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你妹妹？”

“嗯。”

他把我擋在身后，睨著眼前那人。

“多大了，妹妹？”

“和你有什么關系？”

裴宴之倒是先我一步搶了話。

我看著他捏著我手腕的手，又看了看面前那人，頗不好意思地開口解圍，“哥哥，我十四了?！?/p>

“宴之你那么兇干嘛？還是妹妹好，嗯？”那人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棒棒糖，眉眼一彎遞給了我，“妹妹吃糖?！?/p>

“謝……謝謝哥哥?！?/p>

我剛要伸手去拿，裴宴之的另一只手直接攔截了我的行動。他低頭，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當著我的面收走了糖，“陳也，她不喜歡吃草莓味的?！?/p>

“哦，那真可惜。”陳也擺擺手，不以為然，“那么下次我再給妹妹帶別的味道?！?/p>

“陳也，”裴宴之皺了皺眉，顯然不是很高興，“順帶一提，她是我妹妹?！?/p>

“那我總得請教妹妹芳名?！?/p>

“我……我是夏樾，陳也學長，你好?！?/p>

“原來是夏樾妹妹。宴之，你怎么不早點介紹你妹妹給我？這么可愛的妹，哎呀，好像回到了我還在當人的時候。”

裴宴之頭也不回地拽著我的手走了。只留下陳也一個人在教室里罵罵咧咧。

“抱歉，阿樾，今天下課晚了?！?/p>

“嗯……哥，其實我猜到了?！彼砷_了我，我借機跑到他面前，“我等了你十分鐘?！?/p>

“嗯。辛苦了，阿樾?！彼嗔巳辔业念^，“下次我會盡量早一點的?！?/p>

“還有……離陳也遠一點?！?/p>

“哦。”我訕訕地低下頭，踢著路上的石子。

“哥，你會去其他城市讀書嗎？”

“嗯?！?/p>

“那你……算了，哥，等你走了，我會想你的?！?/p>

“夏樾，”他停下來，也叫住了我。

彼時我正在踩著路燈的影子，一回頭，便是一只暖黃色的裴宴之。他站在燈下，背上背著一個包，手里還替我拎著我的包。

我時常想，光的曲率跌宕地迂回，是否經(jīng)歷了數(shù)萬次都折射，他的那道光也能完完整整地映在我的胸膛。

我是說，我在樹影里，他在光下，我們之間的距離，是否也能在某一時刻消彌。

“夏樾。”

“我能理解為，你舍不得我嗎？”

“你是我的哥哥?！?/p>

“那就是舍不得了?！?/p>

他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我忽然察覺到，我對裴宴之那種無微不至的熟悉。我知道他生氣時總喜歡皺眉，開心時的語氣是怎樣的，難過時又是怎樣的。

進而……居然只是這么一句話，我就能推究出他很愉悅的結(jié)論。

那么，裴宴之是否也會因為我的舉動而歡欣呢？

我是夏樾。

不是妹妹。

可是裴宴之是哥哥。

十四歲的夏樾，第一次看見了自己那顆，有著空洞的心。那是無盡夏意遮擋之下的，永遠無法被填滿的，貪戀之心。

那是裴宴之灼燒的余溫。

而我在樂此不疲地撲向火種。

我在接受他的示好，并且始終甘之如飴。

但是，我不是以妹妹的身份代入著這些裴宴之的好。

我是一條吃下禁果的蛇。

我又回想起十歲那年裴宴之帶著我爬上了屋頂。

我想起了他的懷抱。

但是，我不會再想了。

他畢竟是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