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療后的余暉斜斜照進廚房，暖黃光線裹著米飯的清香，林素坐在小板凳上，指尖細細捏著壽司卷，額前稀疏的碎發(fā)被汗水濡濕，卻笑得溫柔：

　　“阿幼小時候啊，一次能吃五個，還搶著跟我要芥末?！彼ь^望姜幼，眼神清明得像沒受過病痛與瘋癲的侵蝕，“今天媽媽少放些，你懷著寶寶，不能吃太刺激的?！?/p>

　　姜幼蹲在她身邊，幫著遞海苔，鼻尖泛酸，化療讓媽媽的手瘦得只剩皮包骨，卻依舊記得她所有喜好。

　　她剛想說“媽媽辛苦了”，林素的動作突然僵住，捏著壽司的手指猛地收緊，米飯簌簌往下掉。

　　下一秒，她臉上的溫柔瞬間碎裂，眼神變得渾濁又兇狠，像是被無形的恐懼攫住。

　　“你是誰？”她猛地拔高聲音，猛地推開姜幼，手忙腳亂地抓起案板上的水果刀，刀刃在燈光下閃著冷光，“你不是我的阿幼！你是來害我的！是來搶我女兒的騙子！”

　　“媽媽！我是阿幼??！”姜幼被推得跌坐在地，后腰撞在櫥柜上，疼得吸氣，卻還是掙扎著起身，眼眶通紅地想去拉她，“你看看我，我真的是你的女兒！”

　　“別碰我！”林素尖叫著后退，眼神里滿是憎惡與恐懼，“你這個冒牌貨！我女兒才不會這么狠心，看著我受苦！你是來催我死的！”

　　她突然情緒失控，揮舞著刀沖過來，姜幼下意識抬手去擋，刀刃劃過小臂，尖銳的痛感瞬間炸開，鮮血順著白皙的肌膚往下淌，滴在淺色的地板上，刺目得讓人窒息。

　　“你不是我的女兒！滾！你給我滾出去！”林素還在嘶吼，眼神瘋癲，刀在她手里亂揮，“我的幼幼不會讓我疼，不會看著我變成這樣！你是魔鬼！”

　　姜幼捂著流血的手臂，疼得渾身發(fā)顫，可更疼的是心口。

　　她看著眼前這個面目全非、認不出自己的媽媽，看著曾經(jīng)最疼她的人舉著刀罵她是騙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哽咽得幾乎喘不過氣。

　　“媽媽……我真的是阿幼啊……”她聲音破碎，帶著無盡的無助與絕望，“你怎么能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女兒啊……”

　　她想靠近，又怕被刀劃傷，想解釋，卻被林素的瘋話堵得啞口無言。

　　鮮血還在流，混著淚水滴落在地，姜幼順著櫥柜滑坐在地，抱著膝蓋失聲痛哭，哭聲里滿是委屈、心疼與絕望：“媽媽，你醒醒好不好……我只要你好好的……”

　　后來裴四、裴五姍姍來遲拉開倆人的距離，通知裴衍后，他回來時已經(jīng)包扎好傷口了。

　　不過他臉色黑得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

　　晚上，姜幼剛拆了紗布的小臂還帶著淺淺疤痕，她踮著腳纏上裴衍的脖子，臉頰蹭著他溫?zé)岬念i窩，聲音軟得像浸了蜜：“老公……”

　　指尖輕輕勾著他襯衫領(lǐng)口的紐扣，她將臉埋得更深，鼻尖蹭過他的喉結(jié)，帶著點剛哭過的鼻音：

　　“媽媽今天又認不出我了……” 語氣里藏著委屈，還有藏不住的依賴，“我好怕……怕她永遠都醒不過來，怕以后沒人再給我做壽司了……”

　　雙臂收得更緊，她像只尋求庇護的小貓，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聲，才覺得安心了些。

　　“你別生媽媽的氣好不好？” 她仰頭看他，眼眶微紅，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卻刻意放軟了聲音撒嬌，“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