遠(yuǎn)處有一片茂密的灌木叢，藤蔓纏繞得很密，或許能藏身。白蛇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輕輕用尾巴碰了碰她的小腿，然后猛地朝著斗篷人噴出一團白色的霧氣。

霧氣彌漫開來，帶著刺骨的寒意，瞬間在地面凝結(jié)出一層薄冰。斗篷人顯然沒料到白蛇還有這手，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抬手用權(quán)杖撥開霧氣。

“走！”葉棠趁機轉(zhuǎn)身，跟著白蛇鉆進(jìn)了灌木叢。藤蔓劃過臉頰，帶著微麻的刺痛，她不敢回頭，只能跟著白蛇在光影交錯的林間狂奔。耳邊能聽到斗篷人憤怒的吼聲，還有權(quán)杖敲擊地面的沉重聲響，像追來的鼓點。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聲音徹底消失，白蛇才放慢速度，領(lǐng)著她鉆進(jìn)一棵中空的巨樹里。樹洞里出奇地干燥，內(nèi)壁上嵌著許多發(fā)光的晶石，把空間照得亮堂堂的。

葉棠扶著樹干大口喘氣，心臟跳得像要炸開。她低頭看向白蛇，發(fā)現(xiàn)它正蜷縮在角落里，頭頂?shù)挠窠枪饷⑽⑷酰鹕唿c也幾乎看不見了。

“你沒事吧？”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這次白蛇沒有躲開，任由她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它的鱗片，冰涼的觸感里帶著一絲虛弱。

就在指尖接觸的瞬間，一段模糊的畫面突然闖進(jìn)葉棠的腦海：一片被黑色霧氣籠罩的森林，無數(shù)奇幻生物在霧中痛苦地掙扎，而那個穿黑斗篷的人，正用權(quán)杖吸收著它們的能量……畫面的最后，是白蛇在一片廢墟中哭泣，發(fā)出嬰兒般的嗚咽。

“這些是……你的記憶？”葉棠驚愕地收回手。

白蛇抬起頭，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背，像是在點頭。它張開嘴，吐出一顆鴿子蛋大小、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珠子，珠子表面流轉(zhuǎn)著水紋般的光澤。

葉棠猶豫了一下，把珠子撿了起來。珠子入手溫潤，一股暖流順著指尖蔓延到全身，剛才狂奔的疲憊頓時消散了不少。她看向白蛇，發(fā)現(xiàn)它的鱗片似乎恢復(fù)了一點光澤。

“這是……給我的？”

白蛇眨了眨眼，突然化作一道白光，鉆進(jìn)了她掛在脖子上的銀鎖里。那是外婆留給她的遺物，一個簡單的長命鎖，此刻表面竟浮現(xiàn)出與白蛇鱗片相似的金色斑點，輕輕發(fā)燙。

葉棠愣住了，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的銀鎖。這時，懷里的書又開始震動，她翻開一看，地圖上的光點旁多了一行新的字：「蝕霧蔓延，異境將傾，需尋三枚‘星核’重筑屏障」。

三枚星核？重筑屏障？

她還沒來得及細(xì)想，樹洞口突然傳來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一只巴掌大的鳥兒停在洞口，它的羽毛是透明的，翅膀邊緣泛著彩虹色的光，嘴里叼著一片帶著露水的葉子，葉子上用露珠寫著三個字：

「快離開」。

葉棠的心瞬間提了起來。難道那個斗篷人又追來了？她握緊書，看向樹洞深處——那里似乎有一條更窄的通道，不知通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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