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和宜修并肩邁出云棲院,身后跟了一大幫人。
穿過花園踏上主干道時,宜修用余光掃了眼胤禛那張冷峻的臉,臉上掛著賢惠的微笑,“爺,如今弘時醒過來了,不如去妾身院里坐坐?!?/p>
她心里門兒清,胤禛絕不僅僅是忙公務那么簡單,怕是還在追查弘時風寒高熱背后的疑點以及那個疏忽的奶嬤嬤的事。
不過宜修自信有姑母德妃幫她掃尾,自己不會被揪出來,就算德妃再不滿她對弘時下手,為了烏雅氏和烏拉那拉氏的榮耀,德妃也會替她收拾殘局的。
胤禛聽完,腳步猛地頓住,“不用了,爺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話音未落,也不等宜修回應,背著手就帶著蘇培盛等人往前院走去。
宜修臉上的笑瞬間凝固,只能眼睜睜看著胤禛走遠。
她盯著他的背影,不自覺摸著手上玉環(huán),心底的戾氣再也抑制不住。
為什么姐姐不在后,他們就再也回不到她剛進府時的濃情蜜意了?
為什么寧可寵著李氏那個沒腦子的蠢貨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福晉,您莫傷心,貝勒爺說不定是有要緊事呢。”剪秋擔憂地望著宜修。
宜修壓下心中翻涌的戾氣,“走吧,剪秋?!?/p>
說罷朝著與胤禛相反的方向邁步,往同宜院走去,剪秋等人緊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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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貝勒府前院
書房內,胤禛靠在主位上,大書案靜靜立在前方,上面擺著些文書。
他瞇著眼,手不停轉著十六子佛珠,內心很是不平靜。
蘇培盛小心地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惱了正在生氣的胤禛。
這時,一個穿石青色袍子的男子進了書房,還順手掩上門。
這男子是高無庸,胤禛身邊的另一個大太監(jiān),平日蘇培盛在他跟前侍候,高無庸則負責暗地里的事宜,他們二人一明一暗輔佐胤禛。
高無庸走到書案前跪下行禮,然后直起身子回稟:“爺,塞和里氏死了,而且……奴才去查塞和里氏一家時,發(fā)現(xiàn)他們全家都被燒死了,沒留一個活口?!?/p>
塞和里氏就是弘時的奶嬤嬤。
胤禛猛地睜開眼,手上的佛珠“啪”地斷開,書房里空氣更冷寂了,只聽得見珠子滾落在地的聲音。
“奴才辦事不利,請爺責罰?!备邿o庸磕頭后一直把頭抵在地上。
“爺不罰你,是背后的人有備而來。弘時身邊的其他人調查得如何?”胤禛問道。
“奴才嚴查了他們的物品,也調查了他們家人,沒發(fā)現(xiàn)啥疑點,而且他們都說塞和里氏沉默寡言,跟他們都不親近?!?/p>
胤禛習慣性想盤弄佛珠,可剛才佛珠已經(jīng)斷了,珠子滾了一地,他只好用手輕敲書案。
“都下去吧?!必范G揮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是?!?/p>
蘇培盛和高無庸應下后彎著腰退出書房,還機警地關上書房門。
書房內,胤禛靠在座位上,一只手輕敲書案,閉著眼梳理線索,把所有疑點串聯(lián)起來。
他腦海里閃過老大、太子、老八、老九、老十等人的身影,最后把懷疑對象鎖定在老八、老九、老十身上。
他雖起了野心,但現(xiàn)在還是太子一黨,太子爺一向除了汗阿瑪外,誰都不放在眼里,是最不可能做這事的人。
太子爺不可能,老大就更不可能了,老大眼里只有太子爺這個對手,也從沒把其他弟弟放在眼里,也被排除了。
那就只剩老八、老九、老十了,他和老九有剪辮之仇,這么多年都沒和解,老十又與老九同仇敵愾,可他們也還不至于從后宅對子嗣下手。
況且老八如今在老大手下做事,算是老大一黨的,他的勢力也沒大到能悄無聲息把塞和里氏全家燒死,且不留證據(jù)的地步。
究竟是誰?
白蓮教的勢力竟強到這種地步了么?
胤禛又把懷疑目光轉向白蓮教,絲毫沒懷疑后院,下意識忽略了后宅女子的隱私手段。
他有這個時代男子的通病,看不起女子,也不覺得女子有能力干出這種事還不被發(fā)現(xiàn),更覺得自己對后宅完全掌控,這也導致他再怎么查也找不到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