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第二天清晨，韓昕語被鬧鐘驚醒時，窗外還籠罩著一層薄霧。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關掉鬧鈴，屏幕上顯示5:30。宿舍里其他三個女生還在熟睡，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
韓昕語輕手輕腳地爬下床，腳趾剛接觸到冰涼的地板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九月的哈爾濱清晨已經(jīng)有了初秋的寒意。她拿起洗漱用品，悄悄推開門，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安全出口的綠燈在黑暗中發(fā)出幽幽的光。
十分鐘后，當韓昕語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從浴室出來時，室友林小雅正坐在床上揉眼睛。
"起這么早？"林小雅打了個哈欠，"才六點不到呢。"
韓昕語"我想早點去操場復習一下昨天的動作，昨天姚教官不是說今天要檢查嗎？"
林小雅露出促狹的笑容："喲，這么聽'可樂教官'的話??？"
韓昕語別瞎說??
"韓昕語感覺臉頰發(fā)燙，趕緊轉身去整理軍訓服。
韓昕語我只是不想被罰做俯臥撐而已
林小雅跳下床，湊到韓昕羽耳邊："那你臉紅什么？"
韓昕語拍開她的手
韓昕語你別說我了，你快去洗漱去吧
等林小雅去了浴室，韓昕語站在穿衣鏡前整理衣領。鏡中的女孩扎著利落的馬尾，迷彩服襯得膚色更加白皙，一雙杏眼因為緊張而顯得格外明亮。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突然加速的心跳——每次想到姚皓辰那雙在陽光下呈淺棕色的眼睛，她就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
韓昕語別再胡思亂想了，他只是個教官而已??
"她小聲對自己說"
操場上空無一人，韓昕語松了口氣。她放下水壺，開始練習昨天學的立正、稍息和跨立。清晨的空氣帶著青草的味道，東方的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
姚皓辰手腕要伸直，不要彎曲
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從背后傳來，韓昕語嚇得差點跳起來。她猛地轉身，看到姚皓辰站在一米開外，手里照例拿著那瓶冰鎮(zhèn)可樂。晨光中，他的輪廓仿佛鍍上了一層金邊，挺拔的身姿像一棵青松。
"教、教官好！"韓昕語結結巴巴地問好，手忙腳亂地站直身體。
姚皓辰點點頭，走近幾步"說著
姚皓辰跨立時兩腳間的距離要和肩膀同寬，你站的太開了
韓昕語低頭看著他的發(fā)頂，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混合著一絲可樂的甜香。她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幾乎要蹦出來。
姚皓辰明白了嗎？
"姚皓辰站起身，正好對上她慌亂的眼神。
韓昕語明白了
"韓昕語大聲回答，聲音在空曠的操場上顯得格外響亮。
姚皓辰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一下"他擰開可樂瓶喝了一口
姚皓辰不用喊那么大聲，現(xiàn)在又不是正式訓練
韓昕語我想多練習練習
韓昕語小聲解釋，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他喉結滾動的弧度。
"姚皓辰看了眼手表
姚皓辰勤勞是好事，但不要忘了吃早餐，不然會低血糖的
韓昕語愣了一下，她確實因為起得太早而忘了吃早餐。正當她想解釋時，集合哨聲響起，其他新生和教官們陸續(xù)來到操場。
姚皓辰去吧，準備集合了
"去吧，集合了。"姚皓辰朝三連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韓昕語小跑著回到隊伍中，林小雅已經(jīng)站在那里，沖她擠眉弄眼："這么早就去私會教官啊？"
#韓昕語胡說什么？
"胡說什么！"韓昕語掐了她一下，"我只是在練習動作，他剛好過來而已。"
林小雅還想說什么，但姚皓辰已經(jīng)走到隊列前，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
姚皓辰全體都有，立正
"全體都有！立正！"
上午的訓練內容是站軍姿和齊步走。太陽漸漸升高，氣溫也隨之攀升。韓昕語站在第一排，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但她咬牙堅持著，紋絲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姚皓辰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試圖深呼吸，卻發(fā)現(xiàn)吸不進多少空氣，胸口像壓著一塊大石頭。
姚皓辰韓昕語??
