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爽到你了

中秋的月華如水銀瀉地，將蘇家老宅的青瓦白墻鍍上一層溫柔的銀邊。院中的桂花開了，暗香浮動，與廚房飄出的菜肴香氣交織在一起，勾勒出家的味道。蘇慕云站在院門口，有些緊張地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這是他八年來第一次帶人回家過中秋，而這個人，偏偏是陸燼川。

“緊張？”陸燼川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指尖溫暖而堅定，“怕阿姨不接納我？”

蘇慕云搖搖頭，又點點頭：“媽媽一直很喜歡你，只是...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了?！?/p>

陸燼川輕笑，舉起手中的禮品盒：“特意準備了阿姨最喜歡的西湖龍井和叔叔收藏的茅臺，應(yīng)該能加點分？”

這時，蘇宅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蘇晚探出頭來，眼睛笑成兩道月牙：“哥，燼川哥，你們站在門口談戀愛呢？快進來，媽媽做了好多菜！”

客廳里，蘇母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家宴。見到陸燼川，她眼中閃過復(fù)雜的神色，但很快化為溫和的笑意：“燼川來了，快坐。這么多年不見，長得更俊了。”

陸燼川恭敬地遞上禮物：“阿姨中秋快樂，這是一點心意?！?/p>

蘇母接過茶葉，眼神微動：“還記得我喜歡喝龍井？”

“記得。”陸燼川微笑，“您總是說，龍井要明前的，水溫80度，泡出來的茶湯才清亮甘醇。”

蘇母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轉(zhuǎn)身去廚房端菜了。蘇慕云悄悄捏了捏陸燼川的手心，低聲問：“你怎么連這個都記得？”

陸燼川側(cè)頭在他耳邊輕語：“關(guān)于你的一切，我都記得?！?/p>

宴席上，氣氛意外地融洽。陸燼川不僅記得蘇母的飲茶喜好，還記得蘇父喜歡收藏字畫，特意帶來一幅當代名家的水墨小品。更讓蘇慕云驚訝的是，他連蘇晚大學讀的專業(yè)和最近的工作動向都一清二楚，聊起來毫無隔閡。

“燼川哥，你怎么知道我們公司最近在搞數(shù)字化轉(zhuǎn)型？”蘇晚驚訝地問。

陸燼川從容地給蘇慕云夾了一筷子菜：“偶爾關(guān)注一下行業(yè)動態(tài)。如果需要資源，我可以介紹幾個專家給你們?！?/p>

蘇母默默觀察著陸燼川的一舉一動，看他自然地給蘇慕云剝蝦、盛湯，甚至記得挑出菜里的香菜——那是蘇慕云從小就不吃的。她的眼神漸漸柔軟下來。

飯后，蘇晚主動提議去老倉庫找些老照片來看：“哥，記得嗎？小時候你們經(jīng)常躲在倉庫里講悄悄話?！?/p>

蘇慕云耳根微熱，陸燼川卻笑著應(yīng)下：“好啊，我也好久沒看了?！?/p>

老倉庫在宅子后院，堆放著各種舊物，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樟木和舊紙張的氣息。蘇晚舉著手電筒在前面帶路，忽然“哎呀”一聲：“門好像卡住了?！?/p>

陸燼川上前查看，發(fā)現(xiàn)倉庫的老式銅鎖確實銹住了。他試著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我去找工具?！碧K晚說著，突然快步退出倉庫，只聽“咔噠”一聲，門從外面被反鎖了。

蘇慕云愣?。骸巴硗?？”

門外傳來蘇晚帶著笑意的聲音：“哥，燼川哥，不好意思啊，這鎖有點問題，我去找人幫忙——可能得一會兒！”腳步聲漸行漸遠，明顯是故意的。

倉庫里頓時安靜下來，只有月光從天窗傾瀉而下，在地上投下一片銀白。蘇慕云無奈地嘆氣：“這丫頭...”

陸燼川卻低笑起來：“和當年一樣?！?/p>

蘇慕云怔住。是啊，高三那年，蘇晚也曾這樣把他們反鎖在學校的器材室里，美其名曰“促進感情”。那時陸燼川也是這樣笑著，然后...

“等等，”蘇慕云忽然想起什么，“你不會又要...”

話音未落，陸燼川已經(jīng)從口袋里掏出那個熟悉的銀鐲。月光下，鐲子上的齒痕清晰可見。他熟練地將鐲子尖端卡進鎖孔，輕輕一撬——“咔嗒”，老舊的鎖應(yīng)聲而開。

蘇慕云目瞪口呆：“你怎么還留著這個？而且隨身帶著？”

陸燼川把玩著銀鐲，眼神溫柔：“一直帶著，就像帶著對你的念想?！彼蚯耙徊剑瑢⑻K慕云困在自己與門板之間，“還記得嗎？第一次用這個鐲子撬鎖，是為了帶晚晚去天臺看藍花楹。”

