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暴雨,來得猛,去得也快。但天象引發(fā)的波瀾,卻在北涼王府乃至整個涼地悄然擴散。
徐鳳年自那日后,待在聽潮亭的時間明顯變長。李清露偶爾能見到他,總覺得他眼神里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更深邃,也更沉重。他與李淳罡之間,似乎多了某種無形的默契,有時甚至能看到一老一少并肩而立,望著亭外湖水,良久無言。
李清露的小日子依舊過得不錯,但她能感覺到,府內(nèi)的氣氛在微妙地變得緊張。徐驍似乎更忙了,徐鳳年身上的擔子也在加重。離陽朝廷的猜忌,周邊勢力的窺伺,像無形的網(wǎng),正在慢慢收緊。
這一日,王府抓獲了一名細作。并非他國探子,而是來自離陽中原某個世家,試圖刺探北涼軍械糧草之秘。審訊過程自然血腥,結(jié)果卻令人心驚——類似的滲透,遠比預(yù)想中要多。
徐鳳年下令徹查,一時間王府內(nèi)外風聲鶴唳。
李清露作為世子眼前的“紅人”,雖無人敢輕易招惹,卻也感受到了那種肅殺之氣。她更加謹言慎行,同時也不忘發(fā)揮自己的“特長”,偶爾“夢囈”般點出某個看似忠厚仆役的異常之處,或某個交接環(huán)節(jié)的疏漏。
幾次驗證下來,竟又讓她“蒙”對了兩次,幫褚祿山省了不少事。褚祿看她的眼神,愈發(fā)顯得“和藹可親”,只是那笑容總讓李清露覺得,他是不是在琢磨該怎么把自己這把“好用的刀”磨得更快些。
這日午后,李清露奉命給在書房處理公務(wù)的徐鳳年送冰鎮(zhèn)酸梅湯。剛走到廊下,便聽到里面?zhèn)鱽硇禅P年冷淡的聲音:
“……真當北涼是塊肥肉,誰都想咬一口?靖安王的膽子,是越來越肥了。”
褚祿山的聲音響起,帶著諂媚卻冰冷的殺意:“世子放心,那邊伸過來的手,奴才已經(jīng)安排人去剁了。保準干干凈凈。”
“干凈?”徐鳳年輕哼一聲,“趙衡那老狐貍,既然敢伸手,就不會留下明面上的把柄。剁了爪子,他只會覺得疼,卻不敢叫喚。也好,讓他知道疼,才能安分幾天?!?/p>
李清露屏住呼吸,不敢打擾,輕輕將酸梅湯交給門口侍衛(wèi),便欲離開。
卻聽徐鳳年又道:“……府里也要再篩一遍。有些人,吃著北涼的飯,心里卻向著別處。找出來,不必聲張,打發(fā)去該去的地方?!?/p>
“是?!瘪业撋綉?yīng)道。
李清露心里一寒。這就是權(quán)力的游戲,暗流下的殘酷。她加快腳步離開,直到回到自己屋中,才松了口氣。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沒過兩日,李清露自己竟也卷入了風波。
沒過兩日,李清露自己竟也卷入了風波。
先是她晾曬的衣物莫名被利器劃破,接著是在她常走的路上發(fā)現(xiàn)了滑腳的青苔。伎倆拙劣,卻惡心人。
李清露立刻警覺起來。她自問入府以來并未得罪何人,唯一可能引人嫉恨的,便是得了世子青眼,地位提升太快。
她不動聲色,暗中留意。很快便鎖定了一個人——廚房幫工的一個婆子,姓錢。原主記憶里,這錢婆子似乎與當初浣衣院那個王嬤嬤是遠親。而王嬤嬤,自李清露“崛起”后,似乎一直郁郁寡歡。
這一日,錢婆子偷偷將一小包東西塞進李清露窗臺的花盆底下,鬼鬼祟祟地離開。
李清露等她走遠,悄悄取出一看,竟是一包微微發(fā)霉的糕點,若是吃了,雖不致死,也夠拉幾天肚子。
她看著那包糕點,心里一陣發(fā)冷,又覺得可笑。
她不想惹事,但事找上門,她也不會任人拿捏。
她沒有聲張,只是“無意間”在世子院中與幾個丫鬟閑聊時,感嘆了一句:“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有些人啊,就見不得別人好,專會使些陰損手段,也不怕折了自家壽數(shù),連累親人?!?/p>
她說這話時,目光“茫然”地掃過遠處正豎著耳朵聽動靜的錢婆子。
當晚,錢婆子就被褚祿山的人帶走了,罪名是“偷盜廚房食材”。至于去了“該去的地方”是哪里,無人敢問。
王嬤嬤也因此受了牽連,被調(diào)去了更苦更累的馬場漿洗處。
風波悄無聲息地平息。
李清露坐在窗前,看著窗外明亮的月色,心里卻沒有多少快意。在這深府大院,一點小小的恩寵,就可能招來無妄之災(zāi)。今日有錢婆子,明日又會有誰?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想要真正“活得快活”,僅靠一點小聰明和“神棍”人設(shè)是遠遠不夠的。她需要更多的……自保之力。
或許,也該想想辦法,讓自己稍微“有用”一點, beyond “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