"韓昕語’！"
這是她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后一個聲音。
韓昕語再次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后背靠著堅實的支撐。她迷茫地眨了眨眼，視線慢慢聚焦——那是一截線條分明的手臂，迷彩服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麥色的皮膚。
姚皓辰你醒了
"醒了？"
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韓昕語這才意識到自己正靠在姚皓辰懷里。她像觸電一樣彈起來，結果又是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栽倒。
姚皓辰別亂動，給你，慢點喝
"姚皓辰按住她的肩膀，遞過來一瓶可樂"
韓昕語接過瓶子，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一股微弱的電流順著指尖竄上脊背。她低著頭不敢看他，小口啜飲著飲料，甜膩的液體滑過喉嚨，眩暈感漸漸消退。
姚皓辰你知道你為什么暈倒嗎？
姚皓辰的聲音比平時訓練時柔和許多，但依然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韓昕語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
韓昕語可能是因為沒……沒吃早餐
"姚皓辰挑了挑眉，"
姚皓辰可能，韓昕羽作為一個大學生基本的生活常識都沒有，這么高強度的訓練，不低血糖才怪
韓昕語縮了縮脖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她偷偷抬眼看向姚皓辰，發(fā)現(xiàn)他皺著眉頭，表情嚴肅得嚇人。
韓昕語對……對不起教官
她小聲道歉。
姚皓辰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巧克力，塞到她手里：
姚皓辰把它吃了
韓昕語乖乖撕開包裝，咬了一小口。甜膩的可可味在口腔中化開，她感覺好多了。
韓昕語報告教官，我好多了，可以歸隊了嗎？
"她試圖站起來。
姚皓辰按住她的肩膀：
姚皓辰坐著休息十分鐘，今天的訓練你不用參加，觀察觀察情況
#韓昕語那怎么可以？
"姚皓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姚皓辰韓昕語，我這是命令，不是商量
姚皓辰健康第一，明白嗎？
韓昕羽張了張嘴，最終只能點頭：
韓昕語明白了
姚皓辰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轉身走向訓練場。韓昕羽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半小時后，訓練暫時休息。林小雅飛奔過來，一屁股坐在韓昕羽旁邊："天啊！你嚇死我了！突然就往前栽，要不是姚教官反應快一把接住你，你就臉著地了！"
韓昕羽瞪大眼睛
韓昕語你說什么，他，他接住我了
"那可不！"林小雅夸張地比劃著，"你往后倒的時候他就沖過來了，那速度，跟閃電似的！然后一個公主抱把你送到這邊。"她湊近韓昕羽耳邊，壓低聲音，"大家都在傳姚教官對你有意思呢。"
韓昕羽感覺臉"轟"地一下燒了起來了
韓昕語別胡鬧，教官他他只是履行職責罷了
林小雅壞笑著從口袋里掏出什么東西："那這個也是'履行職責'？"
韓昕羽看清她手中的東西——是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和一塊巧克力，和她剛才吃的一模一樣。
韓昕語這是什么？
"剛才姚教官讓我?guī)Ыo你的。"林小雅擠眉弄眼，"快看看寫的什么！"
韓昕羽接過紙條，手指微微發(fā)抖。她小心翼翼地展開，上面是一行蒼勁有力的字跡：
「每天記得吃早餐，身體比訓練重要?！︷┏健?/p>
紙條背面還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
韓昕羽的心臟漏跳了一拍。她把紙條貼在胸前，感受著紙張輕微的觸感，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喲～笑得這么甜？"林小雅用肩膀撞了她一下，"還說沒什么？"
韓昕羽把紙條小心地折好，放進迷彩服胸前的口袋里：
韓昕語他，他只是關心學員罷了
"得了吧，"林小雅翻了個白眼，"怎么不見他給其他'學員'塞紙條?。?
