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下，歐陽倩的針管距離譚曉琳的頸動脈只剩三公分。

槍聲突然炸響。葉寸心射出的子彈穿過歐陽倩太陽穴，卻沒有血——只有黑色粉末像被擊碎的干冰般噴涌而出。鏡中的"安然"發(fā)出高頻尖叫，所有玻璃表面同時浮現(xiàn)裂紋。

"跑！去西側(cè)樓梯！"沈蘭妮拽著譚曉琳撞開通往室外的防火門。夜風(fēng)裹著腐爛氣息撲面而來，操場上那些跳舞的人影已經(jīng)停止動作，齊刷刷轉(zhuǎn)頭看向她們。

譚曉琳的戰(zhàn)術(shù)手電掃過草坪，光束中漂浮的塵埃組成一行懸空的文字："38. 不要回應(yīng)任何呼喚你全名的聲音"。下一秒，整個基地的廣播系統(tǒng)突然啟動，安然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譚曉琳同志，請立即到指揮室報到。"

"那不是廣播......"葉寸心牙齒打顫，"喇叭根本沒亮電源燈......"

四人貼著墻根移動，每扇窗戶后都站著模糊的人影。當(dāng)譚曉琳經(jīng)過醫(yī)務(wù)室窗口時，林小影的臉突然貼在玻璃上——是二十多歲時的模樣，但左眼窩里蠕動著細(xì)小的蛆蟲。"小耿在配電室等你，"她的聲音像壞掉的錄音帶，"他一直喊你的全名呢......"

沈蘭妮突然撲倒譚曉琳。一支注射器從窗口射出，釘在她們剛才站立的位置。醫(yī)務(wù)室內(nèi)傳來玻璃器皿接連爆裂的聲響，混合著林小影癲狂的大笑。

西側(cè)樓梯間的門被鐵鏈鎖住。葉寸心正要開槍，譚曉琳攔住她——鎖鏈上掛著小牌子："39. 破壞鎖具者將承擔(dān)巡邏任務(wù)"。門縫下滲出暗紅液體，緩緩組成新的字跡："40. 女兵巡邏時必須攜帶鏡子"。

"找別的路。"譚曉琳轉(zhuǎn)身時撞到一個人影。何晨光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走廊拐角，他的作戰(zhàn)服浸透鮮血，左手卻奇怪地干凈。"男兵們都死了，"他喘息著說，"耿繼輝讓我來找你們......"

沈蘭妮的槍口紋絲不動："證明你是本人。"

何晨光露出苦笑，突然扯開衣領(lǐng)露出鎖骨——那里有個正在滲血的"7"字疤痕。但譚曉琳注意到，當(dāng)他抬手時，袖口露出的手腕內(nèi)側(cè)有個模糊的紋身，編號被刻意磨掉了。

"配電室......"何晨光向前踉蹌幾步，"......需要女兵的生物特征解鎖......"他的聲音突然夾雜著電流雜音，像壞掉的收音機。

葉寸心突然把軍用小鏡子舉到何晨光面前。鏡中的"他"沒有受傷痕跡，正用口型重復(fù)"快跑"。現(xiàn)實中的何晨光表情瞬間扭曲，嘴角撕裂到耳根："真可惜......"他的聲線變成安然和林小影的混合體，"......你們本該成為好姐妹......"

沈蘭妮連開三槍，子彈穿過何晨光的身體打在墻上，炸出幾個暗格——每個格子里都擺著個小鏡子，映出不同女兵痛苦的臉。最后一個鏡子里，真正的何晨光正在捶打鏡面，口型明顯在喊"唐笑笑有問題"。

整條走廊的墻皮開始剝落，露出后面銹蝕的金屬板。譚曉琳用匕首刮去銹跡，金屬上刻滿正字標(biāo)記，最新一行寫著："第七批女兵存活時間：167小時47分"。

"去淋浴間！"譚曉琳突然想起通風(fēng)管里的警告，"那里有熱水蒸氣......"

