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落滿石桌時，池挽祎正趴在桌上看白婧儀煎藥。
藥罐在小泥爐上咕嘟作響，淡褐色的藥汁冒著熱氣，混著院子里月季的甜香，在傍晚的風(fēng)里漫散開。白婧儀蹲在爐邊，拿著蒲扇輕輕扇火，側(cè)臉被火光映得微紅，鬢角的碎發(fā)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還要多久？”池挽祎的聲音帶著點慵懶的沙啞。她的腿還沒大好，不能久站，大多數(shù)時候只能坐著或躺著，日子過得像檐下的風(fēng)鈴，緩慢而悠閑。
“快了?！卑祖簝x回頭看她，嘴角噙著笑，“再等一刻鐘，放些蜂蜜進(jìn)去，就不苦了。”
池挽祎撇撇嘴，視線落在她手腕上那道淺淺的疤痕上。那是引星脈那晚留下的，當(dāng)時白婧儀為了穩(wěn)住星圖，割破手腕以精血為引，雖然后來用了最好的靈藥，還是留下了一道淡粉色的印記，像條小小的蚯蚓，趴在白皙的皮膚上。
“在看什么？”白婧儀順著她的目光低頭，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那道疤痕。
“在想……”池挽祎拖長了調(diào)子，忽然笑起來，“在想你當(dāng)時流了那么多血，會不會疼哭了。”
白婧儀被她逗笑，放下蒲扇走過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你倒還有力氣說笑。那天是誰疼得抓著我的手不放，指甲都快嵌進(jìn)我肉里了？”
池挽祎的臉微微發(fā)燙，別過頭去看院墻。墻外的巷子里傳來孩童的嬉笑聲，還有賣糖葫蘆的吆喝聲，帶著人間煙火的熱鬧。她住在這里已經(jīng)三個月了，從最初的不習(xí)慣，到如今覺得這樣的日子也很好。
沒有觀星臺的清冷，沒有星軌異動的焦慮，只有柴米油鹽的瑣碎和身邊人的陪伴。
“藥好了?！卑祖簝x端著藥碗走過來，遞到她面前。藥汁已經(jīng)濾去了渣，盛在白瓷碗里，泛著溫潤的光澤，聞起來竟沒什么苦味。
池挽祎接過碗，小口小口地喝著。蜂蜜的甜混著藥香，意外地不難喝。她喝完放下碗，看見白婧儀正看著她笑，眼角的細(xì)紋在夕陽下格外柔和。
“笑什么？”
“笑你像只偷吃到糖的貓?！卑祖簝x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大夫說你恢復(fù)得很好，再過兩個月，說不定就能不用拄拐杖了?！?/p>
池挽祎的眼睛亮了亮：“真的？”
“真的?！卑祖簝x點頭，語氣認(rèn)真，“到時候我們?nèi)ビ魏ヅ郎?，去你說過的那個有萬畝桃花的鎮(zhèn)子?！?/p>
池挽祎笑著點頭，心里卻有些悵然。她知道白婧儀說的這些，都是她曾經(jīng)在觀星臺的深夜里，對著星圖隨口說過的話。那時她以為這些不過是遙不可及的奢望，沒想到如今竟能有機會實現(xiàn)。
只是……
她看向白婧儀，忽然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似乎比往日蒼白了些，眼下也帶著淡淡的青影。
“你最近是不是又沒睡好？”池挽祎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指尖觸到一片微涼，“是不是云境山那邊有什么事？”
白婧儀握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最近研制新藥，熬了幾個通宵。別擔(dān)心，我沒事?！?/p>
池挽祎皺了皺眉，沒有再追問。她知道白婧儀的性子，若是不想說，追問也沒用。但她心里那點不安，卻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開了一圈圈漣漪。
不安在三日后變成了現(xiàn)實。
那天清晨，池挽祎還沒睡醒，就被院子里的動靜吵醒了。她披衣走到窗邊，看見青禾正站在院中央，神色焦急地對白婧儀說著什么。青禾穿著云境山的道袍，顯然是剛從山上下來。
池挽祎的心猛地一沉，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青禾？怎么來了？”
青禾看見她，眼圈一紅，連忙躬身行禮：“峰主?！?/p>
白婧儀回頭看她，臉上帶著安撫的笑：“醒了？外面涼，怎么不多穿點？”
“到底出什么事了？”池挽祎沒有理會她的話，目光緊緊盯著青禾。
青禾張了張嘴，看了看白婧儀，似乎有些猶豫。
“讓她說。”池挽祎的聲音冷了下來。
白婧儀嘆了口氣，對青禾點了點頭。