韓昕羽沒有回答，但心里泛起一絲隱秘的喜悅。她望向訓練場，姚皓辰正在指導其他同學動作，陽光下他的側臉線條分明，下頜線緊繃著，顯得格外嚴肅。
"對了，"林小雅突然想起什么，"剛才有個陸軍大學的學生過來找姚教官，兩人說了幾句話，那人還往我們這邊看了幾眼呢。"
他說什么？
韓昕羽心里一緊："他說什么了？"
"離得遠沒聽清，不過姚教官表情挺嚴肅的。"林小雅聳聳肩，"那人走的時候還拍了拍姚教官的肩膀，說什么'注意點'之類的。"
韓昕羽咬住下唇。難道是因為自己暈倒，給姚皓辰添麻煩了？還是...有人注意到了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
下午的訓練，韓昕羽被允許參加，但姚皓辰似乎刻意與她保持著距離，再也沒有單獨指導或眼神交流。休息時，她看到姚皓辰和一個穿同樣教官制服的男生站在遠處說話，那人時不時看向她這邊，表情嚴肅。
"那是李兵，姚教官的軍校同學。"林小雅消息靈通，"聽說他們是一個班的。"
韓昕羽假裝整理鞋帶，偷偷觀察那邊的兩人。姚皓辰背對著她，肩膀線條緊繃，似乎在解釋什么。王巖搖了搖頭，說了幾句話，最后拍了拍姚皓辰的肩膀走開了。
訓練結束后，韓昕羽故意放慢收拾東西的速度，磨蹭到最后。操場上人漸漸散去，只剩下幾個加練的同學。她看到姚皓辰獨自站在樹蔭下喝水——不，是喝可樂，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
韓昕語。鼓起勇氣，朝他走去。
韓昕語教官～
她輕聲叫道。
姚皓辰轉過頭，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姚皓辰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韓昕語上午的事，謝謝你，還有巧克力和紙條
"韓昕語絞著手指
姚皓辰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姚皓辰不用謝，以后記得吃早餐
一陣沉默。韓昕語鼓起勇氣：
#韓昕語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姚皓辰皺眉：
姚皓辰什么意思？
"就是...你同學好像說了什么..."韓昕語聲音越來越小
姚皓辰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姚皓辰你你聽到了什么？
"韓昕語連忙擺手，"
韓昕語沒有，我只是猜的
姚皓辰盯著她看了幾秒，嘆了口氣：
姚皓辰李兵只是提醒我注意軍訓紀律而已
韓昕語點點頭，轉身離開。走出幾步，她突然回頭
韓昕語教官
姚皓辰還有事嗎？
姚皓辰已經(jīng)拿起背包準備走了。
韓昕語你為什么只喝可樂，不喝水？
"這個問題脫口而出，韓昕羽自己都嚇了一跳。
姚皓辰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微微上揚：
姚皓辰因為喜歡，怎么，有問題？
韓昕語搖搖頭，忍不住也笑了
韓昕語沒有沒有，就是好奇
姚皓辰快回去吧
"姚皓辰揮揮手，轉身走向教官宿舍。
回到寢室，韓昕語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張紙條小心地夾在日記本里。然后她翻開新的一頁，寫下今天的經(jīng)歷：
「今天差點暈倒，被姚教官接住了。他給了我巧克力和紙條，讓我記得吃早餐。他的手很穩(wěn)，懷抱很溫暖。王巖教官好像說了什么，姚教官看起來不太高興。他還是只喝可樂，喉結滾動的樣子很好看...」
寫到這里，韓昕語停下筆，摸了摸胸前的口袋，那里裝著已經(jīng)空了的巧克力包裝紙。她想起姚皓辰皺眉的樣子，喝可樂時微微瞇起的眼睛，還有那張紙條上意外的笑臉。
窗外，夕陽西下，最后一縷陽光照在日記本上，為那些少女的心事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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