她們撞開淋浴間門的瞬間，所有噴頭自動開啟。47℃的熱霧中，七個穿紅色作戰(zhàn)服的"女兵"背對門口站立，后頸的鱗片紋路發(fā)出幽光。當(dāng)最右邊那個緩緩轉(zhuǎn)身時，葉寸心發(fā)出窒息般的抽氣——那張臉是五分鐘前剛跳下樓的唐笑笑。

"歡迎參加......最終測試......"唐笑笑的聲音從七個身體里同時傳出。她舉起手臂，皮膚下浮現(xiàn)出發(fā)光的血管紋路，組成規(guī)則第四十一條："41. 通過測試者將獲得編號紋身"。

沈蘭妮突然把軍用水壺里的液體潑向噴頭。冷水接觸47℃熱霧的瞬間，整個空間響起玻璃碎裂般的尖嘯。譚曉琳趁機撞碎西側(cè)窗戶，四人跌進(jìn)灌木叢時，最后看見的是唐笑笑在蒸氣中融化的臉——那表情竟是解脫般的微笑。

灌木叢里堆滿腐爛的軍裝。葉寸心踢到個硬物，撿起來發(fā)現(xiàn)是面戰(zhàn)術(shù)手鏡，背面刻著："42. 每隔7分鐘檢查一次隊友的瞳孔"。當(dāng)她照向沈蘭妮時，鏡中映出的卻是歐陽倩的臉。

"別看鏡子！"譚曉琳打飛手鏡，但為時已晚——沈蘭妮的瞳孔已經(jīng)變成金色豎條，正用唐笑笑特有的男女混聲說："你逃不掉的......所有女兵最終都會成為姐妹......"

葉寸心的子彈貫穿沈蘭妮眉心。尸體倒地時，后頸鱗片紋路里鉆出成群的透明蛆蟲，在空中組成模糊的字形："操場地下一層"。

遠(yuǎn)處傳來引擎轟鳴。一輛沒有駕駛員的軍用卡車撞開圍墻，車廂里堆著十幾個昏迷的男兵——耿繼輝、陳善明、元寶都在其中，每個人的左手腕都新增了"7"開頭的編號紋身。

"是陷阱！"譚曉琳拉著葉寸心趴下。卡車在距離她們二十米處突然解體，車廂像被無形大手揉捏般扭曲。男兵們滾落地面，卻以詭異的同步率直挺挺站起，齊聲說出安然的口頭禪："該歸隊了......"

耿繼輝的脖子突然180度扭轉(zhuǎn)，露出后頸上新鮮的鱗片紋路。他的聲帶振動著發(fā)出林小影的嗓音："曉琳姐，繼輝哥讓我喊你的全名呢......"

譚曉琳捂住葉寸心的嘴阻止她回應(yīng)。那些被附身的男兵開始用各種熟悉的聲音呼喚她們，甚至模仿出雷戰(zhàn)和范天雷的聲線。最可怕的是王艷兵——他的嘴沒動，聲音卻從腹部傳出，像是有人在他體內(nèi)說話。

"去地下室......"葉寸心耳語道，指著蛆蟲組成的提示。兩人貼著排水溝移動，每經(jīng)過一個通風(fēng)口都能聽見里面?zhèn)鞒鏊齻兊匿浺簦?救命......救救我......"

地下一層的鐵門虛掩著，把手上掛著手銬，鐐銬圈里殘留著帶血的手腕皮膚。門縫滲出腐臭的冷氣，在臺階上凝出霜花。譚曉琳推門的瞬間，頭頂廣播突然響起真正的安然聲音："不要進(jìn)去！那是——"信號被刺耳忙音切斷。

停尸間般的廣闊空間里，七具棺材呈環(huán)形排列。每具棺材都連著輸液管，匯聚到中央的控制臺。葉寸心的手電照到第三具棺材時，兩人同時倒退一步——里面躺著完好無損的唐笑笑，胸口規(guī)律起伏仿佛只是睡著。

"這是......"譚曉琳摸到控制臺上的日志本，1997年的筆跡記錄著："第七次聲紋采樣完成，所有女兵對特定頻率的服從性提升至89%"。最新一頁寫著："最終測試對象：譚曉琳，聲紋匹配度97%"。

棺材突然全部彈開。除唐笑笑外，其余六具都躺著穿不同年代軍裝的女兵，面容與檔案室照片里的"多余者"完全一致。她們同時坐起，張開嘴發(fā)出不同聲調(diào)的呼喚："譚曉琳......"

聲浪像實體般撞來。譚曉琳的耳膜瞬間出血，世界陷入嗡鳴。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看見葉寸心撲向控制臺，把軍刀插進(jìn)某個標(biāo)著"47Hz"的閘門——整個地下室的燈光變成暗紅色，那些女兵的皮膚開始急速腐爛。

"規(guī)則......是聲波......"這是譚曉琳聽見的最后一句話，不知來自葉寸心還是自己的幻覺。黑暗吞沒視野時，她感覺有冰冷的手指正在自己后頸刻下編號。