“是……是搖光星?！鼻嗪痰穆曇魩е澏?，“三日前開始，它的光度又在減弱，而且……而且星軌出現(xiàn)了異常波動，玄清真人說，像是……像是上次的戾氣又回來了?！?/p>
池挽祎只覺得渾身一冷，像是被冰水澆透了。怎么會？她們明明已經(jīng)震散了戾氣，星軌也穩(wěn)定了，怎么會……
“不可能?！彼哉Z，“我們明明成功了……”
“峰主，是真的?！鼻嗪碳钡?，“這幾日各峰都能感覺到氣場紊亂，山下也開始出現(xiàn)怪事，有村落的井水突然變渾，還有人說夜里看到紅光……”
“紅光？”白婧儀的臉色沉了下來，“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就在離我們這兒不遠(yuǎn)的柳溪鎮(zhèn)?！?/p>
白婧儀的眉頭緊緊皺起，轉(zhuǎn)身對池挽祎說：“挽祎，你在家等著，我去柳溪鎮(zhèn)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池挽祎立刻說道。
“你不能去。”白婧儀反對，“你的腿還沒好，而且柳溪鎮(zhèn)現(xiàn)在情況不明，太危險了?！?/p>
“危險你就能去？”池挽祎的聲音帶著怒意，“白婧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最近臉色不好，是不是因為這個？”
白婧儀沉默了，算是默認(rèn)。
池挽祎只覺得一陣無力，她看著白婧儀蒼白的臉，忽然明白了。那天星脈沖擊雖然震散了戾氣，卻沒能徹底根除，那些戾氣不過是暫時蟄伏，如今又卷土重來了。而白婧儀，恐怕早就察覺到了，只是一直瞞著她。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池挽祎的聲音帶著哽咽，“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
“我不想讓你擔(dān)心。”白婧儀的聲音有些疲憊，“你身體剛好，我不想你再受刺激?！?/p>
“可我是天璣峰主！”池挽祎提高了聲音，“守護星軌是我的責(zé)任，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
“因為你是我想護著的人！”白婧儀也提高了聲音，眼眶泛紅，“我不想再看到你為了星軌拼命，不想再看著你倒下！池挽祎，你就不能……就不能自私一點嗎？”
池挽祎愣住了。她看著白婧儀泛紅的眼眶，心里的憤怒忽然就泄了氣，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是啊，白婧儀只是想護著她，像她當(dāng)初想護著白婧儀一樣。
“我跟你去柳溪鎮(zhèn)。”池挽祎的聲音軟了下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管是什么情況，我們一起面對。”
白婧儀看著她，看了很久，終于點了點頭：“好?！?/p>
柳溪鎮(zhèn)的情況比她們想象中更糟。
鎮(zhèn)子外的稻田里，稻穗全都變成了黑褐色，像被火燒過一樣。鎮(zhèn)口的井水泛著渾濁的紅光，散發(fā)著淡淡的腥氣。街上行人寥寥，偶爾遇到幾個百姓，也都是神色惶恐，眼神躲閃。
她們找到鎮(zhèn)長，一個干瘦的老頭，說起最近的怪事，嚇得渾身發(fā)抖。
“是……是從七日前開始的。”鎮(zhèn)長哆哆嗦嗦地說，“先是西邊的老井變渾，然后是稻田里的稻子發(fā)黑，接著……接著夜里就開始看到紅光，還聽到怪聲，像是……像是有人在哭?！?/p>
“紅光在哪里出現(xiàn)最多？”白婧儀問道。
“在……在鎮(zhèn)子?xùn)|頭的破廟里?！辨?zhèn)長指了指東邊的方向，“那廟早就荒廢了，據(jù)說……據(jù)說鬧鬼?！?/p>
白婧儀和池挽祎對視一眼，決定去破廟看看。
破廟在鎮(zhèn)子?xùn)|頭的山坡上，殘垣斷壁，雜草叢生。剛走到廟門口，池挽祎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戾氣，和上次搖光星上的戾氣一模一樣，只是更加稀薄，卻帶著一種陰毒的氣息。
“小心點?！卑祖簝x握緊了她的手，指尖微涼。
兩人走進(jìn)破廟，廟里蛛網(wǎng)密布，神像早已殘破不堪。戾氣的源頭在神像后面，那里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鑿出來的。
“這是……”池挽祎的眉頭緊鎖。
“是地脈的裂口?！卑祖簝x的臉色很難看，“戾氣不是從星軌上來的，是從地脈里冒出來的?！?/p>
“地脈？”池挽祎愕然，“地脈里怎么會有戾氣？”
