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地·午后兩點十七分
蒲公英被風卷得老高,陽光像被誰細細篩過,落在草葉上就成了碎金。
你窩在臨時綁的帆布吊床里,身上蓋著兩層薄毯,最外層那條深紅色披風是臨出門前迪盧克硬塞給你的——他說“風大”,說完就轉身走了,好像只是順手。
【彈幕】
「盧老爺?shù)呐L!四舍五入老婆被圈住了!」
「前面的別亂四舍五入,巴巴托斯還在樹上看著呢。」
「新人第一次見這場面,這病弱感也太真了吧……」
你眨眨眼,把視線從空氣里那一行行半透明小字上移開。
——是的,只有你能看見。
它們自稱“彈幕”,像一群住在空氣里的觀眾,實時點評你的一舉一動;而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擁有這場離譜的“超能力”。
溫迪坐在不遠處橫倒的風神像上,撥弦試了幾個音。
“喂——”他沖你揚聲,“風告訴我,你又在偷看奇怪的小字了?”
你下意識把毯子往上拽,蓋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彈幕】
「巴巴托斯別問!問就是老婆害羞!」
「詩人你快唱!唱到她肯分享!」
溫迪笑了笑,指尖一挑。
一縷風像聽話的小動物,卷著你垂落的發(fā)絲繞到耳后,又輕輕碰了碰你因為咳嗽而微紅的耳尖。
“不能分享也沒關系,”他換了個和弦,聲音低下來,“那我就自己猜——嗯,第一條彈幕肯定在夸我?guī)???/p>
你被他逗得嘴角上揚,卻因此牽出一串細碎的咳。
【彈幕】
「別咳??!肺要碎了!」
「溫迪快奶一口!風神保佑!」
風真的暖了一度。
溫迪把豎琴背到身后,三兩步跳下神像,走到你吊床旁邊蹲下。
“回蒙德城嗎?”
你搖頭,聲音很輕:“城里太吵,我想聽風。”
“聽風不需要跑這么遠?!彼焓痔婺阋戳艘刺鹤?,“聽風只需要——”
他指尖在你額頭一點,一縷青綠色的風元素像印章落下,涼意散開,連喉嚨里的癢意都安分下來。
【彈幕】
「我靠,官方開掛!」
「風神親自給老婆上buff!」
你愣了一下:“謝謝……”
溫迪歪頭:“謝什么?謝風?”
“謝你?!?/p>
他眼睛彎成月牙:“那就等價交換——”
說著,他忽然俯身,在你披風領口別上一朵剛吹過來的蒲公英。
“風神的回禮?!?/p>
蒲公英的絨毛蹭在你下巴,癢癢的。
【彈幕】
「巴巴托斯A上去了!」
「別吵,我在截圖!」
你抬手想碰那朵小絨球,指尖卻因為乏力而微微發(fā)抖。
溫迪注意到了,極輕地嘆了口氣。
“還是冷?”
“一點點。”
他干脆坐下來,背靠著吊床的木樁,讓你剛好能枕在他肩窩。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風繞過他的披風,把你整個人圈進去。
你悄悄深呼吸,聞到蘋果酒和青草混合的味道。
【彈幕】
「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里……」
「巴巴托斯你算計好的吧!」
你被他暖得昏昏欲睡,忽然想起什么,小聲問:“溫迪,如果有一天彈幕消失了……”
“那就由我來當彈幕。”
“嗯?”
“在你耳邊,一條一條念給你聽?!?/p>
他說這話時沒回頭,聲音混在風聲里,像最輕的誓言。
遠處傳來清脆的馬蹄聲。
迪盧克牽著一匹棗紅馬慢慢走近,馬上掛著一只小小的保溫籃。
【彈幕】
「盧老爺來了!修羅場預警!」
「左溫右盧,我宣布風起地改名‘風起修羅場’!」
迪盧克停在吊床另一側,把保溫籃放在你手邊,掀開蓋子。
熱氣帶著姜味和蜂蜜的甜撲面而來。
“路過晨曦酒莊,順手多煮了一點。”
他語氣平靜得像報告天氣,可紅眸卻在你枕著溫迪肩的姿勢上停了一秒。
溫迪揮揮手:“哎呀,迪盧克老爺好巧,風神今天休假。”
迪盧克淡淡:“風神休假,你也不該讓病人吹風?!?/p>
“有風才不會悶?!睖氐闲Σ[瞇,“況且,風聽我的?!?/p>
【彈幕】
「打起來打起來!」
「不要啊,老婆身體吃不消!」
你趕緊坐直,結果動作太急又咳了兩聲。
迪盧克伸手把你按回去:“別動?!?/p>
溫迪同時抬手,風元素穩(wěn)穩(wěn)托住你后背。
你被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一左一右護著,哭笑不得。
“我只是想喝口水……”
迪盧克把保溫杯遞到你唇邊,溫度剛好。
溫迪在旁邊托腮:“我也想喂?!?/p>
迪盧克:“未成年人禁止飲酒?!?/p>
溫迪:“誒嘿~”
【彈幕】
「巴巴托斯被噎住了!」
「盧老爺win!」
你小口啜飲,姜茶滑過喉嚨,暖意一路漫到指尖。
迪盧克看著你臉色稍緩,低聲問:“城里新來了一位至冬醫(yī)生,下午我?guī)闳タ纯???/p>
你還沒回答,溫迪先開口:“不去?!?/p>
迪盧克挑眉。
溫迪指了指天空:“今晚風起地有百年一遇的‘風種流星雨’,錯過要等下次——”
他轉頭看你,聲音軟下來:“一起看嗎?”
迪盧克:“醫(yī)生預約不能改?!?/p>
溫迪:“流星雨也不能改軌道呀?!?/p>
兩道視線同時落在你臉上。
【彈幕】
「選流星雨!浪漫!」
「選醫(yī)生!身體要緊!」
「成年人當然是全都要!」
你抱著保溫杯,感覺熱度透過瓷壁滲進掌心。
“那就……”
你輕輕呼出一口氣,抬眼對他們笑。
“先去看醫(yī)生,再回來看流星雨。溫迪,你能不能讓風把時間留久一點?”
溫迪眨眨眼,忽然笑出小虎牙:“風神批準了。”
迪盧克輕哼一聲,卻伸手替你拉好披風:“走吧,馬車很軟?!?/p>
【彈幕】
「雙押成功!」
「我宣布老婆是端水大師!」
風起地的蒲公英還在飄。
你回頭,看見那朵被溫迪別在領口的小絨球晃啊晃,像一顆不肯落地的白色心跳。
——今天也在偷看彈幕的你,第一次覺得,
也許被圍觀的世界,并沒有那么糟。
【本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