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

體育館的燈把地板照得發(fā)亮，江譯彎腰系鞋帶時，聽見三班的女生在看臺上喊他名字。他沒抬頭，指尖卻把鞋帶系得更緊了些，眼角的余光越過人群，落在第三排——蘇念正被一個扎高馬尾的女生拽著胳膊說話，手里的礦泉水瓶來回晃悠，瓶身上凝的水珠順著指尖往下滴。

林薇薇一班的學(xué)霸也來看球？是不是沖著某個人來的？

蘇念什么啊

蘇念我就是…剛好有空，來看看

是林薇薇，蘇念的小學(xué)摯友，初中也在一個學(xué)校

——球場內(nèi)——

陳宇軒江譯！五班那個…

陳宇軒喂，看什么呢

江譯沒什么

陳宇軒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陳宇軒欸，她居然來了

陳宇軒不過咋沒坐第一排

江譯沒說話，只是看到蘇念來內(nèi)心非常開心

江譯你剛叫我說什么來著

陳宇軒我說~五班那后衛(wèi)剛才瞪你好幾眼了

陳宇軒估計是記恨上次你蓋他的帽

江譯沒接話，直起身往對方半場瞥了眼。五班的男生正聚在一塊兒咬耳朵（注：“咬耳朵”指幾個人聚在一起，其中兩個人把頭靠得很近，小聲嘀咕事情。）其中戴護腕的周航突然沖看臺上喊

周航蘇念！幫我們班加個油唄！上次借你的數(shù)學(xué)筆記還沒謝呢！

蘇念在看臺上擺了擺手，林薇薇已經(jīng)搶過話頭

林薇薇周航，你別貧了，人家不是來看你的

周航林薇薇，你話好多啊

————

陳宇軒往蘇念那邊飛快掃了眼，又很快轉(zhuǎn)回頭，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江譯的腰

陳宇軒等會兒打配合別走神，輸了又得被老班罰跑圈

江譯知道了

萬能角色誰啊

三班的張萌抱著啦啦隊花球跑過來，對江譯他們說，花球上的亮片掉了好幾片

萬能角色剛聽見五班喊蘇念，就是一班那個總考第一的女生？她也來看球？

她踮著腳往看臺上瞅了眼，視線在蘇念身上頓了頓

江譯剛要搖頭，陳宇軒已經(jīng)笑著接話

陳宇軒見過幾次，上次月考在同一個考場。

萬能角色嗷，你們都是學(xué)霸

萬能角色心累

張萌被場上的動靜勾了過去，轉(zhuǎn)身跑向其他隊友喊

萬能角色等會兒進攻別掉鏈子??！贏了請你們喝冰汽水！

陳宇軒撞了撞江譯的胳膊，聲音壓得很低

陳宇軒周航跟蘇念熟，聽說初中就是一個學(xué)校的，等會兒打完球說不定能搭個話

江譯沒吭聲，只是往蘇念那邊又看了眼，她正聽林薇薇悄悄說話

開場哨響時，歡呼聲突然拔高。江譯運球過半場，五班的后衛(wèi)立刻貼了上來，他一個變向晃開對方，抬手想傳球，眼角余光掃過看臺，蘇念不知什么時候坐直了些，目光正跟著球的軌跡動。

陳宇軒在籃下舉手要球，江譯手腕一翻把球送過去，看著隊友起跳投籃，聽見看臺上爆發(fā)出一陣歡呼。他跑回防守位時，故意多跑了兩步，林薇薇正指著他跟蘇念說笑，蘇念的頭搖得像撥浪鼓，嘴角卻悄悄翹著。

第一節(jié)過半，江譯被換下場。隊友遞來毛巾，他往脖子上一搭，風(fēng)扇吹得濕透的球衣鼓起來，他擰瓶蓋時聽見隊長跟隊友說

萬能角色五班后衛(wèi)耍小動作，等會兒防著點

江譯不自覺的將視線落在看臺第三排

林薇薇讓蘇念看下比分，抬頭時視線正好撞上他。臉頰像被燙到似的，她立刻低頭看鞋尖，耳朵一點點紅起來，像夕陽染過的云。

江譯也連忙偏過頭，喝了口水

下半場節(jié)奏更快，比分交替上升。江譯斷第三個球時，膝蓋在地板上擦出輕響，褲腿沾了片灰?？磁_上驚呼涌來

陳宇軒沒事吧，江譯，你悠著點

江譯我沒事，注意防12號

陳宇軒行

最后三分鐘，比分45:43，三班領(lǐng)先兩分。對方發(fā)起最后進攻，江譯死死貼著持球的后衛(wèi)，眼看要投籃時，猛地起跳把球蓋了下來。陳宇軒搶過球沖向?qū)Ψ桨雸?，終場哨剛好響起。

結(jié)束后江譯被圍在中間，汗水順著下頜線往下淌，隨手抹了把，目光又往看臺飄

陳宇軒周航要去跟蘇念打招呼了，去不去？

陳宇軒湊他耳邊，語氣帶著揶揄。

江譯往看臺看，周航站在臺階下跟蘇念說話，手里還攥著白色護腕。林薇薇推了蘇念一把，她往前走兩步又停住，腳尖在地上輕輕碾著。

江譯不去

江譯拽下毛巾擦干

江譯先去買水

張萌在請大家喝汽水

陳宇軒去不去？

江譯這時候，大概搶完了吧

江譯還是去小賣部吧

陳宇軒也是，該被搶完了

看臺上，蘇念被林薇薇推著下臺階，聽見周航說

周航蘇念，他們都去小賣部了，一起？

蘇念不了吧，我還有作業(yè)

到了小賣部，人已經(jīng)不多了，陳宇軒對江譯說

陳宇軒周航總往蘇念那邊瞟了，你說他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

江譯不知道

他從冰柜拿出水付了錢，喝了口冰水，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沒壓下心里那點莫名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