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心機發(fā)出“嗚嗚”的輕響,像是被賦予了某種歡快的情緒。
血晶在胸口躍動的頻率逐漸加快,藍(lán)光屏上的數(shù)字一刻不停地攀升——【許晚舟:65】、【許晚舟:70】……每一跳都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力量感。
列車倒退的速度明顯放緩,仿佛連時間也在這一刻變得遲鈍。
林見微抬起頭,目光穿過車廂盡頭那扇緊閉的門。
門牌號【07】安靜地立在那里,縫隙中透出一抹微弱的綠光,如同夜幕下的一縷鬼火。
“倒計時還有71小時,但列車長室的門,只會在心跳滿100時開啟?!彼哉Z,聲音幾乎淹沒在草莓田瘋狂生長的聲音里。
藤蔓纏繞成心形,果實如小燈籠般掛滿枝頭,映襯得整個場景如夢似幻。
突然,離心機傳來一聲悠長的“嘀——”,藍(lán)光屏上的數(shù)字定格于【許晚舟:100】。
系統(tǒng)機械音隨之響起:“心跳滿百,列車長室開啟?!辫F門緩緩?fù)崎_一條縫隙,“嘶嘶”作響的冷氣涌出,像是冰窖裂開的一道口子。
沒有燈光,沒有窗戶,只有黑暗與沉悶的心跳聲從門后傳來——“咚……咚……咚……”低沉而有力,與許晚舟胸口的血晶完全同步。
許星禾剛伸手觸摸門把,血晶便猛然滾燙起來,灼熱溫度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媽,里面……有你的心跳?”
許晚舟的臉色蒼白到極致,指尖輕輕拂過胸前的血晶,聲音壓得極低,似乎害怕驚擾什么,“不是我的,是‘它’的。”
江舸不耐煩地將鋼管砸向地面,火花四濺,他皺眉催促:“別賣關(guān)子,‘它’是誰?”話音未落,門后的心跳驟然加速,“咚咚咚”連成一片,宛如萬馬奔騰。
厚重的門板因震動嗡嗡作響,鎖扣“咔啦”彈開。燈依舊未亮,可暗紅的光芒卻從地板縫隙滲了出來,猶如鮮血流淌。
房間中央,一個直徑兩米的圓形艙口赫然敞開,金屬梯螺旋向下延伸,深不見底。每踏一步,都伴隨著“吱呀”聲,仿佛老朽木椅被施加壓力。
許星禾的機械義肢探照燈劃破黑暗,照亮了梯壁上爬滿的暗紅色根須,那些根須竟然和草莓田枯萎時的模樣一模一樣。
他們終于抵達(dá)梯底,發(fā)現(xiàn)這里竟是由地鐵隧道改造成的窖室。
四壁嵌滿透明培養(yǎng)艙,艙內(nèi)浸泡著一顆顆巨大的草莓,而每顆草莓中心都鑲嵌著一張人臉——乘客、乘務(wù)員,甚至包括1999年的許晚舟。
這些人閉著眼睛,胸口插著細(xì)管,血液通過管道流向窖室中央那顆碩大的心臟。
這顆心臟足有轎車大小,表面布滿草莓紋路般的血管,每一次跳動,都會有粘稠液體泵進泵出,心跳聲正是由此而來。
江舸用鋼管挑起一根斷管,黏膩的血漿滴落,“滋啦”腐蝕聲隨即響起。
他冷笑一聲:“草莓田的根原來長在這兒。”然而林見微已然注意到心臟底部的一塊金屬銘牌,上面刻著:【β-07·草莓心臟·供能主控】。角落里還有一行褪色的小字:【1999.4.1 晚舟·原型】。
許晚舟站在心臟前,指尖顫抖著觸碰銘牌,語氣破碎而飄忽:“1999年那天,列車脫軌,我被拖進隧道,成了這心臟的‘原型’。草莓田是我的記憶投影,它枯萎,是因為心臟在抽取我的回憶,用來維持1999年的幻象?!?/p>
許星禾握緊機械義肢,指尖彈出鋒利的刀刃,“咔噠”作響,“那我砍了它!”然而林見微將刀尖抵住心臟表面時卻停住了。
她感受到微弱的心跳正通過刀身傳遞過來,與血晶的頻率完全一致。如果砍了心臟,許晚舟或許會立刻消失。
就在猶豫間,心臟突然發(fā)出機械女聲,與廣播里的溫柔磁帶音重疊在一起:
【救我……救我……】
【草莓枯萎,倒計時歸零,1999年將永遠(yuǎn)靜止,你們將永遠(yuǎn)困在4月1日00:00】
江舸瞇起眼睛:“怎么救?”
心臟回應(yīng):【替換原型,用新的記憶供能,草莓田可重生,倒計時可重啟】
聽到這句話,許星禾低下頭,機械義肢的指尖輕輕劃過胸前閃爍的血晶,“用我的記憶?”
許晚舟立刻抓住她的手,搖頭拒絕:“不,用我的女兒做燃料,我寧愿消散?!?/p>
林見微的目光掃過培養(yǎng)艙,最終停留在一個陌生面孔上——那是7歲的江舸,手里攥著五塊錢,眼中有街機廳的光芒閃爍。
江舸瞳孔驟縮,“艸,老子小時候也被摘進來了?”
這時,心臟表面浮現(xiàn)一圈鎖鏈,鎖鏈盡頭連接著三枚鑰匙孔:
【草莓鑰匙】【記憶鑰匙】【心跳鑰匙】。
旁邊分別刻著三行字:
【草莓田】【血晶】【列車長胸牌】。
系統(tǒng)再次發(fā)聲:
【三鑰齊開,原型替換,草莓重生,倒計時正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