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冬夜像塊浸透了冰水的黑絲絨,沉甸甸地壓在德國分部的屋頂上。
-
莫斯卡托的辦公室里,臺燈的光暈圈住桌面上那份臥底名單,威士蓮和雷司令的名字被紅筆圈了出來,像兩個正在滲血的傷口。
莫斯卡托推了推金絲眼鏡,指尖在名字上頓了頓,最終還是按下了發(fā)送鍵 —— 這份名單將直接傳往組織 Boss 的終端,由那位居于幕后的掌權(quán)者下達最終判決。
-
千雪收到任務郵件時,正在安全屋的廚房煮速食面。手機屏幕突然亮起,綠色的代碼滾動著,最終定格成一行冰冷的指令:「清理目標:威士蓮、雷司令。執(zhí)行人:Margarita、Gin?!?/p>
她低聲罵了句:
千雪風影造孽啊……
早知道莫斯卡托會把名單直接捅給 Boss,她當初就該先動手清理了這兩個臥底,再把資料交上去。
【請問我是否有權(quán)拒絕任務?!狹argarita】
她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敲下信息,指尖在屏幕上懸了很久才發(fā)送。
【你可以只殺雷司令,威士蓮另有人處理?!狟oss】
簡潔得不帶任何情緒。
-
千雪盯著屏幕笑了笑,把手機扔到料理臺上。
-
雖然只是少了一個目標,但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
-
至少,不用親手處理那個總愛用香水腌入味的女人。
-
接下來的幾天,柏林的雪下了又停。千雪的生活陷入單調(diào)的循環(huán):白天窩在安全屋研究雷司令的行動軌跡,晚上出去執(zhí)行莫斯卡托安排的暗殺任務 —— 都是些無關(guān)痛癢的小角色,用來掩人耳目。
-
她像只耐心的貓,在正式動手前,先不動聲色地給雷司令使了些絆子:在他的通訊器里裝了微型干擾器,讓他幾次與外部聯(lián)絡(luò)時信號中斷;又匿名向莫斯卡托舉報他「辦事拖沓」,讓他被訓斥了好幾次,心煩意亂。
正式動手的前一天,千雪剛結(jié)束一場在碼頭的刺殺。
-
她穿著黑色緊身衣,蹲在集裝箱頂上,看著目標倒在血泊里,耳機里傳來確認任務完成的聲音。
-
就在她準備撤離時,眼角的余光瞥見碼頭倉庫的陰影里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 銀灰色的頭發(fā)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正是琴酒。
千雪立刻縮回頭,走進集裝箱的縫隙里。她屏住呼吸,將狙擊槍的瞄準鏡悄悄對準倉庫方向。
-
這種用狙擊手的潛伏技能來偷看同僚執(zhí)行任務的行為,實在有點丟人,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 畢竟,能親眼目睹琴酒動手的機會可不多。
倉庫里傳來威士蓮帶著哭腔的哀求,聲音隔著冰冷的空氣飄過來,模糊不清。千雪微調(diào)瞄準鏡,看到威士蓮。而琴酒就站在她面前。
女你的威脅毫無意義!
琴酒嗤笑一聲,聲音不高,卻像冰錐刺破了夜的寂靜:
琴酒威脅?你覺得我會做這么可愛的事嗎?
千雪懊惱地拍了下槍身,早知道該把錄音筆帶來的。
琴酒五…… 四……
琴酒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在報時。
威士蓮猛地站起來,發(fā)瘋似的向河邊跑去,高跟鞋崴了一下,差點摔倒。
琴酒三…… 二……
琴酒緩緩抬起槍,槍口對準她的額頭。
千雪透過瞄準鏡看著她踉蹌的背影,突然明白她想干什么 —— 她想跳河逃生。
琴酒一……
隨著最后一個數(shù)字落下
琴酒Zero。
琴酒的聲音和槍聲幾乎同時響起。
-
子彈精準地穿透了威士蓮的太陽穴,她的身體晃了晃,像截斷了線的木偶,一頭栽進冰冷的河水里。
-
水花濺起又落下,很快,水面又恢復了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只有暗紅色的血跡在水面上慢慢暈開,像朵腐爛的花。
-
千雪放下槍,輕輕呼出一口氣。一槍爆頭,干凈利落,不愧是琴酒。
-
她看了眼腕表,覺得自己也該加快進度了 —— 干脆,今天就把雷司令解決掉。
確認琴酒的保時捷消失在夜色中后,千雪撥通了莫斯卡托的電話。
千雪風影十五分鐘后,讓雷司令到你的辦公室去。
她的聲音里還帶著剛結(jié)束任務的冷硬,
千雪風影我要送他去見列寧。
人你打算怎么做?
