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把操場烤得發(fā)燙，塑膠跑道泛著油亮的光。體育老師吹著哨子整隊，沈硯之站在隊伍末尾，后頸的皮膚像敷了層滾燙的紗布，連帶著呼吸都帶著點灼意。

“今天測1000米，都活動開了！”老師的聲音裹著熱浪砸過來，沈硯之扯了扯校服領(lǐng)口，試圖讓風(fēng)灌進(jìn)去些。旁邊的趙磊正忙著系鞋帶，嘴里念叨著：“聽說路硯辭也報了，他不是從來不參加體能測試嗎？”

沈硯之的目光下意識地往高三隊伍最前面瞟。路硯辭的白襯衫的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線條干凈利落。他似乎沒怎么熱身，只是安靜地站著，陽光落在他發(fā)梢，鍍了層淺金的邊。

“裝模作樣?！鄙虺幹吐曕土司洌瑓s沒由來地覺得后頸的灼意更甚了。從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開始，這股奇怪的燥熱就沒退過，像是有團(tuán)火藏在皮膚底下，燒得他坐立難安。他以為是天太熱，現(xiàn)在看來，好像沒那么簡單。

“第一組準(zhǔn)備！”老師舉著發(fā)令槍喊道。沈硯之往前挪了兩步，剛好跟路硯辭排在相鄰的跑道。兩人的胳膊肘幾乎要碰到一起，沈硯之能聞到他身上飄來的味道——不是汗味，而是種極淡的冷香，像冰鎮(zhèn)過的薄荷，清得讓人心頭發(fā)緊。

“離我遠(yuǎn)點?！鄙虺幹赃叧妨顺罚Z氣沖得像吃了槍藥。

路硯辭側(cè)過頭看他，眉峰微蹙：“你不舒服？”

“要你管。”沈硯之梗著脖子別過臉，心臟卻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這家伙的眼神太亮了，像淬了冰的玻璃，看得他后頸的皮膚都在發(fā)燙。

發(fā)令槍響的瞬間，沈硯之幾乎是憑著本能沖了出去。風(fēng)在耳邊呼嘯，熱浪撲面而來，可他非但沒覺得累，反而有種奇異的亢奮。雙腿像裝了彈簧，步頻快得驚人，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以前跑八百米都要喘半天，今天怎么突然跟打了雞血似的？

跑到第二圈時，他余光瞥見路硯辭跟在身后，距離始終保持在兩米左右。那家伙跑得很穩(wěn)，呼吸均勻得像節(jié)拍器，仿佛不是在測體能，而是在散步。

“喂，不行就別硬撐！”沈硯之故意放慢腳步，等路硯辭追上來些，“學(xué)霸也得服老，體能這東西……”

話沒說完，他突然覺得后頸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是被針扎了似的。眼前瞬間發(fā)黑，腳步猛地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跑道上。

“沈硯之！”趙磊的喊聲從身后傳來。

沈硯之死死咬著牙穩(wěn)住身形，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那股刺痛還在蔓延，帶著股陌生的熱流往四肢百骸竄，讓他的信息素突然變得躁動不安。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沖破束縛，帶著毀天滅地的勢頭——

這是……分化？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感覺身邊的氣壓驟然變低。路硯辭不知什么時候放慢了腳步，跟他并排跑著，眼神里帶著點他看不懂的凝重。更奇怪的是，隨著路硯辭靠近，他后頸的刺痛居然緩解了些，那股躁動的熱流也安分了不少。

“你……”沈硯之剛想開口，就被路硯辭打斷了。

“別說話，保持呼吸?！甭烦庌o的聲音很低，帶著種奇異的安撫力，“跟著我的節(jié)奏。”

他下意識地照做了。跟著路硯辭的步頻調(diào)整呼吸，吸氣四秒，呼氣六秒，原本混亂的氣息竟然慢慢平穩(wěn)下來。后頸的刺痛還在，但已經(jīng)能忍受了，只是那股燥熱還在骨子里竄，讓他渾身都不對勁。

沖過終點線時，沈硯之幾乎是癱倒在草坪上。趙磊拿著水瓶跑過來，一臉驚掉下巴的表情：“臥槽，你今天吃興奮劑了？居然跑進(jìn)三分半了！”