“恐怕是上次星脈沖擊的后遺癥?！卑祖簝x嘆了口氣，“我們只想著震散星軌上的戾氣，卻沒想到星脈與地脈相連，強大的沖擊力讓地脈也出現(xiàn)了裂痕，那些潛藏在地底的戾氣，順著裂痕冒出來了?！?/p>
池挽祎的心沉了下去。地脈比星脈更復(fù)雜，若是地脈里的戾氣擴散開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
“那怎么辦？”她問道。
“必須堵住裂口，凈化地脈里的戾氣。”白婧儀的眼神堅定，“否則用不了多久，不僅是柳溪鎮(zhèn)，整個云境山腳下都會被戾氣侵蝕?！?/p>
“怎么堵？”
白婧儀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需要有人進(jìn)入地脈，找到戾氣的源頭，用自身靈力凈化。但地脈深處陰寒無比，戾氣濃度極高，進(jìn)去的人……九死一生。”
池挽祎的心猛地一揪，她看著白婧儀，忽然明白了她想說什么。
“我去?！背赝斓t立刻開口。
“不行！”白婧儀想也不想就反對，“你身體還沒恢復(fù)，靈力盡失，進(jìn)去就是送死！”
“那你去就是送死嗎？”池挽祎反問，“白婧儀，你別忘了，我是天璣峰主，與地脈也有聯(lián)系，或許我能感應(yīng)到戾氣的源頭?！?/p>
“你的腿……”
“我的腿沒關(guān)系?！背赝斓t打斷她，語氣堅定，“我可以拄著拐杖，實在不行，你背著我也行?？傊冶仨毴??！?/p>
白婧儀看著她，眼中閃過掙扎和痛苦。她知道池挽祎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
“好?！弊罱K，她還是點了點頭，聲音帶著沙啞，“我們一起去。”
進(jìn)入地脈的前一晚，她們住在柳溪鎮(zhèn)的客棧里。
池挽祎坐在窗邊，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搖光星的位置果然黯淡了許多，像一顆快要熄滅的螢火。她拿出隨身攜帶的星圖，指尖劃過搖光星的位置，心里五味雜陳。
白婧儀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面走進(jìn)來，放在桌上：“吃點東西吧，明天會很耗體力?！?/p>
池挽祎放下星圖，看著碗里的荷包蛋，忽然笑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面嗎？在云境山的食堂，你把你的荷包蛋夾給了我。”
白婧儀也笑了：“記得。那時你剛?cè)腴T，瘦瘦小小的，總被師兄師姐欺負(fù)，連飯都搶不到?！?/p>
“誰說的？”池挽祎不服氣，“我那是讓著他們?！?/p>
白婧儀笑著搖搖頭，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小口吃面。燭光在她臉上跳躍，映得她的側(cè)臉柔和而溫暖。
“婧儀，”池挽祎忽然開口，“如果……如果我們出不來了，你會不會后悔？”
白婧儀沉默片刻，認(rèn)真地看著她：“不后悔。能和你在一起，無論去哪里，我都不后悔?！?/p>
池挽祎的眼眶紅了，她低下頭，繼續(xù)吃面，眼淚卻忍不住掉進(jìn)了碗里，咸咸的，混著面湯的香味。
“我也不后悔?！彼煅手f，“能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那一晚，她們擠在一張小小的床上，像小時候那樣緊緊抱著彼此。沒有說話，只是聽著對方的心跳，感受著彼此的溫度，仿佛這樣就能汲取力量，面對明天的未知。
第二天清晨，她們來到破廟的洞口。青禾已經(jīng)按照白婧儀的吩咐，帶來了一些法器和靈藥。
“峰主，白長老，你們一定要小心。”青禾的眼睛紅紅的，“我會在這里守著，等你們出來?！?/p>
池挽祎點點頭，對白婧儀說：“走吧。”
白婧儀背起她，握緊了手中的法器，深吸一口氣，縱身跳進(jìn)了洞口。
洞口下面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黑漆漆的，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和腳步聲。白婧儀的靈力在周身形成了一道光罩，照亮了前方的路。通道里陰冷潮濕，戾氣的氣息越來越濃，刺得人皮膚發(fā)麻。
“還能撐住嗎？”白婧儀低頭問她。
“沒事?！背赝斓t靠在她背上，聲音有些發(fā)悶，“我能感覺到戾氣的源頭，就在前面?！?/p>
她們往前走了大約半個時辰，通道忽然變得開闊起來，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里布滿了奇形怪狀的石筍，石筍上泛著幽幽的紅光，那是被戾氣侵蝕的痕跡。