莫斯卡托的聲音里透著警惕。
千雪風影狙擊。
千雪簡潔地說,目光掃過遠處德國分部辦公樓的方向,
千雪風影你不用擔心我會失手。對了,琴酒到時候也會在那。
說完,她不等莫斯卡托回應就掛了電話,轉(zhuǎn)而給琴酒發(fā)了封郵件。
【十五分鐘后,莫斯卡托辦公室見,雷司令會去?!狹argarita】
【你在哪?——Gin】幾乎是立刻回復。
【狙擊點,剛結(jié)束任務?!狹argarita】
千雪盯著屏幕上的三行字,突然覺得后頸發(fā)涼。琴酒的直覺總是準得可怕,她得趕緊轉(zhuǎn)移位置。
-
她扛起狙擊槍,竄下集裝箱,消失在碼頭的陰影里。
-
十五分鐘后,德國分部辦公樓的頂層。莫斯卡托的辦公室里,雷司令正焦躁地踱步。
=
他剛接到莫斯卡托的電話,說有緊急任務要交代,可等了快十分鐘,辦公室里除了他之外空無一人。
=
窗外的雪又開始下了,細小的雪花打在玻璃上,像無數(shù)只白色的飛蛾。
雷司令走到窗邊,正想看看樓下的情況,突然聽到「啪」的一聲輕響 —— 不是玻璃破碎的聲音,更像是什么東西穿透了玻璃,帶著股尖銳的氣流。他的眉心突然一涼,隨即傳來劇痛,眼前的雪景開始旋轉(zhuǎn)、模糊,最后重重地倒在地毯上,鮮血從他的額角涌出,很快浸透了羊毛纖維。
-
1200 碼外的寫字樓天臺上,千雪正緩緩放下狙擊槍。她的臉頰貼著冰冷的槍身,呼吸平穩(wěn) —— 剛才那一槍,她特意選擇了 9 毫米口徑的穿甲彈,既能精準爆頭,又不會在玻璃上留下太大的彈孔,省得莫斯卡托又來念叨。
-
她看了眼對面辦公樓的窗戶,那里炸開了一朵小小的血花,像朵丑陋的裝飾。
-
沒過多久,手機響了,是莫斯卡托。千雪接起電話,不等他開口就先發(fā)制人:
千雪風影先說好,我不賠玻璃。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莫斯卡托壓抑著怒火的聲音:
人你…… 太高調(diào)了,瑪格麗特……
千雪風影我就是這樣的人。
千雪勾了勾唇角,語氣里帶著點挑釁,
千雪風影別忘了我們之前談好的報酬。
說完,她直接掛了電話,根本不給對方討價還價的機會。
-
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先打給琴酒比較好,這樣顯得主動些,不至于太被動。她深吸一口氣,按下號碼。
千雪風影喂,Gin。
琴酒位置。
琴酒的聲音里帶著剛抽過煙的沙啞。
千雪風影狙擊點…… 我去找你。
千雪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手機。
電話被干脆利落地掛斷了。
千雪看著手機屏幕暗下去,突然有點理解莫斯卡托被掛電話時的感受了 —— 確實挺氣人的。她迅速收拾好狙擊器材,順著消防梯滑下樓,跨上停在路邊的黑色機車。
引擎發(fā)出一聲低吼,劃破了柏林的寂靜夜空,朝著德國分部的方向疾馳而去。
-
抵達分部辦公樓時,雷司令的尸體已經(jīng)被清理掉了,但地毯上的血跡一時半會兒還處理不干凈,暗紅色的污漬像塊丑陋的補丁。
-
琴酒就坐在血跡對面的沙發(fā)上,指尖夾著根煙,煙霧繚繞中,他墨綠色的眼睛正冷冷地盯著門口。
千雪風影呃,我來了。千雪站在門口,覺得空氣都快凝固了,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琴酒掐滅煙頭,起身看了她一眼,只吐出兩個字
琴酒:走了。
伏特加來了,大哥。
伏特加的聲音從沙發(fā)后面?zhèn)鱽?。千雪這才注意到他,剛才居然完全沒發(fā)現(xiàn)沙發(fā)后面還坐著個人 —— 這人的存在感是真的低。
千雪趕緊跟了上去,經(jīng)過莫斯卡托身邊時,她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句:「檢查防彈玻璃,全部?!?/p>
-
她選擇用狙擊槍解決雷司令,就是想測試一下德國分部的安保漏洞 —— 連 1200 碼外的冷槍都擋不住,這防御也太可笑了。
-
看來,組織在德國的勢力確實該好好清理一番了。
-
三人回到分部安排的住處,氣氛比在辦公室時還要尷尬。
-
客廳里的老式掛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敲在人心上。
-
伏特加坐在單人沙發(fā)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眼神飄忽;
-
琴酒靠在沙發(fā)里,閉目養(yǎng)神,手指卻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
千雪則坐在地毯上,背靠著沙發(fā)腿,玩著自己的指甲。
千雪風影好啦,我認輸。
千雪終于受不了這種沉默,率先開口,聲音里帶著點討好,
千雪風影我不該隱瞞我的狙擊極限,更不該隱瞞英國分部負責人的身份,還有…… 我應該早點告訴你臥底是誰……
琴酒伏特加,你先出去。
琴酒突然睜開眼,打斷了她的話。
伏特加好的,大哥。
伏特加如蒙大赦,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沖了出去,關(guān)門聲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響亮。
千雪看著緊閉的門,欲哭無淚 —— 這家伙跑得也太快了
千雪風影Gin,你問吧。
她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抬起頭,
千雪風影之前我說了任務結(jié)束后細聊,我不會食言的。
琴酒為什么隱瞞真實身份?
