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底考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紙錾希泶痤}很順利，只是偶爾會下意識看向斜前方的蘇硯。他做題時很專注，握筆的姿勢和那天插牛奶吸管時一樣，手指骨節(jié)分明，動作沉穩(wěn)。

最后一門考英語時，江晚提前半小時就答完了題。她檢查試卷時，余光瞥見蘇硯正在寫作文，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忽然，他像是遇到了難題，停頓了幾秒，下意識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筆。

那動作和江晚自己遇到難題時一模一樣。

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親近感，直到監(jiān)考老師提醒還有十分鐘交卷，才猛地回過神來。

交卷鈴聲響起時，江晚看著蘇硯放下筆，指尖輕輕按了按眉心——那是她做完題常有的小動作。她慌忙低下頭收拾文具，卷筆刀碰到筆盒發(fā)出輕響，像極了此刻亂跳的心跳。

走出考場，溫知夏從后面追上來，胳膊搭在她肩上：“完了完了，英語作文最后一句時態(tài)好像錯了！”她忽然朝江晚身后努努嘴，“欸，蘇硯跟上來了?！?/p>

江晚腳步一頓，沒敢回頭。直到一道清淺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你英語好像很好？”

她猛地轉(zhuǎn)過身，撞進蘇硯帶著笑意的眼睛里。他手里捏著英語試卷的一角，指腹蹭過剛才寫作文的位置：“最后那個句型，是不是應該用過去完成時？”

江晚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在問什么。她點點頭，指尖無意識地卷著校服衣角：“嗯，因為動作發(fā)生在過去的過去……”話沒說完，就看見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我就覺得哪里不對，謝謝你。”

溫知夏在旁邊“哇”了一聲：“蘇硯你居然會問人題？我還以為你什么都會呢?！?/p>

蘇硯沒接話，目光落在江晚微微發(fā)紅的耳尖上，頓了頓才說：“很多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彼挚戳搜弁蟊恚叭ナ程脝?？聽說今天有糖醋排骨?！?/p>

江晚心里咯噔一下。那天他嘗牛奶的樣子還在眼前，此刻聽見“糖醋排骨”四個字，臉頰又開始發(fā)燙。她含糊地應了聲“好”，跟在他身后往食堂走。

陽光穿過走廊的窗戶，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江晚看著蘇硯的背影，忽然發(fā)現(xiàn)他走路時會輕輕晃一下右手，像在調(diào)整握筆的姿勢——那和她自己寫完作業(yè)放松手腕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

她偷偷抬眼，正好看見蘇硯轉(zhuǎn)過頭，目光在她臉上停了半秒，又很快移開，嘴角卻似乎揚起了一點淺淺的弧度。

原來有些相似，是藏在不經(jīng)意的細節(jié)里的。就像此刻食堂飄來的糖醋香，混著心里那點悄悄滋長的甜，讓江晚忽然覺得，這場摸底考結(jié)束后的風，都變得格外溫柔。

食堂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糖醋排骨的香氣裹著蒸汽撲面而來，暖融融的。

蘇硯先去打飯，江晚和溫知夏跟在后面排隊。隔著兩三個同學的距離，她能看見他接過餐盤時，指尖在邊緣輕輕頓了頓——那是她端熱盤子時下意識的小動作。

等她們端著餐盤找到座位，蘇硯已經(jīng)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擺著兩素一葷，糖醋排骨單獨放在最外側(cè)。見她們過來，他往旁邊挪了挪椅子，沒說話，只是低頭扒了口飯。

今天蘇郁，陳知野和江語桐他們?nèi)齻€想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就請了假出校吃了，溫知夏本來也要和他們一起出去的，但這剛考完試真的是太累，就干脆跟著江晚在食堂吃了。

溫知夏毫不客氣地坐下，夾起一塊排骨就嘆：“果然還是食堂的糖醋排骨最夠味?！闭f著用胳膊肘碰了碰江晚，“你快吃啊，發(fā)什么呆?！?/p>

江晚哦了一聲，拿起筷子，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蘇硯的餐盤。他吃飯很慢，咀嚼時臉頰動得很輕，偶爾夾起排骨，會先抿掉邊緣的醬汁——那和她自己怕弄臟嘴角的習慣如出一轍。

這空氣安靜的可怕，溫知夏這會兒正忙著吃飯，也沒能空出時間來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