沈硯之沒力氣回話，只是仰頭看著天。湛藍(lán)的天空飄著幾朵白云，陽光透過香樟樹葉的縫隙灑下來，晃得他眼睛發(fā)花。路硯辭就站在不遠(yuǎn)處，體育老師正在跟他說話，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他點了點頭，然后往這邊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的瞬間，沈硯之突然覺得心臟像被什么攥住了似的。路硯辭的眼神很深，像藏著片海，讓他看不懂，卻又莫名地心慌。

“你真沒事？”趙磊蹲下來碰了碰他的胳膊，“臉怎么這么紅？”

“沒事。”沈硯之猛地坐起來，后頸的皮膚又開始發(fā)燙。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尖泛著不正常的紅，連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運動過量，他想起生物課本上的話——Alpha的二次分化往往伴隨著劇烈的生理反應(yīng)，信息素會在短時間內(nèi)飆升到峰值。

難道……他不是Beta？

這個想法讓他頭皮發(fā)麻。他猛地站起來，想去醫(yī)務(wù)室確認(rèn)一下，卻迎面撞上了走過來的路硯辭。

“讓開。”沈硯之的聲音發(fā)緊，下意識地想推開他，手卻被路硯辭一把抓住了。

對方的指尖很涼，帶著種奇異的安撫力，讓他躁動的信息素瞬間安分了不少。沈硯之愣住了，抬頭看見路硯辭的喉結(jié)滾了滾，眼神復(fù)雜得像揉碎了的星光。

“去醫(yī)務(wù)室。”路硯辭的聲音有點啞，“現(xiàn)在就去?！?/p>

“關(guān)你屁事！”沈硯之甩開他的手，轉(zhuǎn)身就往醫(yī)務(wù)室跑。他不敢再看路硯辭的眼睛，更不敢細(xì)想剛才那瞬間的奇異感覺——為什么這家伙的觸碰能安撫他躁動的信息素？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醫(yī)務(wù)室的門沒關(guān)，校醫(yī)正在整理藥品。沈硯之沖進(jìn)去的時候，她嚇了一跳，手里的藥瓶差點掉在地上：“怎么了這是？火燒屁股了？”

“我……”沈硯之剛想說自己可能在分化，后頸突然又是一陣劇痛。他疼得彎下腰，雙手死死抓著桌子邊緣，指節(jié)都泛白了。陌生的信息素在體內(nèi)橫沖直撞，帶著股野性的攻擊性，幾乎要把他的理智撕碎。

“Omega發(fā)情期？”校醫(yī)趕緊過來扶他，手剛碰到他的胳膊就愣住了，“不對……這信息素是……”

她猛地掀開沈硯之的后衣領(lǐng)，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的天，你這是……”

沈硯之疼得說不出話，只能從鏡子里瞥見自己的后頸——原本光滑的皮膚中央，鼓起了一塊硬幣大小的硬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像顆即將破殼的種子。

“Alpha……”校醫(yī)的聲音都在發(fā)顫，“你是Alpha的二次分化！而且是……”

“而且是什么？”沈硯之咬著牙問，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吞刀片。

校醫(yī)張了張嘴，似乎在猶豫什么，最后只是搖了搖頭：“沒什么，就是分化期反應(yīng)比較劇烈。你等著，我給你拿抑制劑?！?/p>

她轉(zhuǎn)身去藥柜拿東西的時候，沈硯之感覺后頸的刺痛又加劇了。陌生的信息素還在肆虐，帶著股想要沖破束縛的沖動。他能感覺到，這股信息素很強(qiáng)大，甚至帶著點……壓制性？

這不可能。普通Alpha的信息素雖然有攻擊性，但絕對沒有這么強(qiáng)的壓制力。

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門被推開了。路硯辭站在門口，白襯衫的領(lǐng)口被汗水浸濕，貼在鎖骨上，顯得有些狼狽。他的目光落在沈硯之的后頸上，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出去！”沈硯之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吼道，“誰讓你進(jìn)來的？”

路硯辭沒說話，只是往前走了兩步。隨著他的靠近，沈硯之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冷香，像層無形的網(wǎng)，溫柔地包裹住他躁動的信息素。那股橫沖直撞的野性瞬間安分了不少，后頸的劇痛也緩解了些。

“你……”沈硯之愣住了，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校醫(yī)拿著抑制劑回來，看到這一幕也驚呆了：“路同學(xué)，你……”