而在溶洞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裂口，黑色的戾氣像濃煙一樣從裂口里冒出來，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就是那里?！背赝斓t的聲音有些凝重。
白婧儀將她放下，扶著她站穩(wěn)。池挽祎拄著拐杖，看著那個裂口，眉頭緊鎖。
“戾氣比我想象中要濃?！彼f道，“直接凈化恐怕不行，會被戾氣反噬?！?/p>
“我有辦法?！卑祖簝x從懷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玉瓶，里面裝著淡金色的液體，“這是我用自己的靈力和精血煉制的‘清靈液’，能暫時壓制戾氣。我們先把清靈液倒進(jìn)裂口，壓制住戾氣的擴散，然后再想辦法凈化?！?/p>
池挽祎點頭：“好?！?/p>
白婧儀小心地走到裂口邊，將清靈液倒進(jìn)裂口里。只見淡金色的液體一接觸到黑色的戾氣，立刻冒出了白色的煙霧，戾氣的濃度果然減弱了不少。
“有效！”池挽祎驚喜道。
就在這時，裂口里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一股強大的戾氣猛地噴涌而出，將白婧儀狠狠掀飛出去。
“婧儀！”池挽祎驚呼出聲。
白婧儀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小心！”她掙扎著喊道，“戾氣里有東西！”
池挽祎抬頭，只見從裂口里鉆出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外形像一條蛇，卻長著九個腦袋，每個腦袋上都冒著黑色的戾氣，眼睛是血紅色的，看起來極其恐怖。
“是九頭蛇妖！”池挽祎倒吸一口涼氣，“傳說中在地脈深處修煉的妖怪，以戾氣為食！”
九頭蛇妖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嘶鳴，九個腦袋同時轉(zhuǎn)向她們，噴出黑色的毒液。
白婧儀忍著傷痛，猛地起身，用靈力形成一道屏障，擋住了毒液。但她剛受過傷，靈力運轉(zhuǎn)不暢，屏障只堅持了片刻就碎裂了。
“挽祎，快走！”白婧儀喊道，“我拖住它，你去找玄清真人求援！”
“我不走！”池挽祎固執(zhí)地?fù)u頭，“要走一起走！”
九頭蛇妖再次噴出毒液，這一次，池挽祎毫不猶豫地?fù)踉诹税祖簝x面前。她知道自己沒有靈力，擋不住毒液，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白婧儀受傷。
就在毒液快要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胸口忽然閃過一道耀眼的金光，那是她失了靈髓后留下的傷疤。金光形成了一道屏障，將毒液反彈了回去，正好落在九頭蛇妖的一個腦袋上。
九頭蛇妖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嘶鳴，那個腦袋瞬間被腐蝕了。
池挽祎和白婧儀都愣住了。
“這是……”池挽祎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那里傳來一陣溫?zé)岬母杏X。
“是星髓的力量！”白婧儀驚喜道，“你的靈髓雖然被取走了，但星髓的印記還在，它能感應(yīng)到你的危險，自動護主！”
池挽祎的眼睛亮了起來。她能感覺到一股微弱但溫暖的力量從胸口蔓延開來，流遍全身。雖然不如以前的靈力強大，卻帶著一種純凈而堅韌的力量。
“婧儀，我有辦法了！”池挽祎說道，“星髓印記能克制戾氣，或許也能凈化它！你幫我牽制住蛇妖，我去凈化裂口！”
白婧儀點頭：“好！你小心！”
她再次起身，手持法器沖向九頭蛇妖。池挽祎拄著拐杖，艱難地向裂口走去。她能感覺到星髓印記的力量在不斷增強，胸口越來越熱，仿佛有一顆小太陽在燃燒。
走到裂口邊，她伸出手，按在裂口上。星髓的力量順著她的手掌，源源不斷地注入裂口里。黑色的戾氣遇到金色的星髓之力，像冰雪遇到陽光一樣，開始迅速消融。
九頭蛇妖感覺到了威脅，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嘶鳴，擺脫了白婧儀的牽制，猛地向池挽祎撲來。
“挽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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