蘇慕云當然記得。那時蘇晚生病住院，心情低落，他想帶妹妹去天臺散心，卻發(fā)現(xiàn)門被鎖住了。陸燼川二話不說，掏出這個銀鐲就開始撬鎖，急得甚至用牙齒咬著借力，在鐲子上留下了永遠的齒痕。

“你總是這樣，”蘇慕云輕聲說，“為我做這么多，卻從不說什么?！?/p>

陸燼川低頭，額頭抵著他的：“因為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就在這時，倉庫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和壓抑的輕笑。蘇慕云剛要開口，卻被陸燼川輕輕捂住嘴：“聽聽看？”

只聽蘇母的聲音傳來，帶著難得的笑意：“這兩個孩子...晚晚，你是不是又學小時候那套？”

蘇晚笑嘻嘻地回應(yīng)：“媽，你不覺得他們這樣很配嗎？燼川哥等了哥八年，連你住院時墊付醫(yī)藥費、每年給我寄生日禮物的事都瞞著，這樣的好男人去哪找？”

蘇母輕嘆一聲：“是啊...那年我住院，要不是燼川暗中幫忙，我們可能真的撐不過來。他跪著求我不要告訴你哥，說怕傷他自尊...這孩子，看著冷淡，心思卻比誰都細?！?/p>

蘇慕云猛地抬頭，看向陸燼川。月光下，對方的眼神溫柔而坦然。

“你...”蘇慕云的聲音哽咽了，“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陸燼川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因為愛你，所以想守護你珍惜的一切。你的家人，你的夢想，你的驕傲...所有所有?！?/p>

門外，蘇母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幾分鄭重：“晚晚，去叫你哥和燼川出來吧。有些話，該當面說清楚了?！?/p>

蘇晚應(yīng)聲而來，打開倉庫門，臉上帶著狡黠的笑。蘇慕云和陸燼川走出倉庫，看到蘇母站在月光下，神色溫和而莊重。

“媽，”蘇慕云有些忐忑，“我們...”

蘇母抬手制止他的話，目光轉(zhuǎn)向陸燼川：“燼川，這八年來，你為我們家做的一切，我都知道。阿姨謝謝你，也...對不起你?！?/p>

陸燼川恭敬地躬身：“阿姨言重了。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p>

“沒有什么應(yīng)不應(yīng)該，”蘇母搖頭，“只有愿不愿意。你愿意為慕云付出這么多，甚至不求回報，這份心意，我很感動?！彼聪蛱K慕云，“小云，媽媽這些年看著你一個人扛著所有，心里很難受?，F(xiàn)在有燼川在你身邊，媽媽...放心了?！?/p>

蘇慕云的眼淚終于落下。這些年來，他從未在母親面前表現(xiàn)出脆弱，總是強撐著一切。此刻聽到這番話，所有的堅強瞬間土崩瓦解。

陸燼川輕輕握住他的手，給予無聲的支持。

就在這時，陸燼川突然單膝跪地，從口袋里取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來，里面是一對設(shè)計簡約卻別致的對戒，戒圈內(nèi)側(cè)似乎鑲嵌著什么特殊材質(zhì)，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阿姨，晚晚，”陸燼川的聲音清晰而堅定，“今天趁這個機會，我想正式請求你們的同意?！彼D(zhuǎn)向蘇慕云，眼神灼灼，“慕云，八年前我錯過了你，八年后我不想再錯過。這份合同，”他舉起戒指，“簽終身約嗎？乙方陸燼川承諾永不違約?！?/p>

蘇晚激動地捂住嘴，蘇母眼中泛起淚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蘇慕云身上。

蘇慕看著那對戒指，突然發(fā)現(xiàn)戒圈內(nèi)鑲嵌的正是那個銀鐲的碎片，齒痕的位置被精心保留，成為獨特的花紋。他想起十二歲初遇時那個安靜的小少年，想起十七歲雪夜公交站臺的告白，想起二十歲分手時的心痛，想起八年后重逢的點點滴滴...

最后，他伸出手，聲音輕柔卻堅定：“甲方同意了?！?/p>

陸燼川的手微微顫抖，小心翼翼地為蘇慕云戴上戒指，尺寸完美契合。蘇慕云拿起另一枚戒指，也為陸燼川戴上。

月光下，兩枚戒指交相輝映，鑲著的銀鐲碎片仿佛訴說著一段跨越時光的愛戀。蘇晚第一個鼓起掌來，蘇母也欣慰地點頭。

就在這時，陸燼川突然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差點忘了，應(yīng)該記錄一下這個時刻?！?/p>

他對著兩人交握的手拍了一張照片，背景是蘇家老宅的月色和桂花樹。隨后，他更新了一條朋友圈，配文很簡單：“甲方已簽終身約?！?/p>

幾乎在瞬間，蘇慕云的手機就響起了提示音。他笑著轉(zhuǎn)發(fā)并評論：“年下攻的終極勝利——等到哥主動官宣?！?/p>

月光如水，桂香如霧。在這個團圓的中秋夜，兩顆分離八年的心終于徹底重逢。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翻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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