路硯辭沒理她，只是看著沈硯之，眼神里有種沈硯之看不懂的情緒：“忍著點?！?/p>

他的聲音很低，卻帶著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沈硯之下意識地沒再反抗，眼睜睜看著路硯辭走過來，接過校醫(yī)手里的抑制劑，動作熟練地拆開包裝。

“放松?！甭烦庌o的指尖碰到他后頸皮膚的時候，沈硯之打了個寒顫。那指尖很涼，帶著種奇異的魔力，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瞬間放松下來。

抑制劑注射進(jìn)去的瞬間，一股清涼的感覺順著血管蔓延開來。后頸的劇痛消失了，躁動的信息素也安分了不少，只剩下些微的燥熱，像潮水退去后留在沙灘上的余溫。

“好了?！甭烦庌o收回手，指尖沾了點沈硯之的汗水，“這幾天別劇烈運動，按時吃抑制劑?！?/p>

沈硯之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只是呆呆地看著他。陽光從窗戶照進(jìn)來，落在路硯辭的側(cè)臉上，給他的睫毛鍍了層金邊。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家伙的眼睛其實很好看，像盛著星光的湖，只是平時總被冰層蓋著，讓人看不真切。

“看夠了？”路硯辭的語氣恢復(fù)了平時的冷淡，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等等！”沈硯之突然喊道，“為什么……你的信息素能安撫我？”

路硯辭的腳步頓了頓，背對著他，聲音很輕：“巧合而已?！?/p>

說完，他就走出了醫(yī)務(wù)室，留下沈硯之一個人愣在原地。

巧合？沈硯之皺緊了眉頭，怎么也不信。普通Alpha的信息素是會相互排斥的，絕不可能有安撫作用。除非……路硯辭不是普通的Alpha？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壓下去了。怎么可能？路硯辭是Alpha，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

校醫(yī)在旁邊收拾東西，嘴里念念有詞：“怪事，真是怪事……兩個Alpha的信息素居然能兼容，還能相互安撫……”

沈硯之沒聽清她后面說什么，只是覺得腦子里亂糟糟的。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還殘留著路硯辭的溫度，涼絲絲的，卻帶著種奇異的暖意。

他想起剛才在跑道上，路硯辭讓他跟著自己的節(jié)奏呼吸；想起剛才在醫(yī)務(wù)室，他的信息素像被馴服的野獸；想起他后頸那枚正在成形的腺體……

一個荒謬的念頭在他腦海里生根發(fā)芽：或許，他和路硯辭之間，從來就不只是死對頭那么簡單。

這個念頭讓他心慌意亂，卻又有種莫名的期待。他甩了甩頭，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走，可后頸殘留的涼意，還有那股若有似無的冷香，都在提醒他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不是夢。

窗外的香樟樹沙沙作響，像在低聲訴說著什么秘密。沈硯之看著路硯辭離開的方向，心里突然冒出一個決定——他要查清楚，路硯辭到底是什么人，還要弄明白，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分化，到底藏著什么貓膩。

畢竟，他和路硯辭是死對頭。死對頭的事，他不能不管。

于是他回到了自己的班級，高三（九）班，卻瞄見了路硯辭坐在課桌上認(rèn)真寫作業(yè)。

路硯辭也正好對向他瞄過來的眼睛，便問：“你還難受嗎？”沈硯之回答：“怎么你爸爸沒有分化成Omega，你很難受？”

“……”

“隨你便。”

？？？

！??！

什么叫隨我便？

旁邊的 宋逸辰聽見他倆的談話，沒有忍住的哈哈大笑，“不是，路哥，你挺幽默的哈?！?/p>

路硯辭瞄了一眼他，隨后到：“謝謝你的夸獎。”

反而這邊的宋逸辰只能尷尬的撓撓頭。

沈硯之只回到自己倒數(shù)第2排的位置，沒錯，他的同桌正是趙磊，他望向窗戶的位置，路硯辭是Alpha，他現(xiàn)在也是Alpha，兩個Alpha在一起信息素應(yīng)該是相互排斥的，反而感覺很舒服，并不排斥。

莫非路硯辭分化成了Omega？

這個恐怖的想法油然而生，但是他很快打翻了這個幻想，沒錯沒錯，我要洗腦，我要洗腦，對沒錯洗腦，他要是真的分化成Omega，那他也不管，對，死對頭就是死對頭。

永遠(yuǎn)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