琴酒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千雪風影為了到行動組來。
千雪老實回答,
千雪風影英國分部的事務太繁瑣,我更喜歡執(zhí)行任務的感覺。Boss 同意了我的請求,只要不影響英國分部的運轉(zhuǎn),可以暫時隱瞞身份。
琴酒為什么隱瞞能力?
千雪風影不想惹事。
千雪撇了撇嘴,
千雪風影組織里的狙擊手本來就少,要是讓基安蒂知道我更強,指不定會怎么針對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琴酒來德國……
琴酒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盯著她。
千雪風影為了清理臥底,也為了讓英國分部在德國的生意能順利點。
琴酒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
琴酒還有?
千雪風影還有一點小私心。千雪的聲音低了下去,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琴酒細說。
琴酒的語氣沒有絲毫松動。
千雪糾結(jié)了半天,覺得這事說出來實在太幼稚了,但看著琴酒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還是硬著頭皮說:
千雪風影我?guī)闳タ纯茨憔兔靼琢恕?/p>
她簡單跟伏特加交代了幾句,讓他在住處等著,然后拉著琴酒出了門。
臨走前,她特意回了趟自己的安全屋,拿了樣東西 —— 用黑色防塵袋罩著的,看不出是什么。
-
電梯里,千雪抱著那個神秘物件,偷偷看了眼琴酒。他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側(cè)臉的線條冷硬得像刀刻出來的。
-
千雪猶豫了一下,把懷里的東西遞給他 —— 那是件黑色風衣,正是上次琴酒在她工作室里留下的那件,后來被她帶回了安全屋。
-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討好,
千雪風影別生氣好不好?我的秘密不會危害組織的。
琴酒低頭看了眼那件風衣,又看了看千雪,沒說話,只是伸手接過了風衣,搭在手臂上。
琴酒帶路。
他吐出兩個字。
千雪嘆了口氣,知道這關(guān)是沒那么容易過去的。她認命地走出電梯,往樓下走去。
路過街角的花店時,千雪突然停了下來。櫥窗里擺滿了各種鮮花,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馨。
她轉(zhuǎn)頭對琴酒說:
千雪風影等我一下,Gin。
說著,快步走向花店。
千雪風影請問有沒有藍色矢車菊和雞蛋花?
千雪的聲音帶著點雀躍,和剛才在住處的小心翼翼判若兩人,
千雪風影有的話麻煩各來一束,不需要包裝。
店員是個年輕的金發(fā)女孩,她笑著指了指柜臺后的花束:
女有的,剛到的新鮮貨
。她一邊包裝花束,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門口的琴酒,小聲問千雪:
女你和那位先生是情侶嗎?他看起來好酷哦。
千雪的眼睛彎成了月牙,語氣里帶著藏不住的笑意:
千雪風影是的哦,我們正在度蜜月。
女哇,祝你們幸福!
店員把兩束花遞給她,笑容燦爛,
女你們感情真好。
千雪風影謝謝。
千雪小心地接過花,藍色的矢車菊像片小小的星空,白色的雞蛋花則帶著淡淡的清香。
她再次道謝后,捧著花走出花店,回到琴酒身邊。
琴酒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花上,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沒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